危机再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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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卢森蓦然睁眼,恶魔消失了,他浑身散架般躺在床上,精神恍惚地看着寝室的顶部。
刚才那场与恶魔的淫乱交合中,血如玫瑰绽开,枝藤尖刺刺入花瓣,玫瑰的馥郁芬芳绽放飘散,彷似一场红玫的盛宴。
恶魔的蛊惑犹在耳边,“你好香啊……”
他的身体有着雪白的皮肉,蛛丝般的血络,犹如最华贵的白瓷,被恶魔一路从颈椎抚落到股间。
“和我立契吧,我为你实行所有的愿望。只要你答应献身成为恶魔永世的禁脔……”
他是污秽的,犹如被强暴的贞女。
海卢森闭了闭眼,在被恶魔的催眠暗示下干出下贱不堪的丑事他全部记得,但这次他再没有暴怒地摔东西发泄,只是没什么情绪地笑了声。脸色苍白得不寻常。
闭着眼,海卢森难得没有日光刺眼,不知道这片黑暗是恶魔有意遗留下来的,还是源于记忆中的。
十年那年,曜国动荡,一场政变的发动使作为皇太子的他被政敌绑架,把他丢出日轮神只的结界之内自生自灭,干出这种事的人要他被黑夜诅咒,受到日轮神只的厌恶和惩罚。
一离开日轮神只的结界,外面的世界便是黑夜,铺天盖地的黑暗包围着年幼的自己。
那是他第一次知晓黑暗和夜--一辈子循规蹈矩地生活在结界内的曜国百姓,都没有见过黑夜--差点被活生生吓死。
没有光的世界,很冷,很静,很可怕。
当年的他身上还穿着层层迭迭的祭礼服饰,一头金发,碧蓝如海的清澈眼眸。美丽而优秀的孩子,前一刻他还被饱含期待的称赞,与被父皇用慈祥的大手摸头。昏沉醒来,他已经独自一人地被丢弃在漆黑的山岭上。
当年的经历,十五年过去海卢森依然历历在目,他的耳边只有乌鸦的鸣叫。从来没有见过夜晚的眼完全适应不了黑暗,他像瞎子般摸索着石头和树林奔跑下山,不断被绊倒,跌得手脚流血,他爬起身继续跑,即使脚掌被山上的各种东西戳得血淋淋的也不敢停下。恐惧渗尽他的骨骼,使他刻骨铭心。
“大黑夜的,怎么一个人跑下山,小孩子不知道危险吗?”
一把突然响起的男声把几乎被恐惧压垮的自己吓得差点尖叫出来,“谁!暗、暗母神的使徒吗?出来!”
男人发出一声嗤笑,“看你衣服上的太阳花纹刺绣,还有这副口吻,你是曜国人吧,贵族?为什么会在这里……嗯,不像是放逐,那就是被设计了吧。”
小海卢森听他三言两语猜出真相,咬唇,“你、你想怎样?老师说恶魔都有看透人心的能力,你就是恶魔吗?”
男人又是一声嗤笑,小海卢森敏锐警惕地听见一丝极细的“咔嚓”声,随即一簇小火苗燃亮了他的蓝眸。
“怎么,你的老师光教你怎么击退恶魔,却连生火能照明这种事都没教过你吗?”
借着火光,小海卢森终于看见跟他说话的男人的面容,高大壮硕,一身漆黑的魔武袍,腿间和腿上缠满林林总总的利器和暗器,他原先应该是曲腿坐在石上擦拭短剑。
他说:“我是佣兵,不是什么使徒,也不是恶魔。”
小海卢森狠狠瞪着他,“光是光母神的孩子,日轮神只赐予人的。火由光而生,是炽骑所掌握的力量,光明术只有王室的人可以学习。光可以生火,但火不能生光,你这是在冒犯曜国王室与日轮神祗!”
不羁的佣兵肩膀颤动,低低地笑了几声,小海卢森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敏锐地听得出是嘲笑,咬牙,抬脚就要跑走,却被坐着的佣兵一把扯回来,“放肆!放开我!”
佣兵捉住炸毛的小孩,活像对待只阴晴不定的小波斯猫,而小海卢森已经紧张地汇聚起光明术,令佣兵不得不松开手,“啧,不就是笑几下,这么小气吗?”
他收起锋利的短剑站起来,拍了拍屁股的灰尘,“走吧,我带你到曜国边境。”
“为什么?你想图什么?”小海卢森瞪圆眼睛,努力显得更加有威势。
佣兵看了他一眼,“一笔买卖而已。我送你回家,你给我钱。我想小贵族大人没有违背诺言的习惯吧。”
“当然没有。”小海卢森冷瞪他一眼,但他刚想指出问题,佣兵已经说:“我不需要进入曜国国境,我在红岩丘陵后等你,你回去后差人把钱送给我就好。”
小海卢森沉默了下,果断说:“好。”
佣兵这才露出个算得上真心的微笑,“成交了,小雇主大人。”
佣兵用火柴点燃布条缠木弄出来的火把,示意小海卢森跟上,融融火光照亮隐没在黑夜中的山峦轮廓,和远处鳞次栉比的城镇,随着他们走近,那边的零星火光与佣兵手上的火把相和应般,紧紧吸引着小海卢森的视线。
佣兵回头看了他一眼,嘴里说着嫌他拖慢了进程,边脱掉自己的鞋子套进那双刮得血渍斑斑的雪白玉足里,小海卢森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伊桑。伊桑.约瑟。”
他们走了一夜的
', ' ')('路,小海卢森发现佣兵的眼睛早已完全适应黑暗,犹如只夜间觅食的豹子,冷不防说:“你的眼睛被毒腐烂了,这是暗母神的诅咒。”
伊桑嘴边还是那抹不羁的笑,“去你他娘的,别以为我不骂雇主。”
他转过头,“但你说的是什么,腐烂?”
小海卢森沉着脸,用幼稚的嗓音严肃诵读日轮神只的话语:“人失去了光,就像可怜的瞎子摸索世界。”
“可惜这世界已经他妈的变了样,改得面目全非,你们依旧固执地困死在一片狭小偏僻的土地上,到底谁才他妈的是固步自封的瞎子?”
小海卢森一脸森然地瞪着他,放浪的佣兵伊桑却继续说:“何况你在黑夜底下走了这么久,要是真的有危险早就蹦出来了。”
“接受新出现的事物,对你们来说就这么可怕吗?”
父皇,老师,叶迦……我想用骸骨大炮打穿结界,击退敌人,就真的这么罪不可恕吗?
黑夜降临,真的让你们如此恐惧吗……
海卢森用手臂遮住眼睛,沙利克老师说得不错,自从十五年前的那次绑架,他的灵魂就已经被黑夜蛊惑。
在回到曜国直面日轮神只的厌恶和暴怒,在父皇拼命哀求下留下了性命,却被剥夺了体内大半的光明之力后,他的执狂和愤懑就已经扎根,如附骨之蛆插不出来。
恶魔,就是从十五年前,蛰居在他的灵魂深处了吧。直到那只金眸魔子出现,所有埋藏的嫉恨和暴烈都爆发而出。
--已经再无法粉饰太平,复原如初。
被恶魔玷染时听见的,那声与恶魔煞是相似,又有所不同的叹息又在耳畔回响。
“你得坠落啊,孩子。”
“坠落,然后重生。”
日轮神只说,面向光明,永不至坠落。坠落,黑暗予人新生,那是暗母神的戒律。
暗母神,在二百年前杀害光母神的畜牲,原来真的还没死。
海卢森冷哼,忍着浑身酸痛和从令人难以启齿的部位传出的痛楚,不肯示弱地冷着脸坐起来,他厌恶地用火魔球--他在逃避使用光明术--烧掉被恶魔弄坏的袍子,腿间一片泥泞地起身找新的袍子套上。
被玷污的恶心感觉到现在还使他寒毛竖起,但出于某种疯狂的想法,他强忍着想去沐浴的念头,连股间流出的黏答白浊都不擦,就这样出去与大臣私会,努力拉拢他们支持自己登位。
“海卢森殿下,如今拉蒙殿下已是民心所向的下任皇帝,老臣早已表明向他效忠,您今日走来说的这番话,就不是自取其辱吗?”
海卢森对拒绝他的大臣冷笑了声。自己表面还是皇太子那副威仪,袍下却是被恶魔操烂的胴体,腿根发软,流着淫水,一身腥气,这才叫真正的自取其辱,自甘下残。
都已脏了,那就别洗了。
?
曜国边境的沙漠上,锡林抱着昆廷低飞而过,谨慎地注意着天边的缝隙,绯红与冰蓝的神只之光不断厮咬,互不相让,扭曲了日轮神祗的结界,如今这片沙漠绝对称不上安全的暂避所。
轰--
震耳欲聋。
空中倏然窜过一道震裂白昼的红雷,一瞬间无袤荒漠染成血海,沙岩噼裂出一道深沟,雷光的馀波散化成飘浮空中的粉粒细屑。
埋在锡林胸中的昆廷以为避过了危机,却察觉锡林浑身绷紧,龙的威压场猝然扩散,四周活物无一不是昏厥或压死。
然而,他阻不住飘淼虚浮的粉末刮成核武威力级的气旋。
膨胀,膨胀,膨胀。爆炸。连轰鸣声都灰飞烟灭。是他们的耳朵被震聋了。
昆廷的视线在黑翼抽离的时候恢复--不,不是抽离,而是黑龙的一边翅膀连同手臂被炸飞了,鲜血在神力的狂流之中闪烁磷光。
昆廷不敢置信地看着脸容痛苦的锡林。
他亲眼见过这条龙不费吹灰之力杀灭猎杀者,威凛无比地飞过沙漠,然而在浩瀚神力面前,依旧弱小得不值一提。
脆弱不堪的人类身体失去了龙的保护,立即被紊乱的力量狂流刮走。
锡林不顾失去半边肢体的剧痛,奋力飞起想要捉回昆廷的手。
“昆廷大人--!!”
龙咆哮起来,然而这刹那世上仅剩下神的威能。
昆廷瞳孔睁大,眼睁睁看着漆黑的单只翅膀被无情地辗若地上,下刻已失去意识。
醒来时,全身骨头彷佛碎掉,他跌在岩浆般的炎热沙土上,抬眼看见由无数骸骨堆砌而成的,白森森的骷髅兵。
其中之一重重地踩在他的头上,“哟,是人畜啊。今晚可以……”
没能听完骷髅兵最后说了什么,昆廷的眼皮挣扎两下,再次沉沉地垂下。
?
晚一点的时间,先前派遣出去的侍卫队回来禀告,搜索了一遍整个皇城,依然没有找到乌发金眸的魔子少年。回应他们的只有王子愤怒之下把桌上的东西都扫到地上的声音。
', ' ')('“废物。滚!”
海卢森斥退了侍卫,捂住脑袋粗糙地大口喘息。怎么会没有?怎么会没有……!要是不肯再出现的话,最初就不要到他面前来!
“哈、哈哈……该死的!”
他又睡不着觉,眼睛像要被烈日刺破一样痛。
快来鞭打他,羞辱他啊,魔子。
只有这样他才能满足入睡。高傲一世的皇太子,原来只是个求着被人虐待的贱种。
“哈……真是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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