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月花时最忆君(上)(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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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痛苦也挡不住他心中的恐慌,鲜血又从身下溢出,浸透纱布后渗到白色的亵衣上,于是他感觉腿间温热一片。

“父皇。”

庆帝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儿子,眼里的嫌恶几乎不加掩饰,“那个人是何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儿臣不知。”李承泽咬牙忍着痛苦呻吟,心中却想,若是你知道他是谁,我与他的下场怕是还要更凄惨些。

庆帝压着心间暴戾弯下腰,仔细看着这个胆大包天的儿子。这个异常的怪物。他最厌恶之事还是发生了,这个自甘堕落的贱……自甘下贱的孽种。

许久,庆帝将他抱着的那个婴儿丢进李承泽怀中,李承泽慌忙接住,他不敢想这个柔弱的孩子直接触地会造成怎么样的后果,可他还是大半身子摔趴在地。

幸而他一直跪着,跪的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是谢必安吗?”

男人似乎为他找了个台阶,他曾经形影不离的护卫,再合适不过的替罪羊。李承泽心里松了一口气,又慌忙道:“是……”

他闭上眼,想到孩子真正的父亲,亦是心如死灰,脸上的绝望茫然根本无需伪装。

可是他看一眼怀中的孩子,生来便是白嫩可爱,此刻哭累了哀哀窝在锦被里,等着她未知的命运。

“那这个孩子,便是他的独子了。”庆帝脸上露出一丝虚假的悲悯来,怜悯此刻俯视着眼前卑微可怜的人。

他一甩广袖,丝绸反射华光:“这孩子朕亦喜欢。既是你的独女,也是朕的长孙女。朕血脉稀疏,不会对他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庆帝自顾自的向门外而去:“好生思量吧!承泽,朕原以为你是要比太子聪明些的。却原来也是个蠢货。”

他清瘦的身形消失在门外,却有多了个一个小太监低眉顺眼的捧着一碗汤药,恭敬奉送道:“殿下,这是陛下的赏赐。”

李承泽的黑发散乱,勉强遮住面颊,他把孩子抱在怀中,那小太监还想再催促时。他便直接端起一饮而尽。

自然不是致命的毒药,李承泽有些失望的叹息。他以养病的名义被暗中圈禁两个月才被允许踏出王府后,便是被庆帝召见。

此时他身形已然恢复消瘦见骨的风流姿态,沿途见他之人都知晓他病的果然危险。难怪要这般修养。

依旧恭敬跪倒,聆听教诲,等着庆帝的斥责和暴怒。可庆帝只是缓声道:“朕已替你扫清手尾。”

庆帝说的扫清,是只的是口耳相传的只言片语,是监察院登记在册的机密文件,已经其他阴私手段的一切存在。

从此这件事如雨后路上的尘埃,皆被冲刷干净。除了那个孩子。,但是那个孩子的痕迹也可以被随时磨平。

这是保护,亦是威胁。保护的是他和皇家的颜面,一个怪物,一个笑柄。言语也可杀人,威胁的是那个孩子。他付出诸多代价求来的宝物。随时可以变成被焚毁的灰烬。如那些文件一般。

他仍是二皇子李承泽,仍是在翰林院编书的李承泽,与太子针锋相对,野心昭然若揭,一心图谋这大庆皇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可此刻,他跪在庆帝面前,不像一个儿子,不像一个臣子,只是一只摇尾乞怜的狗。

他亲自给自己拴上了最牢靠的锁链。

庆帝拿过一个普普通通的木盒,亲手交给他道:“小孩子总爱多病,当年你们兄弟几人也曾让我日夜忧心。”

李承泽却抖着手没能接稳,木盒触地,却是滚出来一副长命锁的璎珞。还有带着铃铛的银手环来。

“朕愿她长命百岁,一世无忧。”

再见范闲,那人眉目依旧。只是更俊朗些,越发沉稳,如明珠光芒暗隐,失了最初锋芒毕露的少年意气。更纯熟的应付往来。

可还是毫不退让的得罪大皇子。大皇子和北齐长公主的车架堵在京都城门处争执不休。他带着三皇子前去迎接,也要调和。

如今大庆所有皇子在京都外同时出现,并排而立,也是件很少见的事。

但是李承泽懂范闲为何如此,对于手握军权的实权皇子,他拉拢是自寻死路,用来当一个敌人却最好不过。

毕竟此刻范闲与太子和二皇子墙头摇晃,态度暧昧。他又同时握着内库的继承权和监察院的司职。加上庆帝的荣宠和自身家世。鲜花着锦,亦是烈火烹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李承泽寻了机会与范闲一见。这次便没有横生枝节。

范闲仍是对他怒意横生。

他暗示李弘成带着范思辙与三皇子做皮肉生意时,便想到今日局面。对范闲来说,为了拉拢范闲,他百般献好无用后,便是创造把柄也要与范闲达成合作。

可惜范闲最恨的便是对他身边人下手。

李承泽坐在茶水铺中,先自称手段下作,他等着范闲回答,却又想起去年此时,他初见范闲。

范闲对他说:“那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范闲也曾对他说:“我与殿下也算一见如故。”

他不明白范闲对他蚀骨的恨,和百般针对,自从范闲回京后对他手下势力的打压。毫不遮掩的针对。当年如见故人,现在已是仇敌。

不过他也非要弄得清楚。

“牛栏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这三字让李承泽默然,此事终究无可转圜,当年刚入京城,根基不稳的澹州少年,都敢单身拦杀八品高手,到如今权倾一时,炙手可热的大人物。自然对旧事必要了断。

范闲望着他,一笑说道:“殿下如果能和长公主保持距离,我许你一世平安。”

可笑!荒缪!范闲是臣子,他好歹也担一个皇室身份,他难道要靠在范闲面前低头求一条生路吗?

范闲是何其张狂自大。也根本不明了他如今处境,他是注定要跌的粉身碎骨,现在他手握的资本越多才能活的更久,能陪他的念念更久一些。

当一条狗,一把刀,自然要有相应的价值,没有价值的废物只会被弃之如履。

范闲望着他说道:“殿下有诸般不解,范某也有诸般不解,这龙椅莫非就真的有这么好坐?平安岂不是难得之福?殿下向来喜好文学,淑贵妃亦是雪一般的清明人物,怎么却看不穿这其中的关节?”

他不是看穿,看不透。是范闲不明白!

他从不愿范闲知道他心里那份藏着的心意。只需要范闲明白他的恨就好。更不愿范闲明白念念的来历。

若是范闲知道,与他交手时,会手下留情吗?还是会心软一点点,不,都不会。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这个男人的虚伪。偏偏这点虚伪也是李承泽所欣赏的品质。

他不愿范闲看轻自己,李承泽已经明白他不会得到范闲的爱。永远不会得到任何温柔。所以,那便继续做势均力敌的对手。能被范闲放在心上珍重计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何尝不是另一种……在范闲心中占据一席之地的方式呢。

但是李承泽不承认自己那份感情也无法承认后,他还是坦言:“我依然不想与你为敌。”

今日他好像格外想倾诉自己压抑的藏在心中的念头,对眼前这个与自己极为相似的人。他努力克制着不暴露出更多的秘密。

“就算不发生抱月楼这件事情,我也会将你打落尘埃……”

“或许,这是能让你……和弘成活下来的唯一办法吧。”

范闲眼中的悲悯和鄙夷不加掩饰。他知道李承泽的所有话皆是真的,因为本就是用了些微妙的手段诱骗这个心思深沉的敌人,或是可怜人。说出真心。

秋叶枯落,李承泽站在院子门前,看一片凄清萧索,想起范闲去年诗会所作:“万里悲秋常做客…………无边落木萧萧下……”

但写秋他却爱那首:“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他见到女儿却一瞬收了所有哀思,把两三个月的女儿仔细抱在怀里,脸上露出真心实意的温柔笑意。

那小女孩还安稳睡着,又张开些,丰腴的婴儿肥堆在面颊,越发玉雪可爱,但她的头发也洁白如雪。是祥瑞之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不求女儿给他带来好运,这个孩子的到来本身对他便意义重大。血脉相连的亲近是无法言说的珍爱。

一旁的奶娘本是官家女子,父亲一朝失势后便被夫家所弃,甚至连孩子也被夺走,是李承泽给她容身之处,并将她夫家也打入尘埃。她自是感激涕零。

她见李承泽此刻心情稍缓,便试探求道:“主子,小姐还未起大名。”

李承泽早已斟酌选定,此时淡淡道:“就唤梦生罢。浮梦此生。愿她此生皆为美梦。”

“李梦生……李梦生,真是个好名字。”

“无需姓李。”李承泽看一眼怀中女儿,笑意直达眼底。“日后她姓氏无关紧要,只是,李姓配不得她。”

与范闲来往博弈,抱月楼中被逼死的妓女案,好似绳索,两端牵扯。互相角力。

李承泽自是不会坐以待毙,范闲也不会任凭此事发酵。朝堂上波澜起伏。李承泽却安心在家中坐看变迁。

但谢必安之死,终究牵扯他身上。他愚蠢的派谢必安去拦杀妓女案的原告,那些妓女家人苦主。

而范闲恰好在一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谢必安夜间便死在牢中,李承泽被念念的啼哭弄的头痛不止,只能抱着不停走动,眉头禁锁。他早知道庆帝根本不会让此人活下去,亦是提醒和威慑。

他遣人为谢必安收尸厚葬。也知道范闲就是为了让他痛,让他尝尝他范家被迫连夜将幼子送往异国流亡之痛。

正如范闲茶铺所说,就是让他跌落尘埃,让他再生不起愚蠢的野心。

“安之,你越发恨我了。”李承泽在念念睡后呢喃道:“很好,我也是一直恨着你。”

能坦然出口的,从来只有恨一字。

最后为这起博弈的结局是,二皇子李承泽品行不端,降爵,闭门修德六月,不准擅出。

李承泽尝一口酸浆子,微酸的口感让他忍不住轻轻皱眉。他躺在躺椅里看书,而念念在摇篮中被侍女哄着。一片安乐。

“居然还要谢你多让我得两日清净?”李承泽微微一笑。那红楼他已经倒背如流,但每次细看都有些新滋味。便越发佩服写书之人。

这般机巧的心思,难怪会有那般手段。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虽不能选定过程,却能给自己估算个结局出来。

可没有想过,范闲的身世却慢慢从北齐流传到京都之内,整个京都都盛传范闲原是叶家女主人之子。

可李承泽得知后却突然脸色惨白,神色大变,屏退左右后,他猛然吐出一口血,整个人簌簌发抖。

他干了什么蠢事,这是最荒唐最可怕的禁忌,如果暴露人前,足以动荡庆国皇室威严的丑闻!

怎么可能,他难以置信的怀疑到,可心里已经认定了这个猜测。那念念算什么,如果他和范闲是亲兄弟,念念算什么!

他心里那股难解的情,那种恨,算什么!

李承泽突然大笑起来,笑的狂狷,露出的细白牙齿上带着鲜艳的血色,他此刻口中皆是血腥气,整个人似乎快要疯癫。

而范闲在江南的举动,大杀内库之人,把内库牢牢掌控,自然会让人想起不快旧事,重新记起当年心结。他也终于明白范闲为何劝他放下一切,继续去他的太学修书。实现他未竟之梦。他原本,也只想当个醉于笔墨的大儒。

范闲居然是为了替下他当去当下一块磨刀石!把他打入尘埃,那么成为可能夺嫡皇子又手握大权的范闲才是太子警惕的对象。

你便不怕我和太子联手么,毕竟我们都以为那个女人才是我们的依仗。而只要连起手来,先去折磨你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范闲究竟是愚蠢,还是天真啊!他唇角血水滴滴浸落在衣袍上,笑过后便是叹息:“我依然不会感激你,只会更恨你。”

你扰乱我的势力,以为折了我的双腿,再站在我前方,就能让我卑微可怜的活下去。太自以为是了。

范闲只想把他从皇位之争里扯出来。哪怕落魄些也不想他丢了性命。所以手段狠辣极端。

意志坚定的人,和摇摆不定的人,他李承泽只能当输家。

这世间在你心中多美好,觉得活着便能满足。我只觉得耻辱。范闲,你带给我的只有耻辱。

和自己亲生兄弟乱伦,他一时疯狂酿造的苦果。他擦去血痕,眼神里皆是疯狂,慢慢踱步到念念床前,原来念念已经醒了,睁着一双红色的眼眸。乖乖的看着摇篮上悬挂的铃铛。

李承泽抖着手,放在念念脆弱的脖颈。他早已万劫不复,又如何带他的宝物一起沉沦。

念念自然无法察觉到他痛苦和挣扎,只是呆愣的冲他笑了笑,兴高采烈的挥挥自己小小的拳头。

李承泽再无半分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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