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1 / 2)
<p style="font-size:16px">有对流川家世的私设
今天依然有人在盯着他。
灼热的视线顺着背部下移,停留在臀部,随着泡沫被水冲掉越发露骨。
流川擦净身体,换上轻便的短裤,他没带上衣,只肩上担着一条毛巾,收拾好东西后端着自己的盆走了出去。
有两三个人堵在他面前,阻碍了出去的路。
这种情况流川早已见怪不怪。
他站定,冷冷地看着他们,想着这种无聊的挑衅还要多久才能结束,他现在很累,只想尽快回去睡觉。
那些人的嘴巴在蠕动,被水汽阻隔,流川只听到恼人的嗡嗡声。怎么冬天也有蚊子。
见他不答,那些人的胆子渐渐大起来,有两个人绕到流川背后,形成三面包夹的态势。流川蹙眉,头发还在往下滴水,一两滴透明的水珠打在他脸上,与未干的水汽汇流到一起。流川的脸十分精美,像美术室里素描的石膏像,没有多余的凹凸,水流迅捷地留下侧颊,划出圆满的半弧,在下颌的尖处流连。
后面两个人分别从左右两侧迎上来,目标是流川的手臂,站在前面的人似乎是小头头一样的存在,但他和跟班们之间并不是樱木军团内部的关系。浴室的门在他们来的时候就关上了,不知何时,除了加训晚归的流川外,这里已空无一人。对方并不是一时兴起的行为,而是摸清了流川的行动轨迹,谋划了一段时间。
流川谨慎地观察周围,对方并没有立刻扑上来,而是小步逼近,逐渐缩短流川的反击范围。站在前面的人好整以暇地看着流川,大概觉得流川逃不了了,于是笑嘻嘻地问他要不要配合一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流川没说话,指节扣紧了盆沿。青色的筋络绷了出来,在手背上一下一下地跳动着。因为太过用力,指甲都泛出苍白的颜色。
哈哈。
那个人得意地笑了。
一瞬间的失神,现在就足够了。
流川举起脸盆,哐的砸中那个人的头顶,塑料盆底破了个大洞,直接凸出去一块,里面的皂盒跟牙刷哗啦啦一阵乱响,洒得到处都是。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流川飞起一脚,踢中为首之人的腹部。浴室地面湿滑,那个人足下不稳,摔倒在地后还滚了两圈。
他的跟班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该先制服流川还是先去关心他们老大。流川才不管他们要怎样。他小小助跑一段,一个飞踢踹开了浴室的推拉木门。
浴室外面是换衣间,现在已经没有人了,流川没开灯,摸黑找到自己的柜子,往包里塞了两件衣服就跑出去。他一边跑一边套衣服,在门口换上运动鞋,然后一路奔跑到基地门口,在管理员诧异的眼神中翻墙出了门。
喂……喂!同学!出门要登记!
管理员的吼声被他甩在身后。
衣服只拿了长袖上衣和运动外套,下半身只有宽松的篮球裤。流川以这幅打扮出现在电车站台时,等待末班车的几名路人都投来了疑惑的视线。
流川把毛巾塞进包里,在自助售货机里买了热饮。他一路跑到车站,全身冒汗,澡是白洗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末班车来了,流川坐到家附近的站点。车上暖气开得很足,下车了才觉得冷,呼吸间全是白气。
车厢里那点余温很快就散尽了,光裸的小腿被寒冷的空气刺得发痛。流川在站台前站了一会儿,茫然地想着之后的去处。
他不擅长应对刚才那种的场面,也想不出要说些什么为自己开脱。时间太晚了,没有人在场为流川作证,而流川也确实动了手。那三个人是一帮的,为了逃避惩罚,他们不会跟基地的教练说出实情,只会把所有事情都推到流川头上。
这种事出现过太多次了,流川都懒得去想之后的发展,不外乎挨罚挨训,他不在乎在场上跑多少圈,虚脱也无所谓。他宁可享受一个人的安静。
在被围住的时刻,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不要待在这里。
等到血液冷却,头脑也稍稍清醒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跑回了熟悉的湘北。
在流川年纪更小、身高还没超过一米八的时候,时常有高年级的学长来找茬。总有人以貌取人,认为流川的性格同外貌一样,是充满和式风韵的秀致唯美。但他们都错了。
流川比同龄的男孩要凶狠得多。
他根本不怕动手,根本不怕给那张漂亮脸蛋添上什么伤痕,闷头吃了一拳,就以牙还牙地打回去,凶得像头野性难驯的小野兽。流川从不哭,仿佛感觉不到痛意,抹抹头上的血就站起来,鲜红的血液像是给他戴上了一层可怕的面具。
看见他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来挑衅的人倒是吓哭了好几个。挑衅的理由也相当白痴,而且大多数跟流川本人毫无关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比如,暗恋的女生对流川有好感,流川在篮球赛上太出风头,流川长得太漂亮像娘娘腔,流川遇见前辈不鞠躬,流川不喊学长好,流川不跟人交流是自闭症。
白痴。
流川想不到其他词来形容,于是重复一遍。
全是白痴。
流川的父亲是医生,工作十分繁忙,母亲是小原流的花道家,常年在海外活动。他们之间的结合可以说是郎才女貌,相较于世上大多数平凡男女来说,无论身家相貌都相配到无可挑剔的地步。
但即使是这样的天作之合,相处中也不可能全无摩擦。流川的双亲都醉心于个人事业之中,无形中忽略了家庭。本想着有一个孩子或许可以粘合两人日渐崩离的婚姻,但流川的诞生并没有让情况得到好转。照顾新生儿的压力落在了母亲身上,她不得不中止了热爱的花道事业,在忙碌庸常的生活中度日如年。
流川继承了母亲的美貌,性格上却有更多父亲的气质——如同手术刀般精准锋利,只用于专业场合,也仅用于专业场合。他父亲是阿斯伯格综合征患者,流川也有轻微遗传,并未确诊,仅是有偏移值的倾向性判定——他对周围的人缺乏兴趣,兴趣也寥寥无几,除了篮球外没有其他爱好,擅长空间记忆,能清楚地辨明场地上各人的位置,却在其他方面学习困难,成绩相当一般。
不通人情并非缺点,在适当的场合,它所提供的是超乎寻常的专注力,刻板行为固然稍显怪异,但竞技运动正需要日复一日的持久训练,空间记忆能力对球员来说至关重要,它能辨明每个人在场上所处的位置,便于采取下一步策略。
流川的父亲立刻意识到流川在篮球运动中无比伦比的天赋。
换言之,流川是只靠篮球就能活下去的人。
但这也意味着,流川难以和他人建立亲密关系。即使身为父母,也无法踏入流川的世界。那里太拥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流川的双亲在最初的怅惘后,迅速察觉到了另一种便利。在别的家长还在为哄不好哭闹的小孩而焦头烂额时,他们只要把篮球递给流川,就能换得一个清静的下午。他们不必像其他父母那样担心受怕,为孩子的未来忧心忡忡,只需要无条件地支持流川,流川就会朝他心中的圣殿无止境地前进。
这让流川的父母感到了安慰。
在确定了他不会停留原地之后,他们也选择向前走。
流川敲门。
在楼下他就看见灯是黑的,樱木可能已经睡死在床上。但他还是走上楼梯,在樱木门前不懈地制造噪音。
樱木家的门铃坏了,电线断在半空,也没找人来修。楼道里的灯亮一会儿就暗下去,很微弱的样子,时不时会有波动的频闪,流川仰头看着,专注地数着间断的秒数。在他数到第四个二十五秒之后,樱木打开了门。
樱木穿着睡衣,一条裤腿还挂在膝盖上,可以想见睡姿的不羁。他大力揉着眼睛,用尽全身的意志力才把眼睛撑开一条缝儿。
这一看不得了,樱木的眼睛立刻瞪得老大。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只穿着篮球裤的流川。
流……流川!
他又揉了揉眼睛,好像见鬼一样,表情称得上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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