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长夜无梦(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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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长夜无梦
(来不及解释了,赶紧的!)
“那就好,帮——”风舒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继续说,“——我多看着点,有情——”又是一个哈欠,困顿非常的风舒翼抬手在眼角蹭掉泪水,“——况告诉我。”
他转过身来迷迷瞪瞪地往来时路走:“睡觉去了。”
自恺离开后,风舒翼的睡眠所需时间就久到离谱,少则占去一天三分之二的时间,多则睡上一整天也不醒,像是要把这许多年缺的觉一一补回来似的。
——就这样能意识在线地自己撑着回去找到睡觉的地儿再躺下的已经算非常好了,有几次就是一声招呼不打直接昏睡过去,颇吓人。
有三位御医分析风舒翼瞬息变化、诡异莫测的数据后都作过诊断。
他们在其他方面观点或有分歧,但一致认为风舒翼在睡眠状态最为稳定,将嗜睡的情况定义为身体的防护机制启动,并且不约而同建议孟兰津为风舒翼安排冷冻休眠,以争取时间。
彼时,听完结论的孟兰津和加雷斯都没有表态,事后更没有和风舒翼提起。
两人谁都清楚,风舒翼不可能答应。
此刻,加雷斯默默然走在风舒翼后头,关注着风舒翼不够稳健的步伐,忽而忆起了遥远的往事。
阳光照耀下畅快欢笑、庆祝胜利与新纪录的年轻人们,每一位都因荣光而神采飞扬,一个个壮怀豪情、那么鲜活,而帽檐淡淡阴影下自己的双眼唯独看见了……
前头,侯立许久的克苏让侍者已经来到了风舒翼近前:“彼宁风——”
话才开了个头便被风舒翼又一个忍不下的哈欠给打断,等收敛形容恢复常态,他一抬手搭到对面侍者肩上,带着困出的鼻音开口:“不想走了,给我安排最快的代步工具。”
皱着眉的模样显然是在因为不能立刻睡下而不高兴。
侍者露出了无奈为难的神情。
王城中最快的载具是风隼,但先不提这种服役于军队的大型猛禽性情之凶悍,整个克苏让也只有大君有资格使用。
倒也不是质疑大君会不会同意让彼宁风用与自己同规制的东西,只是侍者自己尚且不够权限调用……
“带路吧。”
耳畔响起加雷斯的声音之后,风舒翼就感到凭仅剩意志力强撑的眼帘被一只大手给抹了下去。
视野变得黑沉。
上下眼皮一沾上就怎么也撕不开了,风舒翼的精神整个猛地混沌起来,一点点晕眩中感觉地面消失皮囊开始下坠,却又轻得出奇仿佛已然脱离肉体。
风舒翼不安地试图测试自己对躯干与肢体的支配权,稍稍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听到有人在近处说:“别动了,睡你的。”
自这一句之后,一切声音开始彻底模糊变远。
加雷斯垂眸看着臂弯中风舒翼不再挣动地睡了过去,迈开脚步跟随侍者前往克温内海的海湾。
除了固定的床榻,克苏让人也会睡在水面上——当然,得是活水——他们确信这样对身体和精神力有舒缓及疗愈作用。
克温城范围内及周边的水域大多生长有一种冷水性植物,按太阳系的分类属于浮叶草本,不论品种都有着巨大的深红色叶片,有如浅盘,承重能力极是出色,乃是由来已久的“水上梦乡”。
将风舒翼在一片巨叶上稳妥安置好,加雷斯端详着他深沉不醒的睡颜,伸出左手搭在风舒翼额头以拇指为他将眉间沟壑轻轻揉开。
看到那双无意识皱起的眉头总算平坦下来,加雷斯最终审视了一遍风舒翼身上盖着的保暖织物,回到舟上。
轻舟行返,加雷斯远远看见栈桥上一道挺拔身影,身着不失雍容的宫廷便服,负手伫立着,同样望向自己。
和孟兰津别无二致的形貌,却是不一样的眼神气质。
加雷斯与之遥遥对峙,闭起了自己的肉眼——
他看到那蓬勃如烈烈白焰般的精神冕陡然退弱,昭示着此人平庸的天赋力。
伪装被轻易识破,对方的神情仍平静坦然,只抬了抬手指向天际。
加雷斯顺着那方向扭头望去,只见一不明事物拖着燃烧的明亮火尾划过天穹,伴随巨响直坠东南角。
尔后不久,遥遥的清厉鸣啸声响起,自东南方飞来了一对风隼——白色的雄鸟与灰色的雌鸟——长长的尾羽在风中翻飞气势非凡。
每当风舒翼在户外睡下,总有邻近的风隼会在短时间内赶到守在他身边护卫。
于是加雷斯起初并没有对这双风隼的接近起疑,然而当它们准确掠过这片水域的上空却不见它们预备降落时,加雷斯的目光冷了下来,孤舟缓行,他也盯着它们的影迹。
此时,从西方和西南分别又飞来了两只白色巨鸟。
后至的两只鹰隼集中向风舒翼而来,逐渐飞低,加雷斯抬起转瞬组装为光子炮的右臂瞄准了过境的风隼,能量开始疾速蓄积——
伪装者察觉到败露,盘旋了回来。
', ' ')('然而未等加雷斯击落它们,便有一个声音清晰响起:“不管你们如何深仇大恨,不要在这颗星球上散播怒火。”与此同时,那两只仿生风隼被一下子定在了空中,细羽在光线下折射出的斑斓色彩也凝固不变。
加雷斯冷笑道:“如果在此的是你孪生兄弟,他可不会对这玩意儿如此以礼相待。”
“孟兰津会绞碎它们,我丝毫不怀疑,”塞赦温平静得很,“但你已经将它的核心碾作过齑粉,也清楚这不能使你泄恨,何必徒劳费力。”
齑粉……不错,风舒翼被孟兰津带走后,他曾捏碎霍天屿的脖子,而霍天屿呼出的一蓬纳米机器人也几乎毁灭了他的脏器。
他在满是血腥味的呼吸间带着残忍笑意捏住了霍天屿芯片,最后的时刻霍天屿却漠然无惧地看着他,淡淡说:“你也许曾数千次打开舒翼的双腿,但一直以来唯独我打开过他的心门。”
“再往他心上狠狠捅了一刀?”
“那么你不更加应该担心自己了吗?毕竟心脏上的疤,是一辈子都去不掉的东西。不是谁来得早就该是谁的,加雷斯。”
……
一声巨响接着重物坠入水中,加雷斯在晃荡的波涛上稳稳站着,收回手臂:“看来你对我有些误解,另一位大君……”红魔双目不瞬地盯着被溅湿了衣袍和脸孔的克苏让人,露出了冰冷不善的浅笑,“该叫你知道,想教我做事的最后都后悔了。”
此刻塞赦温的脸上神情能否称之为心中懊悔实难判断,毕竟他似乎从现身开始,就始终是波澜不兴的模样。
他淡定依然,甚至开口直白说出了让加雷斯后悔方才对他太过客气的内容来:“当初要求你做下保证的那人,最近曾出现在你梦中么?他的托付,你再一次失守,是否问心有愧?”
……
孟兰津一步步走进烟气熏腾、已然玻璃化并逐渐凝固变硬的陨坑中心,双目沉凝地盯着脚下被爆裂的「蛋壳」所切割雕刻出的,只有克苏让人才能读懂的意识图谱浓缩成的一个符号,瞳孔愀然缩细。
这个符号说——
它们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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