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全十美第18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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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t九全十美作者:肉书屋

九全十美第18部分阅读

到饭,今天早上李大厨只给了他一只馒头,一碗稀得看得见人影的粥,连根咸菜都没有!这会儿,看着碗上粘着的饭粒,都涌出满嘴的口水来,刷完了一遍,文大爷咬着牙,拼命的把盛满脏水的大木盆抬起来,把水倒进水道里,小跑到旁边的水井旁,斜斜歪歪的拉了桶水上来,洗干净盆,又拉了几桶水,倒在大木盆中,再奔到厨下,吃力的端着锅开水过来,倒在木盆中,拼命的开始刷第二遍,这碗碟要刷五遍,那个李大厨才会拿起来一个个对着光看,看到有一丝不干净就扔回盆里,扔到第三只碗碟,他就得全部重新刷一遍!

文大爷想着想着,眼泪又流了下来,眼睛又开始不停的瞄向后院的那个小角门,昨天,姨奶奶让人递话来,他妹妹要求了王爷,给他个公道!他不过吃了几顿霸王餐,那个夫人,文大爷打了个寒噤,已经卖了他所有的姨娘,他的宝儿、他的小怜!他的……文大爷的心抽抽着痛起来,现在又把他当个最下等的奴才用!他好歹也是王爷的大舅子呢!文大爷的眼泪一滴滴落下来,落进了大木盆里。

角门轻轻动了一下,文大爷眼睛亮了起来,忙回身四处张望了一遍,没人注意!文大爷急忙把两只手在肮脏的衣服擦了两下,急奔过来,把脸贴到了角门的缝里急切的往外寻找着,他的小厮怜香也正从门缝里往里找着,见他过来,吞吞吐吐的回禀道:

“爷,姨奶奶说,说,让您暂且耐着性子干几天活。”

文大爷头上、脖子上的青筋猛的高高暴了起来,暴怒着吼道:

“日她奶奶!这是人过的日子嘛?啊?!让我怎么耐?!怎么耐?!让她来耐一天试试!啊?!”

怜香在外面胆怯的缩缩脖子,小声的回道:

“回爷,一早上奴才就去王府寻姨娘了,直到巳正好容易才找个婆子打听了,从昨天晚上起,姨娘就被禁足了。”

文大爷如同被放空了气的皮囊一般,一下子瘪了下去,背后传来李大厨的呵斥声:

“操你母亲的,不赶紧刷你的碗!跑到门后躲清闲啦?”

怜香听到声音,忙告辞道:

“爷,您回去忙着,奴才先回去啦。”

“哎,你等等,小兔崽子!你等等!”

文大爷拼命把脸挤向门缝,叫着跑得飞快的怜香,身材高大健壮的李大厨从背后拎着文大爷肮脏的衣领,把他拎回了大木盆旁,“小子,乖乖刷你的碗吧,俺看哪,这一年半载的,你都别想着能出这院子了。”

文大爷长长的哀号着,手下却不敢停,拼命的刷起碗碟来。

第六十九章零落午后,王府外书房里的气温仿佛比平时低了不少。丁三和丁四小心翼翼的侍立着,平王脸色冷峻,穿着件亮黄|色流云暗花锦衫,双腿微微分开,上身挺直的坐在椅子上,正听着三爷禀报长岭一带报上来的旱情汇总,和户部算出来的长岭和陇平府等地今冬明春赈济需要的粮食、银子等数目和去向,渐渐的眉头越拧越紧,三爷手里拿着厚厚的折子,足足讲了一个多时辰,才算说完了,平王站起来,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三爷笑着说道:

“爷,我和户部仔细算过,今冬爷如果不兴兵,粮食就能撑到十二月中,拉井山的商道要是九月底之前能打通,今年就不怕,我已经让人开始准备红果、药材、毛皮、牛羊,多组几支商队。爷一出发,就让他们也跟着出发,先到陇平府等着,只等爷消息传来,立即就能通过拉井山去晋地,春节前粮食肯定能运到陇平府,最多再晚上个十天半个月的,也就能运到长岭一带了。”

平王微微仰着头,阴沉着脸,看着窗外的蔷薇,去拉井山,非带上李青不可,本打算昨晚和她说这件事,可是,昨晚,想到昨晚,平王脸上又渗出怒气来,她竟敢当着他的面,摔了杯子,给他脸子看,这韩地,不,这天下,谁能?谁敢如此?她竟然……竟敢!何况,这是嫉妒!是七出之一!平王胸口微微有些发闷,除了不去那个庄子,他一时竟想不出如何处罚她。禁足?她本就足不出户,抄经书?罚月钱?恐怕都无关痛痒,让她去跪祠堂?她瘦弱成那样,万一跪出个好歹来,得不偿失,迁出王府软禁?她现在就住在城外庄子里,外面守着五百兵丁,形同软禁,休?更不能休了她,除了王府的脸面,还有寒谷寺!

平王烦躁的转过头,来回走了两趟,平了平气息,商道更重要,粮食更重要,陇平府更不能乱,长岭一带旱得几乎颗粒无收的几十万人等着粮食过冬,他要兴兵更需要粮食,平王停在三爷面前,沉声吩咐道:

“嗯,就照你说的先去准备着。我让赵勇立刻出发去晋地,多带些金银财物,打点晋王府上下,商队的人,你要仔细挑选好,告诉杨元峰,让他在金川府那边也准备准备,今年冬天,只怕庆国也会禁运粮食,那里粮食也会缺,这些安排,万不可走漏了风声,坏了大事!”

三爷忙站起来,恭敬的答应了,平王顿了顿,“夫人身子弱,行程安排上要宽松些,我和夫人会尽早出发。你先下去吧。”

三爷暗暗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意来,躬身答应着退了出去。

平王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明艳的花架,站了良久,才回过身,吩咐丁三:

“你去庄子,跟夫人说,我病了,让她来诊脉。”

丁三低头答应着,告退出来,要了马。带着小厮往逸梅庄急奔而去。

逸梅庄桃花源正屋东厢,李青正和郑嬷嬷小声的说着话:

“嬷嬷,你看,秋月今年都十八岁了,琉璃今年也十七了,这一两年,我们总不安定,差点耽误了她们,嬷嬷,她们两个,说是婢女丫头,可我是当成自己姐姐一样看的,嫁人的事,千万不能委屈了她们,这人选,第一人品要好,要能担得起责任,撑得起家,第二要有才干,人要精明些,可又不能太精明了,第三人不能太丑,可也不用太好看。第四脾气要好,要知道疼人,会疼人,第五家里不求富贵,清清白白就行,不过也不能太穷了,贫贱夫妻百事哀,公婆不能太苛刻了,家里人口不能太复杂……”

郑嬷嬷瞪大眼睛看着李青,“夫人,就是公主出嫁。也没您这个挑法!”

“还有,不能纳妾,就算没生儿子也不能纳!”

郑嬷嬷目瞪口呆的看着李青,半晌才说道:

“夫人,照您这个选法,只怕秋月和琉璃得侍候您一辈子了。”

李青有些泄气的看着郑嬷嬷,她这要求并不算高,本来嫁人不就是要这样仔仔细细的挑来选去的找人家嘛,郑嬷嬷看着嘟着嘴,表达着不快的李青,笑着说道:

“夫人,这事,您还是放开心,放开手,我呢,多找些人选出来给两个丫头自己挑,秋月和琉璃侍候夫人这些年,早跟着夫人学得主意大着呢,只要她们自己愿意,夫人再把把关,就是良缘!这姻缘哪是能象夫人这样用一条两条三条去框出来的?!姻缘姻缘,讲得就是个缘分!”

李青长长的叹了口气,往后倒了过去,“唉,嬷嬷又嫌我多操心了,好了,就依嬷嬷的话去做,不过,这事要悄悄的来,千万不能传出去,伤了秋月和琉璃的脸面,坏了名声就不好了。”

郑嬷嬷笑着答应着:

“夫人只管放心。”

李青靠在松软的靠垫上,突然想起了什么,皱着眉头问道:

“嬷嬷有没有听说过,庆国送过来的那些个女官,现在哪里?从罗甸城回来到现在,我竟没听到过她们一星半点消息。”

郑嬷嬷皱皱眉头。

“我也没听说过,夫人想知道,不如问问丁一,他必定是知道的。”

“嗯,你让人叫他到前面花厅来见我。”

李青眼睛望着窗外,又想起了那个兰草一样清新的女孩子,她曾经想撮合给杨元峰的女孩子,现在不知道怎样了,也许正在王府的某处别院里,等着慢慢枯干老去,杨元峰还没有成亲呢,如果可能……李青带着琉璃、松明、竹枝到了花厅,丁一忙上前磕头请了安,李青走到上首右边坐下,笑吟吟的问道:

“叫你来,没别的事,就是想问问你,当时和我一起要到韩地的那几个女孩子,现在何处?”

丁一呆了呆,忙答道:

“回夫人话,那九个女孩子,去年秋天在金川府时,爷就分送给金川府的大小头人了。”

李青怔住了,“送人了?送给金川府的头人了?她们都是庆国的官宦女子!是你们韩地一个个挑拣出来的!就这样送给了那些头人?”

丁一垂下头,一声不吭,李青呆呆的坐了半晌,“那现在呢?她们现在呢?”

“回夫人话,奴才不知道。夫人要是想知道,奴才这就写信请杨元峰,让他留心打听打听。”

丁一小心的答道,李青紧紧的抿着嘴,半晌才回头吩咐道:

“竹枝和松明到外面去,琉璃留下。”

竹枝和松明曲膝福了一福,退到了花厅外,李青转过头,盯着丁一问道:

“当初,进了金川府,你和杨元峰就慢成那样,是不是你们根本就没打算把我们带到韩地?”

“是,爷等我们离了庆国,就从上岭关起兵奔袭金川府,爷吩咐过,等他进了金川府,我们就直接护送夫人回平阳府,其余的人就留在金川府给爷赏人用。”

“为什么要等我们离了庆国,王爷才能离了上岭关?”

丁一有些不安的动了动,“回夫人话,爷说要确保夫人的安全。”

李青往椅背上靠了靠,垂下眼帘,继续问道:

“既然你们不打算要这些女官,为什么还要挑了拣了带着她们走?”

丁一低下头,声音低低的回道:

“回夫人话,爷说要确保夫人的安全。”

李青只觉得仿佛有无数冰凌塞在胸口,冷得难受,堵得难受,想吐却又吐不出来,琉璃急忙捧起桌上的热茶递给李青,李青木然接过,喝了两口,才慢慢缓过口气来,目光凄然的看着丁一,“就因为我是木先生?”

丁一低下头,一声不敢吭,李青闭了闭眼睛,平息着心绪,半晌才继续问道:

“王爷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谁告诉他的?”

“回夫人话,爷离开莲花峰时,留下了奴才…查访…保护夫人,奴才打听了这些年与寺里渊源深厚的女子,一共十四个,夫人是其中年纪最小的,爷说过,夫人应该年纪极小,夫人这边,奴才就自己盯…保护着,后来,夫人出手诊治府上厨房里张婆子的儿子,奴才就偷了药方,用飞鸽送回了韩地,周医正看了方子,说高明之至,爷断定夫人就是木先生。吩咐奴才好好保护着夫人。”

李青盯着丁一,半晌,才悠悠长长的叹了口气,慢慢的问道:

“我入官,你还有你们爷动过什么手脚没有?”

丁一猛的抬头看着李青回道:

“回夫人话,奴才收到爷的回信时,夫人入官的事已经定下来了,夫人入官,确实是府上老太爷的意思,爷知道后,只吩咐奴才小心侍候着夫人回平阳府。”

李青眯着眼睛看着他,丁一“扑通”跪倒在地,“夫人,奴才说得句句是实。”

“要是我没有入官呢,你们爷又是怎么吩咐你的?”

丁一沉默了一会儿,他那天晚上是打算掳了她带走的,他躲在斜月阁檐廊梁上,看着她那样失魂落魄的站在月光下,喃喃的念着“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仿佛是困在这万丈红尘中的仙子,他实在硬不起心肠掳了她去,他不能帮她,可也不愿意去捆起她,困住她,“回夫人话,爷吩咐奴才小心侍候着夫人回平阳府来。”

李青神色黯然的看着丁一,所谓的命中注定,就是这样的吗?她入不入官,都是要到这韩地来的,可是,如果她不入官,那九个女孩子是不是就不用沦落到金川府那些头人的手里了?当初,她不该去医治他,可是,那木莲令,那个隔了几百年,依然能让她感到温暖的木莲大师,救她、教她、爱她的广慈大师,被她当成家的寒谷寺,她又怎么拒绝?丁一垂着头跪在地上,李青无力的叹了口气,吩咐道:

“你起来,先下去吧。”

“是,夫人,要不要奴才去打听打听那几个女官的情况?”

李青心里酸楚异常,眼泪涌出眼眶,滴落在衣襟上,打听了又如何!知道了又如何?她又能如何?半晌才平息着哽咽,声音低低的说道:

“不用了!人各有命!”

丁一低下头,恭敬的退了出去。李青在花厅里默然坐了良久,才站起来,沉默黯然的回了桃花源。

第七十章采邑(上)未未刚过,丁三匆匆赶到了逸梅庄。

李青半靠在东厢榻上。听了郑嬷嬷的禀报,低着头仔细的思量起来,真病了?不可能!除非是昨天晚上骑马跌断了腿!可为什么要突然“生病”?是别的什么人生了病想让她诊治?应该不会,难道是出了什么事了!

李青坐直了身子,吩咐道:

“嬷嬷去告诉他们多准备几辆车子,这个时辰过去,今晚恐怕要在王府过夜了,要用的东西带齐全了,让秋月、琉璃,还有竹枝、竹叶跟我去就行,嬷嬷就不要过去了。还有,让木通立即来见我,要快!”

郑嬷嬷答应着,匆匆出去了,李青叫了秋月过来,吩咐她收拾东西,准备启程。起身带上琉璃,往前院花厅去了,一会儿功夫,木通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李青吩咐琉璃在门口看着。压低了声音,悄悄问木通:

“最近有没有听说平阳府发生过什么大事?”

木通皱着眉头,仔细的想了想,摇了摇头,李青慢慢转着眼珠,“那韩地呢?”

木通低头想了一会儿,才回道:

“就是听说今年长岭一带旱得厉害,别的倒没听说过什么,夫人知道,韩地苦寒,土地贫瘠,就是丰年,粮食也不大够,汤掌柜前天就和我说了,今年冬天,粮价必定是要涨的,正和我商量着想屯些上好的米粮,怕到冬天就买不到了。”

李青皱着眉头,长岭大旱,怪不得平王去了一个多月,可平王今天这“病”,好象和这个扯不上什么关系?李青想来想去,实在摸不着头绪,低着头又沉默了半晌,才说道:

“陇平府多是丘陵山地,粮食是要运进去的,金川府的粮食也是自给都不足。韩地今年添了这两处,反倒要支出更多的米粮,长岭这一旱,今年冬天粮价肯定会涨得厉害,汤掌柜说得对,正好,我们在平阳府还有个院子空着,拨些银子给他,让他多屯些吧。我们也买些米粮屯在庄子里,无着庵那边,今年冬天说不定也会缺粮。”

木通答应了,告退出去。琉璃侍候着李青换了件白色梅花暗纹短上衣,一条娟纱金丝绣花长裙,重新梳了头,插了支翡翠梅花簪,又取了件缕金挑线纱斗篷随身带着备用。秋月带着竹枝、竹叶收拾好东西,叫了几个婆子已经送到了外面车上,秋月又取了李青的药箱子出来,吩咐竹枝小心拎着,一行五人出了院子,往二门去了。

二门里。车子早就准备好了,梁静和程燕垂手侍立在车旁,丁三忙上前请了安。秋月和琉璃扶着李青上了车,琉璃跟着上了车侍候着,秋月带着竹枝、竹叶上了后面一辆四轮车,又有七八个婆子,上了后面几辆车,一行五六辆车陆续出了大门,大门外,丁统领早就带着兵丁骑在马上候着了,围着车队,往平阳府方向去了。

直到戌正时分,几辆车才缓缓进了王府,王府二门里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灯笼,亮如白昼,孙义带着众管事和管事婆子一直候在王府大门外,跟着李青的车子进了二门,孙义接过踏板放到李青车前,秋月下了车,急忙过来小心的扶着李青下了车。

李青脸上带着些疲惫,扶着秋月的手,慢慢下了车,孙义上前磕头请安,李青微笑着抬了抬手,“孙管家起来吧,不用多礼,太妃这会儿歇息了没有?王爷现在何处?可好些没的?”

孙义站起来,低着头,小心的回道:

“回夫人的话。太妃已经歇下了,爷现在外书房后面的暖阁里歇着,爷吩咐过,夫人如果到了,请夫人先回春熙院休息,吃了饭再诊病,春熙院和厨房各处都准备着了,只等夫人吩咐。”

李青点点头,笑着谢道:

“就依爷的吩咐。多谢孙管家费心。”

孙义连称“不敢”,李青微笑着转过头,温和的吩咐丁三道:

“你代我跟爷禀报一声:妾身已经回到府里,一会儿就去给爷请安。”

“是!”

丁三忙躬身答应了,李青扶着秋月的手上了辆两轮小车,众丫头婆子在车旁跟着,往春熙院去了。

李青进了春熙院,沐浴洗漱后,换了件淡灰色细绵琵琶袖短上衣,一条撒花烟罗裙,只吃了半碗粥就放下了,这一路赶得急,她被晃得有些难受。秋月端着盅红果汤送过来,笑着禀道:

“夫人,这是厨房刚送过来的。”

李青接过喝了。把盅放回到秋月手里的托盘上,吩咐道:

“让琉璃和竹枝随我去外书房,你让人把这屋子收拾收拾,我累得很,回来就想睡了。”

秋月曲膝应了,琉璃和竹枝侍候着李青,出了春熙院,坐了两轮小车,往前院外书房方向去了。

外书房门口,丁三和孙义已经侍立在院门口候着了,李青下了车。进了院子,到了正屋门前,丁三上前两步,掀起帘子,李青跨过门槛,走了进去,丁三在后面放下帘子,忙紧赶两步,上前引着李青转了几个弯,进了暖阁,平王披着件淡蓝色长衫,正斜靠在炕上专心的看着本书,李青走上前,恭敬的曲膝福了下去,“给王爷请安。”

平王慢慢放下手里的书,坐了起来,抬了抬手,“不用多礼,坐吧。”

李青谢了坐,侧着身子坐到了炕上矮几旁,平王垂着眼帘,慢腾腾的把手伸到了矮几上,李青伸出三根手指,按在平王手腕上诊了片刻,又换了只手诊了诊,带着丝笑意说道:

“没什么大碍,不过是这几天劳累着了,吃几天枣仁丸就行,如果爷不想吃也无妨,歇息两天,饮食上略清淡些也就好了。”

说着,站了起来,曲膝福了福,笑着告辞道:

“爷早些歇息吧,妾告退。”

平王皱了皱眉头,转过头吩咐丁三和琉璃等人,“都下去!”

丁三忙带着琉璃等人退出了暖阁。轻轻掩上了门,李青直起身子,带着微笑、面容平静的站立在炕前,平王看着丁三掩了门,转过头,示意李青坐下,李青微微曲膝谢过,依旧侧身坐到了炕上,平王拿起放在矮几旁的紫檀木匣子放到了几上,推到李青面前,嘴角扯出丝笑意来,看着李青说道:

“这是给你的,看看吧。”

李青喉咙有些发紧,垂下眼帘,心一路沉到了底,对于她,最坏的事情也不过一死,可连庆、郑嬷嬷他们,会不会受她的牵连?不知道还能不能替他们争取一二,毕竟只是些奴仆,他也许不会放在眼里,李青压抑着焦虑与悲伤,盯着匣子看了一会儿,失神的笑了笑,伸手打开了匣子。

闪烁的烛光下,匣子里流光溢彩,参杂着丝丝温润的莹光,里面满满的放着七八颗莲子米大小的粉红、粉蓝还有纯白色的、打磨得极为通透的钻石,和十来粒大小不一,却都品相极佳,或碧绿、或莹白、或嫩黄的温润莹晶的仔玉粒,还有串用几十个莲子大小的粉红色南珠串成的珠串,最难得的是颜色大小几乎完全一样,李青拎起珠串,眯着眼睛,对着烛光欣赏着,嘴角慢慢往上翘着,眼睛里满是笑意,看了一会儿,拎起珠串往细细的手腕上绕去,足足绕了七八圈,李青举着手腕,在烛光下轻轻晃动着,欣赏着这份珠圆玉润。

平王眼睛里涌出些迷茫来,看着李青和她那只绕满了南珠的手腕,和她那莹白精致的手腕相比,南珠的光泽也显得暗淡了,顺着手腕,平王的眼神一直看到了李青脸上,在烛光的照耀下,长而浓密的睫毛快速的抖动着,她眼睛里的欢快,让他的心也跟着快乐起来,和她眼睛里的光芒相比,那些钻石太过浅薄了,这眼睛后面隐着的,是这世上最深邃的幽潭,也一定是这世上最神秘最诱人的去处,平王有些痴痴的看着那双眼睛,心神微微有些荡漾起来,一丝警惕骤然从心底升起,平王忙急急的转过头,不能再看,再看下去,他也许会溺死在里面!

李青转过头,看着紧绷着脸,眼光不知看向何处的平王,笑吟吟的问道:

“要我做什么?”

平王怔了怔,转头看着正轻轻晃着手腕上的珠串,歪着头笑盈盈看着他的李青,半晌才平淡着声音说道:

“你随我去趟拉井山。过几天就出发。”

李青晃动着的手腕停住了,满眼惊讶的看着平王,“拉井山?”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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