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思第14部分阅读(2 / 2)
董鄂乌云珠惊才绝艳,如果不是我这个变数,她宠冠后宫的路本该走的一帆风顺。而我虽然打乱了这一切,却始终害怕着,也在等待着,事情终究会回到原本的正途上。
水声滴滴,像是那场曾经下过的雨。不过雨终究是要停的,我想我也绕不开雨住云散的命定。
时间被安排,演一场意外……
风声不存在,是我在感慨,梦醒来是谁在窗台把结局打开……
我轻轻哼着已经记不全歌词的调子,喜月执着的舀着水,一下,又一下,水总要流回桶里,无论她再舀起多少次也不会变。
在此刻期待已经显得很荒唐。
所以我也不必再期待。
也许从一开始,我就在期待自己走到这里。我在慈宁宫第一次遇到那个清秀腼腆的江南美女,她替顺治倒茶,年宴的时候呈上的精心烹调的菜肴,永寿宫午后寂静无人的西厢房……独宠无二的皇贵妃董鄂氏乌云珠。
即使是顺治日日盘桓在我身边,夜夜流连不去的时候,我的心中,也早认定,这一天一定会来的。历史的车辙绕了一个圈子,终究回到我熟悉的轨迹上。
在我向他要求出宫的时候,不是没想过……也许我应该留下,留下来的话,那么该发生的事情可能就不会发生,我真的可以改变这段历史。但是我还是害怕,所以我逃走了。隔了数月再踏回原地,但是风景已经不是那般了。这样看来,其实是我纵容这一切发生了,改变了。但是,是我左右历史,还是历史左右我?
我只是个蠢笨的女子,没有心计手段,没有野心雄图。我只想安逸的生活,保住自己和孩子的平安。
不能说我对这一切乐见其成,是我愿意情景变成今天这样。我只是,觉得四面楚歌的时候,又时时刻刻忘不掉我所知道的历史真相。
一面享受着阴影下的安逸,一面看着远方的雨云,知道它终究会移到头顶上来。这份安逸就像是偷来的,不敢明目张胆的用,不敢肆无忌惮的在寂静中入睡。
因为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都只是历史开的玩笑。
那一段好像是幸福的时光,只是借来的,现在还给应该拥有它的人?
脱轨的一切看起来……都已经回到了正轨上了。
我摸着自己滚圆的肚子,里面已经可以感觉到微弱的胎动,像是有尾小小的鱼儿在里面游动,不安的碰触着,试探着,要弄明白今世何世,今夕何夕。
我的玄烨,还有这个孩子,他们是我得到的,拥有的,别人拿不走的。
是我在历史曾经错位的间际里留下来的,只属于我的珍宝。
静思七十二
一夜睡的不太安稳,总会没什么原因的醒过来,然后看着帐顶的流苏发愣,一次次的明白过来自己已经不在宫外,这里是永寿宫。
外面风动帘栊,声声入耳。夏天已经在秋风里被吹得散了形,凉意从窗缝门缝墙缝里透进来。李清照写什么?好像有一句,玉枕纱橱,夜半凉初透。
我翻个身,暗笑一声。在外面天天都睡的好好的,一回来倒开始认床。
第二天到慈宁宫省安,大家粉墨彩衣,上演相见欢。因为脸色不好看,而且许久没进宫,今天头次见,少不了还是要装扮下门面。脸上施了一点脂粉,唇上也涂了一些胭色的膏子,幸好眉毛还是浓丽的,不用描画。
皇后的殷勤慰问不必说,一众嫔妃唏嘘感叹,不管真泪假泪,还有两位频频拿帕子拭泪的。这等花红柳绿莺莺燕燕的景象好久不见,有久违的感觉却没有亲切的体会。特别是有两个份位不高的,头油多半是倒在头上的,熏得我胸口郁闷的难过。得亏我害喜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不然说不定吐她们一身一头——那就更热闹好看了。
没见着乌云珠,据说她自从四阿哥夭折后一直卧病,太后免她来早晚省安。这样对双方面都好,太后提起她时面容平静,可是眼神很写实传神的透露了太后心里是怎么想的。这两位不见更好,反正互相都不待见对方。
最让我意外的是淑妃,她还穿的比较亮眼的颜色,头上也戴着富丽华美的首饰,但是话比以前少多了,眼神也没有那么锋利。见了我,先看看脸,又瞄了一眼我的肚子,居然什么尖刺的话也没有说,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啊,一直像个爆跳球的淑妃都学会沉着了……这后宫是彻底的没有一丝生气了。
皇后的脸好像圆了一圈儿,看上去更显得珠圆玉润了。我看着她梳着齐眉刘海,一张脸擦着上好的珍珠粉,虽然看上去非常莹白非常透滑,可是总觉得像套了个面具似的。嘴唇则小小的涂成一团殷红,让我忍不住要去联想在现代看到的日本瓷玩偶。她真的,把皇后两个字贯彻的很彻底,连笑容也是标准化的,只是嘴角微微弯起,绝不露齿,说话的时候已经开始自称本宫。以前那种温柔敦厚的感觉是彻底的没有了,取而代之是的一种面具式的老练和被长长的睫毛挡住看不清楚的眼睛。
我和她的对话很简单。
“静妃回来啦?”
“是,皇后娘娘。”
“看着清减了,妊娠辛苦,好好将养着,胎训所讲都是金玉良言,务必恪守啊。”
“娘娘说的是。”
回来之后,我跟喜月提起今天在慈宁宫的情景,喜月低头一笑:“娘娘,咱们不在的时候,淑妃让太后狠狠申斥了两顿,娘娘知道淑妃娘娘喜欢养鸟儿吧?”
我点头,这六宫里都知道,淑妃据说是打小就喜欢玩鸟,以前在蒙古老家那都是玩鹰的,现在困在这里,只能玩玩鹦鹉画眉黄莺儿了。
“太后娘娘让人把淑妃娘娘宫里那些扁毛尖嘴的舌头全都……”喜月两根指头一并,做了个剪掉的手势。
我无语。
把两把头上的珠花流苏发簪拆下来,换了家常衣服,我低声问:“喜福在哪儿,你打听着了没有?”
“已经问着了。”喜月也小声:“在浣衣局。”
我看着铜镜里映出来的脸,拿棉纸擦着唇上抹的一层胭脂,有一下没一下的。
浣衣局?虽然也猜着不会是什么好的地方,不过……
“那地方……可不好待啊。”
“娘娘,这会儿您也做不了什么啊。”喜月低声安慰:“再等些日子,我悄悄先去问问她,到时候要是没什么人留意了,再给她换个地方。”
“你……”我说了个开头又放弃了:“玄烨今天干嘛呢?”
“刚才在院子里走了好几步呢,现在站的可稳了,走路也硬不要人扶。三阿哥的小身板儿可够壮实的,奴婢抱一会儿都觉得手酸呢。”
是啊,真怕他长成愣头愣脑的维尼小熊样啊。
“尽量不要出院子……哪儿也别去。”我低声吩咐。
“是,娘娘,奴婢明白,孙嬷嬷也很有分寸的,娘娘别担心,把自己身子顾好。”她说:“娘娘现在可不是一个人的身子了。”
我知道……
胎动越来越明显了,比玄烨那时候要早要活泼。
是不是个调皮的女孩儿?还是又一个捣蛋小子?
回宫的第二天很平静的过了,接着是第三天,第四天。
一天比一天平静,安宁的我简直有些坐立不安。
喜月什么也没说,不过总会想办法和我说笑解闷儿,真难为她,以前她可是从来都不担任这种负责逗趣闲聊的工作的。
以前是喜福……
喜福她在那件猫事件中,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呢?我更倾向于相信,她还是没心没肺的被别人利用了。因为我所认识的喜福,无论如何也不像是一个会使心机耍两面三刀的人哪。
“娘娘不用担心,我打点了一下,喜福她现在负责熨烫的活计,不那么劳累磨人的。您别老皱着眉头啊,回来肚里小阿哥也不高兴了要。来,燕窝正好入口。”
我端起银碗来,还没来得及入口,外面的人传一声。
皇上来了。
我愣了一下,勺子就停在半道上,不上不下的。
这会儿我脑子里只想着一个问题——
是放下,还是把这口赶紧吃了?
静思七十三
同理,对于这个进来的皇帝,我是欢迎,还是一脚踹他出去?
虽然与喝燕窝不是一个性质的问题,但是就选择来说,都是二选一。
没等我想好,他已经进来了。
喜月她们赶紧的行礼,我扶着椅子慢慢站起来——真的站的很慢,你见哪个孕妇风风火火的跑跳蹦达来着?
他已经走到我跟前,手按在我肩膀上:“别起来了,坐着吧。”
我本来也不打算起来,所以站的加倍慢。既然他也这么说了,我老实不客气又坐下了。
他于是在另一把椅子上也坐下,两个人,隔着张茶几。等喜月上了茶,于是我们之间又多了一个水气荡漾的茶杯为界。
他问:“身子觉得怎么样?”
我说:“还好。”
他轻轻咳嗽一声,没再说啥。
我稳稳坐着,也不找话题。
反正看得出来,我和他这样对峙,沉不住气的是他又不是我。
可是,他干嘛沉不住气?因为他心虚吗?
他心虚什么?他有多少小老婆不是他的自由吗?他是皇帝啊!别人纳小老婆还要等年纪大些,儿女少些,老婆不在身边等理由,他可是从未成年起就可劲儿的往后宫里胡塞海填,努力的播种播种再播种,这些都有光明正大冠冕堂皇的理由给他撑门面的,他有什么好心虚的?
他的手慢慢的伸过来,我把自己的手往袖子里缩缩。
他的手继续慢慢的伸,我又把手往身后缩缩。
最后他一把伸过手来,抓住我的手腕。
喝!反了你了!我一抬头,看到他的脸先愣了下,本来想说的话就想不起来了——你说你一个皇帝想拉哪个女人的手哪个不是乖乖给你拉你至于露出这么偷偷摸摸再接再厉破釜沉舟的表情吗?
就因为你晚节不保玩火没玩好拿人家当幌子结果迷了自己的眼立场不坚守身不严你就给我看这种半死不活的表情?我又不招你欠你的!
我用力甩了一下,把他的手甩开。结果刚甩开,他又拉上来。
我再甩,甩,甩不掉。
好吧,你想拉就拉吧。
但你拉拉就可以了,君子动手不动口!啊,不是,是动口不动手!啊,也不对,你怎么下嘴了你!
他的唇贴在我的手背上,我赶紧抬头看屋里的人都什么表情。结果……
结果屋里除了我和他,早没人了。
好,没人就行,不用给你这个什么万岁留面子!
我拿出甩疯狗的劲儿来,狠狠一甩手!
结果,劲头儿没拿好,方向没拿稳,摔手的结果是,我的巴掌呼一声甩了到了皇帝脸上!
“啪!”
好响好脆!
我愣了,小胖也愣了。
呃?这……这也太巧了吧?我就是瞅准了目标使劲儿挥手也不见得能打这么准这么响。想不到我自打穿越到这乱七八糟的后宫里来当了一回妃嫔,这么久了,第一次动手打人,竟然以这个了不得的家伙做了开端。
我……
我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他脸。他虽然不是什么吹弹得破的美人皮肤,但是很快,一个红红的巴掌印就浮现出来了。
屋里难堪的像死人一样。
这叫什么事儿!好像很久以前也出过这种意外,不过那会儿,那会儿……
这个,对象不同啊!事情的性质也不同!皇帝误打我和我误打他,那完全是两个概念。
“那个,我,不是,有意的……”
打皇帝?这事情严重了!连太后都打不得,我居然……
他摸摸脸,又皱皱嘴,说:“破了。”
嗯?
他张开嘴,说:“刚才咬到舌头了。”
真的哎,有点红红的。
我赶紧端茶给他:“漱漱吧。”
他手伸过来,把我手连茶杯一块儿包住:“对不起。”
我觉得有点滑稽,多可笑,我刚打了他,他反过来跟我道歉。
可是我笑不出来,一点也不想笑,鼻子发酸,心里发苦。
我不想听到他这句话,什么话都好,为什么他偏偏和我说这句?
对不起?
他是皇帝,他做什么事用不着解释。更何况,只是这种房闱之事?因为去一个妃子处逗留跟另一个妃子道歉?
他脑筋坏了……
那个悬在空中的茶碗有点不稳,不知道是我的手不稳,还是他的手不稳。
他觉得对不起我?因为他……
因为他……
因为他知道我对他怎么样,因为他曾经对我说过那么甜蜜的抚慰的话,因为他处处向我表示出他只重视我一个,只爱慕我一个,只会守在我一个身边,因为他让我处于众人眼刀之下,因为他让我和玄烨像坐在火山口上得不到安全的生活,因为他让我……
眼睛像上了雾,离得这么近,却看不清他的表情。
有东西从眼眶里流出来,沿着面颊向下淌。
因为你对我说你喜欢我对我愧疚重视我会保护我不会让我受伤不会负我……
因为你对我那么关切体贴照顾温柔……
因为你说你爱我。
因为你让我以为我可以依靠你信任你……可以……可以把你当成亲人,朋友,知己,家人,丈夫,孩子的父亲……
因为你让我也喜欢你……
因为我已经不是一开始的我,可是你现在来说,对不起。
你说对不起!
我用力一挣,那个绘花的雪瓷盖碗儿被甩飞了出去,碰在桌上又滚到地上,茶水茶叶泼了一地,茶碗碎成了好几片。
“阿蕾!”他用力握紧我的手,死死攥住不放松。
我死死盯着他,更多的水珠从眼里流下来,流过脸庞,沿着下巴一直淌下去。
这算什么!他这算什么!我这又算什么!
静思七十四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了?”我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问:“你有什么对不住我的?”
他两眼通红,抓着我的手腕却不再说话。
屋里静的让人觉得……就像屋顶要倾榻下来似的。
然后忽然隔壁屋里一声响亮的喊叫:“额娘,阿玛!”
我怔了一下,孙嬷嬷的声音跟着说:“哎呀三阿哥,您别跑啊!看碰着了!”
我猛然警醒过来!
我能把他赶出我的生命,可是不能把他赶出玄烨的生命!玄烨是他的儿子,是皇子,将来……玄烨的将来,不能因为我这个母亲的任性而跟着一起走上歧路!
我低声说:“你先松开手,玄烨要进来了。”
他愣了一下,手上的劲力也跟着一松,我拔出手来,转过身抽了帕子急急的两下把脸擦净。脸是滚烫的,手却是冰凉的。
玄烨自己扶着门跌跌撞撞的进来了,小小的人儿步子迈的却大,直奔向还没来得及换下衣裳的顺治:“皇阿玛!”
三个字喊得清脆响亮,像三记响鞭抽在我耳边。
刚才那一会儿,我竟然一点儿没想到玄烨,满心中都只有自己……
这些眼泪,失控,这些气愤不甘——
我竟然直到此刻才发现,这个我一直以为在我生活中扮演配角的人,不知不觉中,一直在为自己添加砝码,胸口那架天平,在我自欺欺人的时候,天平已经慢慢的倾斜了。
我回过头,在屋里也不用避讳什么规矩,顺治把小玄烨抱了起来,玄烨嘴甜甜的喊:“皇阿玛,我都想你了!”
顺治把他揽紧:“皇阿玛也想你了。玄烨又重了不少,在外头日子苦不苦?”
小家伙儿头摇得像波浪鼓:“外面人少,可是额娘能天天陪着我!”
小胖今天特别口齿清晰,说话也伶俐。我都怀疑……是不是孙嬷嬷或是喜月背后教他了!
喜月掀帘子进来,屈身请个安,然后过来要把小胖抱开。我和她的目光只在空中擦过,她低下头,领着玄烨离开。只是那么短促的时间,我也已经可以肯定——
小胖绝对是喜月特地教了带过来救场的。
是啊,我太激动了,我和皇帝撕破脸,对玄烨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
喜月是想提醒我,叫我别冲动,别意气用事吧?
“三阿哥,咱们出去,奴婢和孙嬷嬷有好玩的东西呢,皇上要和娘娘说话,咱们出去玩儿?”
喜月哄带骗,把玄烨从顺治身上哄下来。
我定定神,做了个深呼吸。
她做的没有错,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有多少眼睛多少耳朵看着听着等着。我刚才还打了他一巴掌,还就打在?b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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