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思第12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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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顺治还想培养情趣,我挺着肚子的时候他说要教我写字,然后他发现,我不是不会写字,也不是不会拿笔,就是写的字不好看,这件事很纯粹。那会儿我有身孕,他也不能让我去临贴练字,反正字不好看不代表文盲,比大多数后宫妃嫔还好多了。宫里满蒙妃嫔不少,识字的没几个。淑妃就一个汉字也不识,皇后也不比她好哪里去,也就是常用字认识个三五百。后来他也想开了,还会很坏心的嘲笑我的字是“远看成岭侧成峰,大小粗细各不同”。

不过他有时候也会静静的看会儿佛经,看来野史传说他后来出家,大概也不是空|岤来风。

我手腕上的翠色镯子轻轻的晃悠晃悠的动,他的目光一会儿就从纸上挪过来,又挪回去,再挪过来……

“喂,你专心点啊。”

他把笔一放,拦腰抱着我:“你在这儿我专心不起来。对了,刚才和你一样打扮的猫咪哪儿去了?”

我岔开话题:“拿去洗啦。喂,又你呀我呀的,有失体统。”

他无辜的说:“明明是你先没大没小。”

我站起身:“好吧,万岁爷您请安心写字。”

“你干嘛去?”

“我去看看玄烨。”

我进去的时候小胖子吃奶吃的一头是汗,有点昏昏欲睡的样子。

我把他接过来抱着。小胖子也发现怀抱换了一个,脸贴在我胸口,脸蛋红扑扑的,一副健康宝宝样。

“小猪——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你还会什么?”我用手把他的鼻子顶起来,类似猪鼻鼻状。

他不满的推我的手,把脸朝我胸口挤。

我抱着他,唱歌儿哄他睡觉。

其实我的手在抖,但是除了怀里这个无忧无虑的小胖子,恐怕谁也不知道。

我害怕,我怕我保护不了他,我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一切,我怕我最终还是会落败。

玄烨,你什么时候能长大,长的高高壮壮的,不用我担心呢?

等玄烨睡着,我把他放回摇篮里,顺便让人把所有的玩偶抱枕都清出来趁天气好拆洗,一转眼却愣了下,再进屋看,果然顺治不在屋里。

人呢?

不会刚睡醒又去睡吧?

刚才磨的一缸墨还搁在案头。

我弯下腰,地下有半干的水迹,桌脚内侧不起眼的地方还有茶叶片和碎磁烂。

“娘娘!”喜月有点慌神的进来:“那个……”

我说:“你慢慢讲,不要急。”

“那个不见了。”

我呆了一下:“怎么会不见?你放在什么地方的?让谁拿走了吗?”

“我放在后面侧厢的屋里,拿布盖着的,”喜月的牙齿好像在互相碰撞:“宫女说,是小术子进去找过东西……”

小术子?

那他师傅孙长圆知道不知道这件事了?

一边宫女走过来,我一把扯住她:“皇上呢?”

宫女脸色有些青白,神色不定的说:“皇上适才好像不知为什么事发了脾气,摔了茶盅,奴婢刚收拾下去,换了一盏茶过来……”

糟。

我紧赶着往外走了几步,可是庭院里空空,大门外也看不到人影。

“娘娘,皇上难道……”喜月反而镇定下来:“皇上是明白人,娘娘不用担心皇上会误会。”

“他当然不会误会!”他又不是猪脑子。

可是,他上哪里去了?

越急越想不出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娘娘,”还是喜月比较理智,跑过去跟那边站班的太监问过,回来说:“皇上去慈宁宫了。”

“啊,我也过去。”

“娘娘。”喜月拉住我:“您起码得先换衣裳。”

我低头看,胸口被小胖的口水和哺的奶水蹭的一团,的确不能就这样到慈宁宫去的。

我又匆匆回屋里来拿衣服换。

“要我说,娘娘不要去,这件事皇上和太后自然会有决断。”

“决断个鬼啊……”我头疼。

我当然想揪出来使坏的人是谁,针对玄烨这么小的孩子下手,不是心如蛇蝎也是丧心病狂了。可是哪有那么好揪?再说,这一查起来,牵涉就大了,几乎有罪没罪的人都会被卷进来成为无差别打击的对象。

“就算找不到真正下手的,也可以震慑一下心里有鬼的那些人。”喜月说。

我解扣子的手顿了一下:“可是,恐怕倒霉的也会包括我们永寿宫里的这些人……老鼠打不着,反而油瓶倒一地。”

“娘娘,您心太软了!我们永寿宫也不是铜墙铁壁,您觉得今天这个东西是自己长了脚走进我们永寿宫的针钱房来的吗?”

我气矮了些:“我知道……”

“您是什么都知道,但是什么都不做。前些日子我们找那个粉末,胆战心惊的在自己身上试又在三阿哥身上试,可是娘娘,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再严实的篱笆也会有耗子钻进来,光是这样防备不是办法啊。”

是啊,喜福说的也都是大实话,我也知道。

但是,我能怎么办呢?如果告诉顺治或是去太后那里告状能解决这问题,我想我也会去做的。可是无数小说和影视的情节都摆在那里,这种事情无论最后有没有查出结果,肯定要误伤一大片,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却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记得金枝欲孽里,如妃的经典台词,后宫女人的生存就为了一个字:斗。

除非已经被人斗垮了毫无价值,退出战场。否则只要你活着一天,你就要在这个没硝烟的战场里咬牙撑下去。

我能做的到的只是积极防守,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样去主动出击。

我抬起手,看着自己保养的很白皙的两只手。

我能做什么?我会做什么?我不过是几百年后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连学校里女孩子们暗地比美和办公室的简单人事都应付不来。我要怎么在这个后宫里保护我自己和我的孩子?更不要说去攻击……

这样一双手会做什么?能做什么?

“娘娘,娘娘,”喜月慢慢跪了下来:“是我不好,您别难过……都是奴婢无能……”

我难过?

我伸手抹抹脸,手上湿乎乎的。

我哭什么呢?真没出息。

哭能解决问题吗?哭能保护我儿子吗?哭能让别人不再对我们陷害下手吗?

哭泣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不是喜月无能,是我无能。

喜月也流泪,抱着我的腿。

怎么办哪?我该怎么办?

西照的太阳光投在高而深的红墙上,窗纸上映着一片有点腥红的光。

一片宁静中,我好像听到隐隐的风雷声。

其实,一定是错觉。太阳还在,只是……

只是风雷,也许真的要来了。

静思六十二

果然我没有猜错。

不管这东西是什么人做的,可是首先拿来开刀的,还是我的永寿宫。连喜月也被叫出去单独问话,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太后坐在中间,我站在一边,||乳|母抱着玄烨站在我身旁。

顺治不在,大概在外面雷厉风行的亲自去抓可疑人犯去了。

太后发话:“这……是第几回了?”

我赶紧低头:“还是头一遭……”

事情的性质上升到了太后这里就不一样了。以前我也中过一次毒,那属于后宫倾轧,毛毛雨寻常见。现在针对玄烨的这个猫事件,变成了谋害皇嗣——小胖子比我值钱。那会儿我主动息事宁人,太后和皇帝觉得我懂事。但这次明显不同,事情的性质变成了我在姑息养j……

“你原打算怎么着?”

我打算?我的打算是积极防御,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草木皆兵的大操大办啊……

“原来我想着,留心查查针脚布料,看是谁下的手,再……”

“等你查出什么来,黄花菜早凉了。”

太后从来没跟我这么不客气的说过话,我跟灰孙子似的,连连点头称是。她说的当然有道理,有慢慢查的,线索可能早让人掐断了,有知情的说不定也会给灭口了。但是……

的,我倒不怕别的,就怕她来一句,为了安全起见要把我儿子抱到她那儿去养,那我哭都没处哭去。以前……历史上的那个康熙有没有被这位铁腕太后抱去养过?好像……好像有过吧……

脑子乱成一团,太后脸上像挂着一层寒霜,全身散发的气息明显是“生人勿近”的冷厉。

到底侄女儿没有孙子亲,我拼命保护自己的儿子,到头儿来没有赏不说,还得在婆婆这里吃排头受训斥。

外面那些已经被羁押起来的太监宫女,恐怕这会儿正一个个的挨审。我知道其中至少有一个,是把这个从外面带进来,或者就是偷偷做这个的人。但是现在是所有人都被牵连……

我罚站罚的不安的时候,喜月大概是被审查完毕,已经脱了嫌疑,捧着茶盘进来奉茶。她的脸色如常,如果不是刚才她也被敬事房的人一起带出去,还真看不出她经历过什么事情。

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这么好运了……

太后并没有对我长篇大论,有许多话,即使她不说,我也都明白。眼下这种肃杀的气氛……本身也是一种生动的现场教学。

可是,我真不希望……自己接触,明白这一切。

玄烨睡的很香,||乳|母稳稳当当的抱着她,低眉垂眼一语不发。

我还在一天天的适应这座后宫,虽然……适应的过程如此艰难。

每多学会一件事,都要付出痛苦代价。有时候是我的,有时候……是别人的。就像这一次。

天已经黑了下来,殿内点起了比平时多一倍的蜡烛,照得四下明晃晃的,如同白昼。

进晚点的时候顺治也回来了,脸色铁青,身上带着一股压力。太后简单的问:“问出什么来了?”

“还没有。”

然后就是让人觉得压抑的沉默。太监和宫人鱼贯进来呈膳,摆好饭菜,如平常一样。只看饭桌,还真的不知道永寿宫现在正在经历什么事情。

顺治说:“上酒。”

宫女看一眼太后的脸色,然后很快端了壶酒来。太监试过尝过菜,顺治没动筷,先喝了两大杯酒。

太后指点着宫女夹了菜摆在顺治面前的小碟子里:“皇上心里烦闷着,喝酒更上火,先吃两口菜。”又指挥着给他盛了一碗翡翠瑶柱汤,说是降火。

我看太后其实和皇帝娘俩中和一下就好了。一个浑身冒火,一个眼睛都在往外射小冰刀,两个极端。只是苦了我和玄烨了,坐在他们下方,简直是冰火两重天的煎熬。玄烨醒了,他的果菜糊糊儿今天端不上来了,改吃蛋奶糊糊。小家伙儿不挑食,给一勺吃一勺,把一小碗儿给吃的干干净净的。其实我知道,这东西从厨房做出来肯定不止一小碗儿,其他的大概都在敬事房那些眼刀之下,进了做糊糊的人送糊糊的人的肚子,他们吃了没翻白眼吐白沫儿,这剩下的一小碗儿才进了小胖子的嘴。

儿子,娘同情你,皇帝的儿子不好当,吃个东西也层层关卡……乖,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要知道外面一大群男男……呃,是太监和宫女都没吃没喝的在挨审,审不出来说不定就要隔离了再审外加大刑伺候,连你妈我都罚了半天的站——还是穿着花盆底鞋站的。你是最好命的一个,一觉睡醒了就吃……

一顿饭我也不知道都往嘴里塞了什么,好在吃完了之后,太后不让顺治出去接着捣腾了,让他坐屋里等着敬事房的专业人员办完差呈报结果。我就夹在冰山和火焰山之间,把儿子接过来抱着,聊以自蔚。

过了会儿敬事房来了一个太监,简单的汇报了一下工作情况。他的用词我学不上来,用我自己的话总结一下就是:他们改变了皇上刚才开门见山劈头就问的作战方针,改为迂回盘绕,并且鼓励大家检举揭发,经过苦干实干加硬干,有了成果。

我对他的废话一点兴趣没有,我想听的就是这个成果。

永寿宫里上上下下的人,就算名字不能全叫出来,脸儿起码我是全都熟悉的。究竟是谁呢?

结果那个人报了三个人名字,前两个我不熟,没反应。后一个我差点以为自己幻听,当场就站了起来。

“你说谁?”

“娘娘的内殿正房宫女喜福。”

怎么可能?

“你们弄错了吧?肯定弄错了!”

“娘娘……”那人又开始对我滔滔不绝长篇大论,我手一挥:“喜福不可能的,她就是个实心眼儿丫头……”

“但那玩偶的料子却是她拿出去的。”

“可是……”

喜福把那料子拿出去,是不大对,那料子是怎么穿到那猫身上的,其中的关节肯定得问她。

我一下子泄了气,坐了下来。怀里的儿子被我一惊一乍的,又醒过来了,嘟哝着小人国的语言,抓着我的扣子撒娇。

我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儿,怀里抱的这个小家伙儿金贵无比,不说他的身份血统,那些和我都没关系,我也不关心。他是我心头的一块肉啊,我宁愿那些明枪暗箭全冲着我来,而不要对准他……

顺治从旁边伸过手来,在小胖子背上笨拙的拍了两下,得亏是小胖子一睡着觉是雷打不醒,不然非让他拍嚎了不可。

敬事房的人退了下去,我的话噎在嗓子里说不出来。

我不能打包票说喜福没有任何问题,我也没办法忽视小胖子遇到的这样的严重危机。

太后起身要走的时候,我赶忙拉着顺治:“敬事房动不动刑?啊,会不会抽皮鞭上烙钱还用竹签插手指甲?那个,你让他们……”

顺治拍拍我的头,状如拍哈巴狗儿:“这些你就别管了。”

静思六十三

他的意思就是很可能会了?

被最后一句话震慑,一夜我都没有合眼。一方面是在操心事态发展,一方面……我实在不愿意相信喜福会是,会是……

以前清宫戏的镜头又开始在眼前晃,似乎敬事房不是衙门,刑应该是不会用的吧?顺治又跑哪儿去了?是回乾清宫了?去别的地方歇了?还是又跑去审人犯?

这会儿有种很深刻的感觉——对皇家权威和残酷的体会。平时和他没大没小的时候经常忘记他是皇帝,他一句话上万个人头会落地。这件事如果他一定要严办,那么被牵连带起的肯定不止永寿宫这一处。

喜月也没睡,夜里她还给我倒了两次茶。屋里屋外上夜的宫女嬷嬷我想……恐怕也难有几个睡能睡着,就算睡着,夜里恐怕也会做血淋淋的噩梦。宫里无声无息的消失一批人太简单了,而且,没有谁会来多问一句。前面一个太监头子吴良辅,六宫里谁不认识他?可是他消失了之后谁问起过他一句?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他是死了残了,是活埋了还是填了井了。反正……皇宫的水井是多功能多用途——这点我绝不怀疑。那个垃圾焚化场也绝对不止烧烧垃圾——这点我也不怀疑。

快天亮的时候我打了个盹,梦见永寿宫的大门紧锁着,墙比平时还要高,只能看见很窄的天,天还是黑的。一个人也没有,我慌着找玄烨,到处都是空的,黑的,什么也找不着。

喜月把我摇醒的时候,我正哭哭啼啼的抱着枕头不撒手。

“娘娘,娘娘!”

我睁眼看看她,然后抱着她的脖子继续哭。醒过来也不比在噩梦情形好哪里去,顶多是没有那么黑而已。喜月劝我几句,然后不知道怎么着也跟我一起哭,大概她也积了一肚子的压力没地儿发泄。结果两个人互相哭湿了对方的肩膀,她先清醒,拿了手巾给我擦脸,我擤过鼻涕,做个深呼吸:“有消息没有?”

喜月苦笑:“没有——门被看的很紧呢。和喜福睡一间屋的两个丫头也都被提走了。”

啊,这叫什么事儿,弄得跟我做了什么坏事被关了似的。

“玄烨呢?”

“三阿哥还没醒呢。”

“昨天……唉……”我抓抓头。没梳理的头发乱纷纷的披了一身,镜子里映出来的女人苍白又无神,加上乱发——跟个疯婆子似的。

“给我梳的精神儿点吧。”

“娘娘,太后昨天走时说,您这两天……多休息,请安先不用去的。”

对噢,是说过,我倒忘了。

“那也得梳头啊。”我又不是被监管的对象……这真是,皇宫的事儿没法说,也没道理讲。

那件和猫一样的漂亮新衣裳,只穿在身上试了一次,以后也不会再拿出来穿了。衣服没有错,但是看到它,心里那个拧的疙瘩是不会解开了。

宫墙内外都一如既往的安静——或许,比平常更安静一点。我们现在与外面算是隔绝了,没人进来也没人出去。不知道外面是不是又有什么风波,还是有什么人被牵连着了。早上就吃了两筷子东西,觉得胃里有东西?b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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