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显风流第35部分阅读(1 / 2)
('\t\t\t晋显风流作者:肉书屋
晋显风流第35部分阅读
笑出声来。
“笑什么?”站在她身边的男子微笑着侧头去看她,目光中带着深深的温柔。
“我忽然在想,莫不是几年前你参加雅集的时候,也是这么一副傻样子?”谢道韫没有去看他,只是抬手撵了一片红叶在手,放到鼻尖嗅了嗅,有种草木清新又腐朽的复杂味道。
“我当然没有他们这么傻,”那男子的目光没有移开,在阳光中显出几分清亮来。他微笑着回答:“但琴却是抚了的,毕竟我的琴艺,你也是曾经赞过的。”
“也不只是哪个倒霉蛋子给你拿的琴,竟要硬生生的搬到山顶上来。”谢道韫轻轻皱了皱鼻尖儿,随意调侃着。
“咦?”谢道韫二人在那边树下旁若无人的说着,亭子这边,甘卢的目光却注意了过来。他眼睛一亮,好奇的问谢奕道:“无奕兄,不知令爱身旁的那位是谁家子弟?竟生的如此风神俊秀、器宇不凡?”
谢奕看着谢道韫那边笑了笑,回答道:“不是参加品评的人物,只是韫儿的旧识罢了。嗯,说起来,那也是我的侄儿,韫儿的表哥,郗超郗嘉宾。”
“郗嘉宾?圣德绝伦郗嘉宾?”甘卢看着郗超赞叹道:“看来传闻非虚啊,这郗嘉宾果然是少年英才。咦,他不是在桓公手下做事,怎么又到了晋陵来?莫非是顺了无奕兄的意思?”
“非也。”谢奕也有些疑惑,此时便抬手向着谢道韫二人招了招。谢道韫二人会意,互视一眼,向亭子这边走了过来。
方才就看到谢道韫与郗超在树下闲聊的顾家子弟,这回可闲不住了。有人便凑到了谢玄身边,问道:“幼度贤弟,不知尊姐身旁的那位是什么人呢?”、
谢玄原本在开开心心的吃着东西,全然将这个雅集当成了一次野餐。乍一听这声“幼度贤弟”,他还真没反应过来这是称呼自己,毕竟他年纪还小,没有几个人唤他的字的。直到芙蓉在一旁捅了捅他的胳膊,谢玄才反应过来。
“啊是顾家的兄长啊您方才问什么?”谢玄有些不好意思的站了起来,想了想,还是没舍得将手中的那块糕点放下。
那顾家子弟在心中翻了个白眼,指着谢道韫身旁的郗路,问道:“尊姐身边的那位是……”
“哦那是郗家表哥。郗超郗嘉宾,你们应当听说过的。”谢玄随口答道。
那顾家子弟闻言微微怔了怔,随即便拱手告辞,将消息传了回去。
“哦?郗嘉宾?是那个在桓温手下为椽吏的郗嘉宾?”顾家有些见识的子弟挑了挑眉毛,权衡着道:“没想到他今日竟然会来……”
“三哥,怎么办?我们总不好把郗家也得罪了,听说郗嘉宾在桓温手下还是颇受赏识的。”
“是啊三哥,”有个小一些的顾家孩子也挤了进来,拽了拽为首之人的衣袖,道:“咱们来之前,大爷爷也吩咐过,不许咱们生事的……”
“你懂什么大爷爷年纪大了,久不操持家业,这些面子上的争端更是没有心思打理。他不管不问也就罢了,毕竟已经有了名声,用不着这些东西充门面。可是咱们又怎么能一样?咱们自己的名声还没有打出去,若是顾家的风评下降了,最受影响的便是咱们这些小辈更何况,他们谢家不过是北怆,咱们南方士族又怎么能够由得他们在自己的地盘上张狂?”
说到底,这士族之间的争端其实与流氓打架并无太大的区别,最多只是一个文化程度高些,另一个上来就是拳脚相加罢了。说白了,都是一些没有营养的意气之争,也只有这些年轻人才会念念不忘。
谢道韫就没有心思去想这些问题,她如今的心境颇有些轻松,一是为了自己腰间的那块玉佩,二是为了这个突然出现的郗超。算是他乡遇故知,感觉到也不赖。
“超儿,你怎么得空来了晋陵?”谢奕抬手示意谢道韫和郗超入座,笑着问道。
郗超行礼后入了座,微笑道:“桓公那边有个传信的差事,超闲着无聊,便讨来了。”
“哦?传信?”谢奕问道。
“嗯。”郗超从怀中取出了一封尺牍,双手递到谢奕面前,笑着道:“桓公有意请姑父去荆州做一任司马,不知姑父可有这份闲情,去与桓公一叙旧情?”
“哦?”谢奕一面将信帛展开,一面笑着道:“他桓元子倒是记得我这么一号人物,不容易啊怎么,他是觉得荆州没有人陪他饮酒,便要邀我前去么?”
正文第六十五章那个人
魏晋以来,像桓温这样手握实权的将军纷纷开府,而后他们便开始为自己的府第网罗人才和舆论。
此时的桓温,虽然还没有进行他一生最为著名的三次北伐,但也早在永和三年的时候,就率兵攻灭成汉政权,为晋王朝收复了蜀地。如此,也是战功赫赫了。
像这样的幕府,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前去当一名清客,不论出谋划策也好,做些实务也罢,在府中混几个年头,转身出来,就会得来一个不错的名声。最起码,有人就会在他身后指指点点的道:“哦?他在桓公的府上待过么?”
总而言之,如今桓温门下的官职虽然称不上是炙手可热,但随着桓温权势的日益增加,也已经为有心人暗中谋划了。
将军之下便是司马,这司马之职的确是清贵非常,桓温不开口便罢,开口便许下一个司马,可见其心意。
谢奕读罢书信,将书信递给身后仆从,又对郗超笑道:“桓元子这个人倒是个人精,竟然把这件事情交给你来做,这是瞧准了我不会落自家侄子的面子是不是?”
而今的郗超已是十六岁的少年,原本就恭谦的气度,经过几年在桓温幕府的打磨后,是他更加温润如玉起来。少时偶尔显露的骄狂之气在他的身上早已显示不出,只有偶尔眸子的闪动才能释放出一些峥嵘的华彩,但也飞快的隐去了,寻常人见之不得。
“姑父,”郗超刻意的用上了较为亲近的称呼,他微笑着道:“侄儿在桓公手下这些日子,可是没少听桓公唠叨姑父您的。直说若是府上没有姑父您这样风神俊秀的人物坐镇,那便是徒有其形了。”
谢奕闻言不免摇头大笑,指着郗超道:“你个臭小子,以往怎么就没看出你还是个牙尖嘴利的说客,他桓元子果然没有找错人。”
“这么说,姑父大人是答应了?”郗超的表情看不出太过强烈的喜悦之感,但那份欣喜却随着他的微笑而若有若无的流露出来,化作一派让周遭众人都能感知到的祥和。
谢奕在心底暗赞了一声,又转移话题道:“你这事情之后再说,这可是中正雅集,若是只让你这个不参加者在中正官眼前晃荡,却不知要愁煞多少士子了。”
桓温请谢奕去为司马,表面上是顾念往昔情意,但骨子的目的个中人都知晓,不过是他桓温想要向谢家伸出一只手来,看谢家想不想搭上自己的这艘船。换句话说,桓温是想要得到谢家的支持,以及明面上的表态。
谢道韫一直在边上默不作声的看着,默默的观察着谢奕与郗超的表情。如今到得此时,谢道韫方能确定,历史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动作而改变的太多,自己的老爹还是会去当这个司马的,而郗超他……看他每次讲到桓公时,那份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尊敬,想是已然对桓温死心塌地了。
若是历史真的不曾改变,桓温终究要走上北伐、篡权的道路。若是如此的话,郗超也摆脱不了积劳成疾、英年早逝的命运。
但那毕竟是几十年之后的事情了,谢道韫觉得,只要自己动手做些什么,多少应当是可以改变的。
而现在最为重要的,却是冉闵那边。如果历史真的分毫未变,那如今的这个秋日,就该是冉闵含恨而逝的时候了。
若是放在以往,谢道韫定然不会太过担心这种事情。她还是相信自己的能力,相信自己能够轻松的在这个世界上掀起波涛。可是如今……
谢道韫看了看自己腰间的玉佩,忽然有些迷茫了。
如果这个玉佩,真的是某个穿越先辈留下来的,那为什么如今的历史没有丝毫的改变?若玉佩的主人是与自己来自同一时代的灵魂,又到底有怎样一段奇遇,才会让这人悟出内功的玄妙来?
或者,这个穿越前辈只是一头扎进了内功的修行中,不干世事,所以才没有改变历史吧。
谢道韫这样安慰着自己,目光却不由自主的望向北方。
“想什么呢?”郗超的声音轻轻的在耳边响起,谢道韫一回神便看到他嘴角浅浅的笑。
那样的温柔让人心软,谢道韫不再去看,垂了目光,随口道:“在想,若是我爹真的去了桓公那里做司马,我们全家岂不是要搬到荆州?”
“荆州也没什么不好,虽然没有建康、晋陵的繁华,却也是人杰地灵之地。”郗超忽然想起了什么,失笑道:“更何况,韫儿你若是去的话,也许能和桓公的夫人聊到一起去。”
“桓公的夫人?”谢道韫微微一怔,挑眉道:“南康公主么?就是我见犹怜的那位?”
“是南康公主,那‘我见犹怜’又是什么典故?”
我见犹怜这个词,说的倒不是南康公主,但却与她有脱不得的关系。
据说桓温灭掉成汉之后,并没有直接拍拍屁股走人,而是从蜀地劫掠了一个李公主回来,金屋藏娇养外室。也不知南康公主这个正妻神经有多粗条,竟是许久都没有发现,直至有一日听得下属禀报,这才大怒,掐腰一喊,招呼了一帮子人,明火执仗的就冲进了小三儿的房间。
原本以为是妻妾争锋的戏段,却在这里换了路线。也不知那李公主到底有多美,又在喊打喊杀的正妻面前说了些什么令人心碎的话,总之最后的结果,是南康公主挥手撤下一干人等,仰天长叹了一声“真是我见犹怜”之后,便带人离去了。
桓温灭掉成汉已然五载,想来那李公主也早已成了桓温的囊中之物。但郗超还未听说过“我见犹怜”的事情,想来这位南康公主还是没有发现其夫君的不轨行为啊。
谢道韫摇了摇头,不再多言此事。
“对了,你方才说,我与南康公主能聊到一起去?这是什么意思?”忽然想起这茬,谢道韫好奇的问道。
郗超忍不住笑了笑,道:“因为那位南康公主跟你一样,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枪,据说也是个中高手那。”
“你这是说我泼妇了?”
“岂敢岂敢”
郗超口中说着“岂敢”,刚好瞧见谢道韫的头发上落了一片微红的秋叶,便下意识的伸手去摘。
看着郗超伸手的动作,谢道韫也下意识的退后了半步。但终究是单纯手臂的动作快些,那片红叶仍是被郗超拿在了手上。
谢道韫看着那秋叶应着阳光是极为清晰的脉络,又看了看拿着秋叶的人,心中有种莫名的情绪在涌动。郗超也静静的看着她,唇边还带着浅笑,但那双眸子却幽深幽深。
“多谢。”
“不谢。”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才重新恢复了言语,却也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而已。
就在二人有些尴尬的时候,场间的一阵马蚤动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
向那马蚤动初始之地望去,却见一个高大威猛、做仆从打扮的汉子向道口的衙役递了帖子,而那帖子正是参加雅集的名帖。
那汉子自然不可能是参加雅集的人,可到底是何人,竟然敢在中正官、一任太守到达之后,才姗姗来迟呢?要知道,这过分狂放的事情,是没有人敢做的,就连学玄的顾家子弟,之前都老老实实的等在这里,可这个人竟然此时才到,这又如何让人不惊异?
就连谢奕和甘卢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互视一眼,皱了皱眉头。
二人的想法不尽相同,不论来人是谁家子弟,的确是有是有些狂放的过了。
却见那护卫递上了帖子后,便折身向后走了几步。这时人们在注意到,原来在距离守卫的不远处,竟停了一辆牛车。
称作牛车似乎牵强了一些,因为那牛车是没有牛的。这是山路,虽然山势不高,但有些地方也过分陡峭了,牛车根本不可能上来。可是这驾没有牛牵引、甚至看起来有些怪异的“牛车”,就这样出现在了人们的眼前。
隔着二十余步的距离,谢道韫却注意到了那护卫肩胛上的勒痕,又看到牛车车辕前牵引着的两根极粗的绳子,皱眉道:“这人竟是凭一己之力,将牛车拽上来的。”
“韫儿你说什么?”郗超不解的问道。
“那架车,不是牛驾的,是人驾的。”谢道韫沉声回答着。
能做到这一点,那名护卫也可以称得上是天生神力了,可更令谢道韫担心的是,她这副对危险极度灵敏的身子,已然察觉出那汉子的不善来。
她歪头看了一眼郗路,却见后者的面色更是紧张,甚至已经叫来了带上山的贴身护卫,正在低声吩咐着什么。
在郗路的安排下,有四名护卫毫不显眼的站到了谢奕的身边,又有四名护卫凑到了郗氏与谢玄身旁,而郗弓就那样笔直的站在亭子边上,目光冰冷的注视着场上的一切,几乎要和那根支撑着亭子的柱子融为一体。
郗路走了过来,在谢道韫身后停下。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用极为肯定的语气道:“是那天晚上的人。”
就在谢道韫听到这句话后瞳孔开始收缩的同时,从没有牛的牛车中走下一个人来,让场上几乎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
(蚊子竟然钻到蚊帐里来了,555……我数包包去……)
正文第六十六章有旧人
影子鞠躬感谢ecat、冉伶、萝卜文的粉红票
——
是那天晚上的人。
这句话若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或许会让人联想到一些说不出的暧昧,但由得郗路用低沉中带了些沙哑的嗓音说出,又入得谢道韫的耳,情形就有些不一样了。
谢道韫这次没有反问确定与否,因为他能够听出郗路语气中,那抹不可置疑的肯定。
她自己也知道,像他们这种人,辨别一个人身份的手段多种多样,但最有效也是听起来最没有依据的,便是依托感觉。
那是经历了太多生死后,身体所带来的一种本能,而从如今郗路有些发白的面色来看,他口中的那个人,必然很危险。可更重要的是……那个人还仅仅是一个仆从。
郗路追出的过程中,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郗路没有说过什么,只是说那个人很强,比自己强不少。如此便罢,谢道韫便也不再追问。
谢道韫觉得,自己能共使唤郗路这样的人,都已经是机缘巧合,如果可以使唤比郗路还厉害的高手,那这个人又该是什么身份?
她微眯了双目去看“牛车”的车门,看着一个羸弱的身子缓缓的出现的自己的视线中,看着那名黑袍在身的男子抬头,而那一刻,倒吸冷气的声音就灌满了全场。
……
……
梅三郎今天早上的心情不错。
所以当他看到面色一如既往死板的海涛天时,不由开口,用微凉的声音道:“目的没达成就罢了,也不必这么多天都黑着脸。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慢慢来,不着急。”
这句听起来极为清冷的话,却让海涛天如饮朝露,心情一下子大好起来。
他这些日子都在为自己的失手而郁闷,也曾经不止一次的回忆那夜的情形。他知道牛车上除了顾祯外还有一个人,但他去的晚,并没有看到那个人究竟是谁。但从声音来判断,似乎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
谢道韫在这点上占了些便宜,男孩儿女孩儿的声音毕竟差不了太多,所以海涛天连她的性别也没有摸清。
但对于那晚的海涛天来说,不知道车中之人到底是谁并无所谓,因为他所要做的,只是在谢家人在场的这时,杀死顾祯罢了。
顾祯今夜若是死在此处,谢顾两家将会进入一个非常美好的境地。两家小心翼翼经营多年的边界将被打破,而当这个谁都不曾逾越的边界破碎后,那整个情形将变成两个家族各自为主的反扑。会很热闹。
海涛天并不明白谢顾两家的对立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好处,他只是勤勤恳恳的做着自家帮主留下的任务,将弩箭搭上了弩身。
后来的结果是知道的,海涛天不明白牛车中那个坐在顾祯身边的半大孩子,是如何让自己的弩箭射空,更诧异于当时黎奴曾经表现出的只手止住弩箭的手段。总而言之,他落荒而逃。
高手即使到了落荒而逃的时候,都能够不失高手风采,比如说长跑健将玄德公,逃跑途中还能成全一个马儿救主的童话故事。
海涛天当然没有一匹那么乖巧的马儿,他只是将弩机背到了身后,开始在黑夜中既定好的路线默默的奔跑,带着他身后的郗路城里城外的绕圈子。
当时郗路还蒙着面,海涛天自然也没有回头露出面容,但二人的心理都有一丝诧异之情油然而生,因为对方的身影和身法竟是如此的熟悉。
最后的结局自然不用多说,海涛天盛了那么一小筹,最终摆脱了郗路的追踪。
“到底是谁呢?”
那个晚上,他们两个人都在想这个问题,却没有人想的明白。
海涛天回到客栈的时候,梅三郎房中的灯已经熄了。
在梅三郎身边伺候多年,海涛天早就已经清楚了梅三郎的一些习惯。比方说他极难入眠,而且睡眠极浅,一旦有丁点的声音就会将他惊醒。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