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显风流第40部分阅读(2 / 2)
“既然你觉得她是故意的,为何方才不直接指出?”谢道韫又问。
“直接指出有什么用?”司马道福笑道:“还能真的指着人家的鼻子,问人家是不是故意的?傻子才会承认那”
谢道韫笑了笑,又问道:“那你吃了这个哑巴亏,准备怎么做?”
“怎么做?能怎么做?”司马道福耸了耸肩膀,有些无奈的道:“这事儿也怪我,明明父王是不让旁人进后院的,可是我偏想借此机会进去瞧瞧,所以才吃了这个闷亏。”
谢道韫再次惊愕,原来这个小丫头嘻嘻哈哈的做了这么多看似无心的事情出来,初衷竟是为了这么个目的。小小年纪竟然就有如此心思?这个小丫头,远比史书上记载的要厉害的多啊
不多时,听到女儿受伤消息的王爷和王妃都赶了过来,同来的,还有郗氏和刘氏,以及护着他们前来的郗路。
“又胡闹了什么?怎么还让郡主受了伤?”郗氏一进门就瞪了谢道韫和谢玄一眼。
谢道韫也不多解释,当下就微笑着认了错。郗氏和刘氏也不再多说,忙去慰问正主去了。
见郗氏额上有一层微微的薄汗,谢道韫知道是郗氏方才走路赶得紧了,便转身让大夫身边的小童去取两方丝帕来,一会儿好让郗氏和刘氏擦一擦汗。否则一会儿再出门,被夜风一吹,实在是容易着凉。
“阿姐,你是不是也觉得那个女子不对劲儿?”众人皆围在司马道福身边问长问短,谢玄就开始和谢道韫窃窃私语起来。
“我什么都没说过。”谢道韫微笑着说了句含混不清的话,又问谢玄道:“你又是从何处看出来的?”
谢玄嘿笑了一声,神秘兮兮的道:“阿姐你的记性是极好的。可是有关那为女子夫君的事情,阿姐你特意以没记清为由,又问了一遍。”
“臭小子。”谢道韫有些欣慰的笑了笑。抬手揉了揉谢玄的小脑袋,道:“就你聪明鬼精鬼精的别乱说哦”
她之前的问话,的确是带了目的进去的。同样的问话,女子给出了只字不差的回答,那么,结论便只有一种:女子在背诵答案,而不是真正的作答。
撒谎自然是为了隐瞒真相,真相到底是什么,谢道韫如今越来越好奇了。
“嗯放心吧阿姐”谢玄拍着小胸脯回答。
王凝之跟着王爷等人一同回来的,如今便站在门口,看着谢道韫和谢玄亲昵的样子,便想起了谢道韫拍自己肩膀时的那一丝温暖,似乎还在右肩上缱绻着。
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极为清脆的爆竹响,谢道韫状似随意的行至门外,看到远处夜空中的一缕绿色的明亮,正在飘飘洒洒的落下。
谢道韫微眯了双目,看了郗路一眼。郗路会意,在离没有人注意的时候,悄然离开。
正文第十七章心悦君兮君不知
“你的意思是,我费了这么大的周章,派出了本帮在会稽的几乎所有人手,甚至还麻烦王爷一起帮着作掩护,而事情的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案上的熏香施施然的散发着浓郁的味道,极为轻松地将房内炭火燃烧的气息掩了去,并未傅粉却肤如凝脂的男子半倚着案头,抬起左手随意的撩拨了一下案上的琴弦,慢悠悠的说着话,却没有任何预兆的笑了起来。
“错了,也不是一无所获,最起码,还折了几个人手在那边。”
男子今天很难得穿了一件素雅的白裘衣,舍了往昔那些华裳的炫目,整个人愈加出尘起来。
“属下该死”海涛天跪在那里,一脸悲愤的神色。他的双拳一直紧紧的攥着,仿佛正在承受着莫大的屈辱。
屈辱的来源并不是当下,而是昨晚。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明明部署的那么严丝合缝,整个行动也都按照计划一丝不苟的推进,为何最后还是被谢府的护卫察觉,最终还让他们扣下了三个人。
房门被人推开,盼兮端着刚刚温好的酒和一个小纸包走了进来。她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海涛天,行动愈加小心了些,轻手轻脚的将东西放到案上,退到一旁。
“费了这么大的力气,也不过就是想要找到谢家贩私粮的证据罢了。他们的确不像那些眼高于顶的普通士族,自以为掌握了天下兴衰,便什么都不在乎。”梅三郎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面缓缓的浅啜着,一面道:“像丁氏、孔氏、贺氏,以及北方的庾氏,这一代都没有什么杰出的人物,偏偏子弟们还一个个自以为是,把柄早已被咱们抓住了却不自知。王氏、郗氏虽然谨慎,但经过咱们这么多年的谋划,多多少少也让咱们找到了几根线头,慢慢的总能够顺着找上去。陆氏、张氏、朱氏,这一个个也都不干不净,就连顾氏……”梅三郎微蹙了眉头,将酒壶旁的小纸包打开,把里面的白色粉末一股脑的倒入酒壶,摇匀后倒出一杯,灌进喉中。
“不管怎么说,说来说去,也只有他们谢家是个找不到缝隙的蛋。谢家这几年的产业越经营越大,以这个扩张的速度,若不是背地里做了些阴晦的事情,又怎么可能做成?再说,那两个人……叫什么来着?”
“现在一个叫郗路,一个叫郗弓,原来在帮中的时候,都是路子、弓子的唤着。”海涛天知道梅三郎指的是谁,急忙回答,“都是绰号,原本的名字,谁都记不清了。叫路子,是因为他入帮前做过劫道的活计,单干,所以一个地方只做一票就撤,也正是因为如此,江东各郡的道路他都能记得八九不离十。另一个叫弓子,是因为他连睡觉都紧握着那张弓,原本帮里的兄弟都笑他,但自从有一回他凭着一人一弓杀了北边十三个马贼之后,就没人再敢笑他了。”
“都是厉害的人物。”梅三郎评价了一句,倒也没有什么明珠暗投\\不为我用的感慨。
“老帮主当年原本打算抬举他们两个当坐堂了,可是他们最后一次出货,在吴郡那边却遇上了官兵,尽数被抓。”海涛天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回忆道:“跟着出货的二十几名兄弟都被就地正法,官府连尸首都没给留,一把火全烧了。原本以为是上头的官府动了怒,所以官府把这件事情做的绝了点。如今想想,官府当年的所作所为,却是为了让路子和弓子脱罪。”
“以往的事情不必再提,只要知道他们站在咱们的对立面就是。”梅三郎淡淡的说着,不知是不是温酒饮来让他有些发热,他伸手解开了几颗扣子。
“谢道韫那人不是个善茬,别看她年纪小,做起事情来要比你还利落些。”梅三郎眯起眼睛冷笑了一下,道:“否则的话,去年在晋陵,你早就一箭杀了那个顾祯,也不至于被追的那么惨。”
“属下无能。”海涛天面色一红,头愈加低了几分。
“一个小丫头罢了,怎么可能自己做出那么多的事情来?她背后一定有人。可是这个人如今连面儿都没有露,这才是最为可怖的。”梅三郎的眉头蹙了蹙,又饮下一杯酒,沉吟着道:“还有她身上的那块玉佩,我给了你这么长时间去查,你难道还是什么都查不到么?”
海涛天愈加尴尬的道:“帮主,您也知道,那小妞的伸手极好,而且平素郗路都领着一干护卫当宝贝一般的护着,小的们想要把那玉佩偷过来,却怎么也找不到机会。而且我们也不敢逼得太紧,万一引起她的猜疑……”
梅三郎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你自己看着办,但这件事情一定要查。那个玉佩看着太眼熟,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不查出来不安心。”思索不出结论,梅三郎微微摇了摇头,道:“你先派人跟着吧,她每天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都给你记清楚,一天一报。还有谢安,我怀疑他才是真正的主事人。”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海涛天沉声应下。他起身向外走了几步,又想起了什么,回头道:“被抓的三个人都是受过训的,不会走漏消息。”
“这点小事你处理,不必告诉我。”梅三郎半眯着双目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海涛天听出梅三郎话语中对自己的信任,不由自主的挺了挺胸膛,又向着梅三郎躬身一礼,快步退下了。
“帮主,您最近身子弱,这五石散还是少用些吧。”盼兮侍立在一旁,见梅三郎几乎不曾停顿的饮着混了五石散的酒水,有些担心的出言劝道。
梅三郎闻言微抬了头,看了她一眼,手上倒酒、饮酒的动作依旧不停。他喝酒的速度不快,但慢慢的,一壶已然去了半壶。
熏香缱绻着在房间里四散,一派春和景明的味道,和外面仍旧冷落的景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王爷送来的人呢?”一派安静中,梅三郎轻飘飘的问道。
盼兮身子微僵,强笑道:“已经准备好了,在外面候着那。”
梅三郎略微沉吟,道:“叫进来。”
盼兮鼻子一酸,强行忍住了泪水的滑落,低头一福,答了声“是”。
出了房间,盼兮向西行了近百米后,走进左手旁的一个房间去。
“娇娘,郎君唤你那,快去吧。”看着房间里那个身段丰腴,脸蛋却极为清秀的女子,盼兮强打精神挤出了一丝微笑。
“姐姐是你呀”唤作“娇娘”女子听到盼兮的话后,极为开心笑了笑,上前握了盼兮的手,道:“姐姐的夫君真是好福气那,竟然娶了一个这么体贴的人儿,不但不吃醋,还主动帮娇娘打扮。姐姐呀,你看在妹妹我年纪小的面上,可不可以说说这位郎君喜欢什么样的调子?妹妹如何才能讨得他欢心呢?”
“别胡闹”盼兮红了脸,心口微酸,却仍旧笑着啐道:“不过是看你同样是歌姬出身,所以帮你一把,怎么问起这种羞人的事情?”
“哈哈姐姐你脸红了”娇娘咯咯的笑着,道:“放心吧姐姐,王爷虽然把我送过来,但娇娘我既然叫了姐姐,便一辈子都叫姐姐,绝对不会做对不起姐姐的事情的。嗯就算以后郎君娶了正妻,咱们姐妹两个也可以联手把她斗垮”
盼兮的面色更红,她抬手按了按娇娘的额头,道:“少在这里嚼舌头根子,还不快点去的话,小心郎君生气。”
“哦哦知道了姐姐这就去啦”娇娘嘻嘻哈哈的出了门,拉着盼兮的手让后者帮忙指路。
“以后在院子里不要乱走,不要乱跟旁人说话,若是没有什么大事,不要出院子。”盼兮一一的吩咐着,生怕自己哪里忘了告诉,让娇娘犯了忌讳。
“这么说的话,不如干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连房间都不出得了。”娇娘撅了撅嘴,那娇憨之态果然勾人。
盼兮想了想,很是认真的点头道:“那样最好不过。”
“姐姐你还真答应?是开玩笑的吧?”娇娘惊呼出声,捂着嘴瞪大了眼睛。
“不是开玩笑,是认真的。”盼兮回答着,看走到了地方,便压低了声音道:“到了,快点进去吧,可别再一惊一乍的,郎君是喜欢清静的。”
“姐姐放心娇娘我虽然没有接过客,却也总听姐妹们说起,多少还是懂一点的嘿嘿”娇娘做了个鬼脸,七手八脚的弄了弄头发,理了理衣服,双手握在胸前,微低了头,故作娇羞的开门,走了进去。
盼兮看着这个外表看起来不过十六七的小姑娘消失在门的那头,心中的那份酸楚,伴着空落落的感觉蔓延开来。她有些无力的靠在门柱上,双眸因为水雾的泛起而看不清太多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房内女子轻呼的声音传了出来,盼兮全身猛地一颤,逃也似的向着自己的房间跑去。
开门,进门,闭门,盼兮无力的瘫软在了地上,双手紧紧的环抱着自己的双肩,眼泪噼里啪啦的落在自己的膝上。
这一哭就不知哭了多久,好不容易冷静了一些,想要从冰冷的地面上爬起,眼角的余光却忽然扫到一个内里发黑的竹篮,心中那股酸涩便又涌现出来。
正文第十八章坐在阳光下的胖子
待得上元节的喜庆气氛一过,所有的生活似乎又都恢复到了原本的状态。
该读书的年幼士族们,被逼无奈的吟诗作赋,附庸风雅。商户们早在年节前就盘点好了一切,如今开了店门,自是笑脸相迎八方来客,暗自盘算宏图大展。
农户们开始着手播的种子,又从角落中翻找出闲置了许久的农具,那到村里手艺人那里去打磨。锈色被打磨成发亮的银色,农户开心的笑了笑,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摸出三文钱,仔细的交到手艺人手中。
各色小贩们开始扯开嗓子吆喝起来,连同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起,使得市集愈加热闹了。孩子们的愿望不再像过年过节时那样容易得到满足,小孩子只好蹲在一旁满脸渴望的看着糖人儿,眼睛一眨都不眨,偶尔还咂巴咂巴嘴。遇到心地善良的小贩,便会拿起一个刚做好的糖人儿递到孩子手中,孩子涨红了脸,想拿又觉得会被娘亲骂,几经挣扎之后,终究之敌不过口食之欲,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声音说一句“谢谢叔叔”,便接过糖人儿,一溜烟儿的跑掉了。小贩笑着看那孩子的背影,心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娶上一房老婆,也生他几个淘小子。
东街上那条出了名的疯狗饿了肚皮,开始冲着人群毫无缘由的咆哮,主人家出来骂了两声,又没好气的踢了它一脚,它才哼哼着,悻悻然的重新趴了回去。
妇人端着水盆开门,将脏水泼到外面。从昨夜就醉倒在街角的醉汉终于醒了过来,按着发胀的太阳|岤,一摸腰间的钱袋,狠狠的骂了几句脏话。
王府里,昨日摆宴留下的“战场”都被仆从们清洁完毕。后院有人笑,有人哭。正房里也有人拿着一卷《论语释义》翻看着,却心不在焉的勾织着阴谋。司马道福正借着病痛的由头,呼呼的睡着懒觉。王凝之正在房里踟蹰,弄不清自己是否应该去谢府拜会。司马方写了一封书信,随手交给下人,让他送去城外的谢府。仆从应下,打马出门,扬起不多的尘沙。
谢府里面,思儿正在跟着请来的启蒙先生识字,伺候葛洪的小涛子也在一旁,愁眉苦脸的看着书卷上的文字,觉得就仿佛是几千条蚯蚓正在莫名其妙的攒动。后院,葛洪跪坐在一个大木盆前,手中拿着几块木块和铁球,十分细心的进行着他的研究。郗氏和刘氏在谢道菱的房中说着什么,两位长辈都是微笑的模样,只有谢道菱的脸上有一层红霞似的娇羞。谢安不知从哪里弄了个竹制的躺椅,左手旁放一个取暖的火盆,右手边一壶温好的酒,嘴里哼着《短清》调子,优哉游哉的打了个哈欠。小谢玄到处探头探脑,发现到处都寻找不到谢道韫的踪迹,十分纳闷的挠了挠头,喃喃的自言自语道:“阿姐跑到哪里玩去了?都不带着我。”
“阿嚏”坐在马上的谢道韫打了个喷嚏,抬头看了眼微有些刺目的阳光眯了眼,又皱了皱鼻子,心想是谁在念叨我。
“小娘子,这时节的风还是凉的,咱遛马遛到这也算是尽兴了,这就回吧。”郗路打马上前劝说道。
谢道韫看了看两旁热闹的街道,又回头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的一干护卫,对郗路道:“我有些事情要处理,你们先回。”
“小娘子,这附近杂人多,而且回府的路上还要经过城郊……”郗路自然是不肯答应的,开始苦口婆心的数起危险来。
“那你们就在北城门那里等我。”若是放在平时,谢道韫也不会不顾及郗路担忧的心情,但今日,她的确是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或者说,是要见一个或几个很重要的人。
“可是……”郗路仍旧不依。
“没有那么多可是,这是命令。”谢道韫极为难得的在郗路面前寒了脸,她翻身下马,将马缰递给郗路,很是严肃的道:“别派人跟着我。”
郗路沉默再沉默,终究是点了点头,一挥手,带着众人向城北去了。
谢道韫微微笑了笑,有些随意的向左走去。
一句警告果然没有任何作用,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谢道韫就感觉到了身后跟着自己,在暗中保护的人。谢道韫苦笑着摇了摇头,心想自己在威严这方面做的果然不够好,自己说的话,郗路还是无法完全照做。但郗路的行为毕竟是出于对谢道韫的关心,谢道韫微微叹了一口气,极为突兀的在前面的转角处加快了速度,向右侧闪身。
待得暗中保护的四名护卫快步向着右边奔走后,谢道韫从一堆干柴后走了出来,理了理身上的衣衫,向左离开。
之后,她又随手偷了一件普通的衣服穿在身上,又借用了两家店铺的后门,以及一个人的帽子。
直到确定自己已经将所有的护卫都甩掉,谢道韫才摸了摸鼻子,朝着心中的目的地走去。
……
……
“掌柜的在么?”
站在“中华医馆”前面深吸了一口气,谢道韫有些紧张的迈出了一步,抬手掀起棉布帘子,状似随意但实际上激动万分的问出这句话来。
与普通的医馆不同,刚走进中华医馆的大门,谢道韫就问到了一股十分难闻的发霉的味道。一眼望去,只见整个医馆破败非常,虽然用来装药物的墙柜依旧立在那里,却是半数开着,半数闭着,开着的那些木匣子里,也没有分毫的药物在其中。
到处都带着虫蛀鼠咬的痕迹,一片狼藉。房里有些阴湿,因为没有烛台点亮的缘故,所以更觉阴暗。房顶的西北角还露了一个洞,阳光就顺着那个洞斜斜的洒落下来。
若只是这种状态,谢道韫最多只会微微蹙一蹙眉头。但真正令谢道韫以手覆额的,是一个坐在阳光下的胖子。
房内的窗子都是封死的,所以阳光想要进入房中,唯一的通道便只有屋顶上的破洞。阳光就那样施?b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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