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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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style="font-size:16px">「不、知、道?」

短短三个字咬得字正腔圆,下雪天里,透着热气的两片薄唇在一片雪白中张开,如鲜花在冬日里绽放,带着一丝异常的味道。

「除了不知道,你知道甚麽?」

为独孤无求悦耳的嗓音伴奏的,是一阵没有休止的击打声,成善抿着嘴,努力将自己的身子缩成最小小的一团,站在旁边,已经铺着一层薄雪的泥地上,碎石在鞋畔跳来弹去,像地龙翻身,全然没有一刻停止。

「师父……」成善才低低唤着,立刻被咻的一声打断,那双雪白的衣袖一挥,指似剑光一指戳豆腐似的,假山上便多了个半寸长的凹痕。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立刻缩回T内,成善脸颊羞红,畏惧地向後磨了磨脚底。连这小动作也落入孤独无求眼里,冷眼如急电S来。

「多管闲事之前,又不见你懂得退?蠢材!」

言辞未免过於严厉,连侍立在旁的宋纪也忍不住开口回护。「师叔,小师弟还小……」

「他哪里是小?是大!胆大!」独孤无求神sE冷若冰霜,从半空飘然落地,被他当练功用的假山上落下不少石粉,与天上细雪融和,从远看倒是洒落一身诗意。

徐安镇递上布巾,他挥挥手拒绝了,只见宽厚的肩膀一震,汗水与细雪便化成了热气,从身上蒸腾。

恼烟撩雾,俊颜清晓,竟不似人世俗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不过几息功夫,他身上水汽已化去大半,只余几绺墨sE鬓发贴在脸颊上,更显玉洁。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麽想,你以为连冬柏为甚麽要留那个破匣子给你?好心吗?还是你以为自己当真是天纵奇才,他惜才便送你?」

武当这麽多人都在场,自然已经将事情经过向他和盘托出,成善又羞又怕,嗫嗫张开口。「师父,我……」

「没叫你答。」独孤无求继续自问自答。「他是知道无论你收不收,得了他的好意,还不得不护着他一家子?」

成善咬咬牙,说。「师父,我只是……」

「闭嘴!」独孤无求还是不让他说话,一下子便把他的话柄打断。「你对连家不忍心,可就对我忍心了?让江湖都知道我的徒弟随随便便让人当刀使!你不是叫石头吗?化名得好,我瞧等你立冠,也不用别的字了,就直接就叫石头好了!成石头!好一块蠢石,顽石!」

似笑非笑间,一条修长的右臂伸出,彷佛早上起床懒洋洋地展臂,屈起的中指倏然一敲。

那座已经千疮百孔的假山被他轻轻敲中,姿势轻柔如同叩门,却传出铿的一声惊雷巨响,石粉碎屑滚滚落下,竟似乾透的粉团被拂了一下,便从中心开始四分五裂。

漏刻之间,那座两人高的假山碎了大半,千百块碎石滚滚落地,尘砂纷飞,这怒气宣泄得惊天动地,厚厚真气彷佛r0U眼可见地护罩着他周身流转,身上不沾点尘,冷眼睥睨,墨似的长发缓缓飘动,雄俊冷傲之姿更与天人无异。

真生气了!成善心里一惊,登时向纪常静那边退缩。不单止他,当众人见到独孤无求如此威势,亦是心惊胆跳,手脚冒出冷汗。

最怕的自然是被拉做挡箭牌的纪常静,一见成善又想躱在自己背後,立刻跳开几步,完全不顾脸面,避之如毒蛇猛兽。几个同门师兄弟都是同样心思,纷纷避让,左右顿时留下大片空地,唯有宋纪踏前一步挡住独孤无求的去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师叔,小师弟知道错了。」

「紧张甚麽?」独孤无求冷冷道。「你看我像要打Si他吗?」

像呀!

这大概是众人的心声,宋纪当然不敢直说,只道。「小师弟本质纯朴,率X自然,十分难得。」

「就他?」独孤无求g起唇,嘴角形成一个鄙夷不屑的角度。

宋纪温和地道。「小师弟能得师叔的青眼,肯定是好的。」

一句话既护着成善,又奉承了独孤无求。就是独孤无求这种嚣张跋扈的也难再说甚麽,懒洋地掀起眼皮,看着成善说。「现在厉害了,这麽多人护着你。」

成善乌亮清澈的眼珠子向左右转了转,摊开双手。

「没有呀,师父你不在,除了宋三侠外,他们都欺负过我……」他说得坦然,一个人孤伶伶的站在那里,更显得所言非虚。

独孤无求淡淡说。「你年少德薄,头脑简单,聪明人当然看不起你,没甚麽。」

一边说,带着一丝颇堪推测之意的眼眸逐一掠过在场四个师侄孙辈的,看得冷汗都快从他们的额头滴下,才慢慢收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说。「留在这里,不许走远!」

「?」成善愕然之际,独孤无求已经领着人走向屋里,经过他身边时,忽然伸手。

「拿来。」

「哦?」成善茫然。

独孤无求再说。「我的指环,拿来!」

「……哦!」他这才醒悟过来,急忙将那只代表武当的铁桦木指环脱下来,放到独孤无求摊开的手掌心上。

独孤无求皱眉,一脸这徒弟已经蠢得无可药救的神情,头也不回去进屋去了。成善住的是柴房,但现在他的师父来了,师兄,师侄也都来了,神兵山庄当然不敢让独孤无求,宋三侠,武当五杰住在柴房里,匆匆之下,只得把附近院落的几间空房收拾出来。

说起来神兵山庄这些年虽然没落了,但庄中下人的手脚俐落,屋里虽然不是特别华贵,至少家俱食用,一应俱全。

屋子中间的圆桌上放着已经冷掉的早点,独孤无求看也没看一眼,随手将指环放到桌上。「铿」的一声,似是金石交击,异常清脆了亮。

他冷冷说。「何必欺侮我徒儿?你们谁想要这枚铁桦木指环,上来拿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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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大家都丢下他走了,成善一个人留在下着雪的破旧院子里,纷纷白雪,寒气迫人,当真有种寒sE孤村幕,悲风四野闻之感。

他难得伤春悲秋,一朵雪花毫不给面子地飘下来,停在他鼻尖下,害他哆嗦啫打个喷嚏。

他赶紧拉住衣襟蹲在地上避风,脚底却一边磨蹭着向碎掉大半的假山偷偷移过去。

若果有人在,便会见到一个怪异的情景,一个生得俊秀如画的少年穿着单薄的布衣,在雪天里抱腿蹲在冷Si人的院子里,右手握成拳,对着遍地的碎石敲个不停。

成善一个人在院子里左敲敲右敲敲,叮叮咚咚玩得不亦乐乎,胆子也渐渐大起来,拳心握好,中指指节微微凸出,气运丹田,对准那座剩下一小半的假山用力敲了下去。

哐的闷声响起,他痛得眼角浮起泪花,假山上倒是掉下了两块指甲大小的石片儿,十分给面子地慢慢滚下。

「你再练十年,说不定可以。」轻笑竟似掐成一条细线直接穿过耳廓,传进成善耳朵里,他顾不得对手背呵气了,悚然抬起头来。

「……」「谁」字正要出口,便见左边一棵槐树摇了摇,几日未见的关山越从树後出来,将手指竖起立於唇前。

成善惊喜地张开嘴,又急忙按住。

你怎麽来了?

他做口形问话,同时紧张地向屋子看去再看回来,神sE紧张关切,关山越方正的脸孔上露出一抹笑意,手一挥,将一团纸团扔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纸团滚到成善脚边,他弯身拾起,再抬头,刚刚还在的人已经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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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到大成善就是个乖孩子,当你在一个太过聪明能g强悍的人身边长大的时候,这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哪怕露出一点点顽皮的迹象,对方都会立刻发现,而且拔除在萌芽之前。

幸好,他们不是师傅。

这是成善一边咀嚼,一边斜眼看着纪常静的背脊、霍卫真的侧脸,同时从窗边走开时心中所想。

铺好床铺的纪常静转过身来,不解地问。「小师叔,你在吃甚麽?」

成善向他举起手上的半颗黑丸子。

「甜的。」他顿了顿,语气犹疑地问。「你……要吗?」

纪常静当然摆手拒绝,成善转向正在除下外袍的霍卫真,对方也笑着摇摇头。「我不吃糖,谢过小师叔。」

他俩今日似是份外客气,成善将剩下的半颗「糖」慢悠悠地送进嘴里,见他们还是垂手站在床边,便问。「有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这是师叔祖吩咐我们交给小师叔的。」霍卫真微微一笑,将一物双手奉上。

小小的物件乌中带棕,光泽奇异,非金非木,正是上午被独孤无求拿去的铁桦木指环。

霍卫真眼中有光,纪常静张开嘴,一脸犹言又止,唯成善懒得猜忖他们那些九曲十三弯的心思,一言不发便将指环拿起,打个呵欠,翻身躺在床上。

「你们快休息吧!夜了!」

两人都想不到他如此乾脆,嘴巴张合几次,完全找不到开口的机会,纪常静本想强行开口,霍卫真摇一下头,把师弟拉住。

「小师叔说得对,就休息吧!」

他俩一个躺到旁边藤榻里,一个手撑头坐於油灯旁闭目养神,这自然是独孤无求的嘱咐,务求断绝成善与「其他人」交流的可能X。

若在前日,成善肯定翻身把头里在被窝里翻身向墙,就当他们不存在,但这夜,他将双手紧紧抓住被角,从缝隙间露出一只眼睛,紧张地窥探房间里的所有动静。

约一柱香後,窗户都关得严实的房里忽然传来一阵淡淡的幽香,成善的身子才动了动,便见一条黑影从窗子外翻进来。

「那罗延……」伴着脱口而出的名字,翻窗进来的关山越如一阵狂风在面前掠过,蒲扇大的冰凉手掌捧住他温暖的脸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我喜欢你这样叫我。」他的声音略带沙哑,像是沉沉的鼓声擂动着成善的心窝,他情不自禁地红了脸颊,仰起下巴。

粗砺的指腹磨蹭带着热意与Sh气的唇瓣,深邃的眼睛像漩涡一样令人沉醉,他的唇温柔地吻下来,舌尖爬过山岭,渐渐狂野,像士兵攻城掠地。

蓬B0的情意一发不可收拾,手掌探进被子下,抓紧丰腴的双丘搓r0u,凉风吹进来,令成善昏沉的脑袋猛然一醒。

「……」他用手掌拍打关山越的手臂,无声推拒。关山越松开嘴,低声道。「独孤无求被我引进城去了,宋三自然跟上,一来一回,大约要两个时辰。隔壁那两个也被我迷晕了,你别担心。」

「不要……」成善还是摇摇头,挣扎着拉开他的手,关山越无奈,只得松开手掌,退下床去。

寒风从大开的窗子吹进来,成善打了个冷颤,关山越沉着脸转身,走向窗边。

他从房中间穿过,霍卫真与纪常静中了他的迷香,一个伏在桌上,一个躺在藤榻,都睡得沉沉的,没有任何反应,他关上窗子,回过来,神sE便如同平常一样。

「那我们说说话吧。」他轻声道,翻身ShAnG,把成善轻轻搂住。

他从怀中拿出一颗夜明珠放在床头。

就着微光,成善才瞧见他左脸上的瘀伤,忍不住低呼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怎麽……」话到一半,他便想通了。「我师父打的?」

关山越哼了一声。

「俗语说打人不打脸,他偏偏Ai打脸。」他顿一顿,g起嘴角嗤笑道。「你别看他装没事,我可是朝着他的左腰狠狠打了两拳,肯定伤得不b我轻。」

本来Ai怜地抚m0他脸颊的成善猛然顿下来。「你打我师父?」

他收手,噘嘴,关山越怔忡一下,凝视半晌後,终於想起甚麽似地点点头。

「你说得对……我不能打他,下次就不打了吧。」

成善问道。「你为甚麽不能打他?」

关山越撑起上身,贴着他的耳朵说。「以後他就算是我半个父亲大人了,我怎麽能打他?」

成熟的气息吹在成善的耳朵里,耳朵尖倏然通红,一路传到脸庞,这几天来苍白了不少的双颊难得浮起血sE,如同树上新荔一般鲜研明丽,关山越忍不住亲亲他的脸,下巴的胡荐刺在娇nEnG的肌肤上,惹得他浑身发痒,吃吃笑着左右闪避。

两人并排於床上,头靠着头,肩贴着肩,调笑渐渐细碎,时光安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

「我娘亲生产後一句话也来不及交代就Si在汾河边,师父只得把我抱回去,这一养就十六年了。」成善咽一咽喉头,将头枕在关山越的x膛上。

「你怎麽确定连文思是你的父亲?」关山越说话时,厚实的x膛随之起伏,x腔里的跳动声好像波涛一样,高低起落,怦然有力。成善沉醉在其中,好一会儿後才想到要回他的话。

「师父从我娘亲身上的衣饰查到神兵山庄,得知那段日子神兵山庄的少庄主连文思急病过世,留下一妻一子,和一个通房丫环。那通房丫环叫还珠,就是我娘亲。」

通房丫环,在大户人家中身份之低和奴婢也没甚麽差别,但是成善没有半点避忌,对着关山越坦白道出。

在他心中,关山越已经是他最亲近的人之一,彼此间当然不需要再有任何隐瞒,关山越握住他的手,柔声道。「连文思这个人,我有听说过,是个有才能的。」

成善笑说。「连家的老下人说他长得不错呢。那天连冬柏差点就把我认错做他。」

「他是条老狐狸。」关山越将五指穿进成善的手指之间,说。「人之将Si,当然得为自己的後代找一个依靠,能和你拉上关系,对他、对神兵山庄,当然是最好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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