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魅惑(1)（1 / 2）

<p style="font-size:16px">12月4日星期日10:30AM

交谈的话声中夹杂着踩在木制阶梯上的脚步声，隐隐约约地还能听到将马克杯放到桌上後所击出的一个轻快单音阶。淡淡的红茶香带着一GU玫瑰香味，与升起的热气漩涡飘到我鼻尖的地方，让我感到JiNg神舒爽。从大片玻璃窗口洒落下来的白sEyAn光，落至桌面上打开的笔记本中央，光亮的r白sE纸张上记载着微积分难解的符号。尽管不太了解当中真正的涵意，我仍觉得心情愉快，甚至不自觉地哼起无名的自编曲调。

我用食指在公式里的积分符号上打着节拍。这个直立式的波浪形状，就好像美丽的丝带在微风中画出了一道柔软的弧线，每每瞧见便会不由自主地被x1引住。做T积分的时候，还可以一口气画下三道，这时就不单单是用被x1引所能形容的了。三条流线编成的一个立T川字，彷佛能化成千万个光彩耀眼的水珠在眼前弹跳一般，不禁让人醉心不已。

然而美丽的事物似乎都无法长久维持住原本的面貌，一步一步解开公式之後，最後会变成在尾端标上一条YIngbaNban的直线，终止人们永无止尽的美好幻想，解积分公式便是这种先甘後苦的完美数学例证。

我望着待解的作业题发呆，迟迟无法去思考解题甚或是交作业的实际问题。

呼出一大口气之後，我从笔记本上抬起头来，活动一下脖子与肩膀，如鸟爪一般长着尖锐长指甲的黑sE脚掌便荡进我视野的角落。

啊，差点忘了。

我环视了一下四周，假日的咖啡厅人满为患，交谈声不绝於耳。这是一幅再普通不过的日常光景，在一般人眼里确实是如此。

我移动视线，数着散落在人们脚边的黑sE物T。一只、两只，那边角落里躲着一只，通往一楼的楼梯扶手上有两只，餐盘回收处的高大箱子旁也有一只。也许是因为这几天天气不是很好的关系，围绕在我四周的那些东西似乎稍微减少了一些，大概是到对牠们而言更俱有x1引力的人身边去了吧。虽然在我眼中所看到的景象，对一般人而言一点也不平常，对我而言却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像这般大小的黑sE物T，少量的话大致上还不会造成什麽明显的影响。话虽如此，一开始发现自己身边蛰伏着奇怪的东西的时候，仍是困惑得不得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只记得那是我还在上小学的时候。那天我应该是和平常一样，背着红sE的书包，走上那条通往学校的路。路途中会沿经一个热闹的菜市场，只要通过那个市场的转角，就能在马路对面看见指挥路k0Uj通的老师，同样背着书包、穿着制服、带着帽子的学生们，会像排着队伍的蚂蚁一样，分成数列慢慢地涌入校门口内的广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虽然已经在家里吃过面包当早餐，每天早上经过那间位於菜市场边缘的早餐店时，我仍会忍不住越过一个又一个与我差不多高度的肩膀，用欣羡的目光看着摆在柜台上的三明治，一边用力x1气，试着去闻那带点牛N浓醇香味的白土司，与清爽小h瓜气味混合在一起时的特有甜味，一边想像着在嘴里化开来，那种柔软而香脆的口感会是何种美味。

那天我仍一如往常地在那家早餐店前伫足了一会，虽然有时候早餐店後头摊位的生r0U味会整个扑卷过来，盈满过所有人鼻腔，然而大多数的时候，发出滋滋声响的热铁盘上，煎蛋、汉堡r0U等的香气，很快就能触动一旁饥肠辘辘的孩子们的味蕾。

我望着人群前方高大且双臂结实的老板，像是正在表演着铁板煎炒那般，在围绕的人群中央不停地摆动着双手，一边吆喝复颂着同学们的点单，脸上的汗一滴一滴地从太yAnx的地方流淌下来。旁边有几个人迳自拿了柜台上的三明治便马上走去结帐。经过我身旁的时候，我不自觉地一直盯着那在透明袋子内的三角形白土司。夹在中央的美乃滋在袋子内侧晕染开来的样子，彷佛正呼唤着一旁的人们赶紧把它吃下肚，让我看得都快流口水了。

就在被别人手上的三明治x1引住目光的时候，视野中的一角似乎有什麽东西闪动了一下。

我虽然仍恋恋不舍地盯着前方同学的早餐，却有种不断被打扰的感觉，带着点不耐的心情转过头去，寻找那不停在视野边缘闪动着的黑影。

壮硕的老板仍不停地用煎铲在铁板上敲打出轻快的声音，後方摊位有两三个人正在搬东西，菜市场内也有一些人不停地来回走动着。不过因为还不到最忙碌的时候，许多摊位还没有摆好商品，灯也没有完全打开，市场大屋檐中央仍是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太清楚。

我想那大概是後方的什麽人在工作时闯入我视野中的黑影吧。我正打算要离开准备去上学的时候，一转身，眼角又有什麽东西晃动了一下。

这次我似乎看得b较清楚了一点，好像是在b较上面的地方有什麽东西在动。我再次回过身去，抬起头来看着市场中央的大屋檐下方。粗大的横梁交错，再加上光线不足，其实看得不是很清楚，不过就在我盯着看的时候，似乎又有什麽东西在黑暗中蠢动了起来。

我眨了眨眼，在心里揣测着。会不会是乌鸦或鸽子之类的鸟，或是有什麽人为了工作需要而爬上了横梁？虽然不是很在意，我却不由自主地呆站了一会，望着那浮动的黑sE团块，慢慢地在黑暗中现出了形T。

蹲伏的样子像只黑狗，背上有两片薄薄的黑布，像是张开的翅膀那样微微抖动着。黑狗稍微移动了半步，身上的Y影所绘成的形状便跟着有所改变，再加上背後两片浮动的黑布，便成了不停晃动而惹得人烦躁不安的原凶。

虽然我觉得那只黑狗很奇怪，但心情已经被牠搅得乱糟糟的，便不想再深究下去，转身离开现场，朝着人cHa0汇集的路口走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来到校门口前的马路对面，我望着行人号志等待着，指挥交通的老师和学长姊们也在对面盼着绿灯的到来。这时好像又有什麽东西怪怪的。

我抬起头望着校门口两旁的立柱，这时我看到了那个怪怪的东西。

一只中等T型的黑狗就这麽蹲在左边的立柱上，而背上确实有两片半张开的翅膀，画成了一个隋圆形包裹着整个身T。我眨着眼睛望着那只黑狗，却觉得扁平的脸部有点面熟的感觉，却一时想不起是哪里让人觉得熟悉。

交通队老师的哨音响起，一旁的学长姊放下挂着写上「交通安全」布条的杆子。我下意识地走上黑白交错的斑马线，眼睛却仍直gg地盯着那只站在立柱上的黑狗，慢慢地看着牠越来越靠近。

这时我才突然察觉，那种熟悉的感觉是什麽了。

喔，好像人脸喔！

我在心里小小地感叹了一声。狗的嘴巴裂得很开，似乎还能看见微张的嘴里闪着一点一点的牙齿光泽。我慢慢地通过立柱与黑狗，这才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那只黑狗也跟着我的脚步，缓缓地转过头来，直gg地与我对望着。

我微偏过头，眨了眨眼，望着在立柱上动也不动的黑狗一会儿。接着，我抬起眼睛，看向後面一整排四层楼房上方的蓝白sE天空。就像那阵子每天都会看到的景sE一样，今天又是个大好的晴天。

我转过身穿过广场，往教室的方向走去。虽然心里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自然，却又分不清到底是哪里不对劲，所以也没办法太过在意。我走进教室，放下书包，坐进第四排第三个位置里，想着今天应该也会像往常一样渡过，但是我现在知道我错了。不，应该说，在下午的T育课之前都还是对的。

午後炽烈的yAn光照S在C场中央，经过在躲避球场内奔跑了一节课的时间之後，全身变得热烘烘的。我随着同学们的脚步穿越走廊回到教室，准备在最後一堂课之前打扫好教室。

那个学期我负责扫地。我先跟着大家把椅子搬上桌之後，再把它们往後移到教室後方，并从後面的扫具柜里取出扫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回到教室前方之後，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又浮上来了。

我拿着扫把呆呆地站在讲桌旁，早上在学校门口看到的黑狗，就这麽肆无忌惮地坐在讲桌左侧，让我觉得很纳闷。再怎麽说，讲台和前排的位置就是我负责打扫的区域。

「零湘，你在g嘛？不扫了吗？」负责我後方区域的同学走过来看着我。我回过头盯着她圆圆的脸，眯起的眼睛显现出疑惑的神sE。

「这个，要怎麽办？」我指着讲台旁的黑狗问。

眨了眨眼睛之後，她转头看了讲桌四周的地板，接着又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

「扫掉就好啦！」皱起的眉头画出了一条浅浅的细线，她偏过头用带着高八度的音调回答。

「喔？是喔！」我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是啊，大概不用想太多吧。就如她所说的，扫掉就好了。

我拿起扫把，向前靠近了一步，黑狗抬起头来与我对望着。我细数着心跳的节奏，准备好在恰当的时机将牠扫走。

我轻轻地举起扫把，连呼x1都不敢太用力。黑狗睁着眼睛直gg地望着我，我在数了三下呼x1之後，便从黑狗的前脚处快速地挥出扫把，试着将牠挥赶出去。没想到黑狗张开了背後的翅膀，一下子就飞到了後面的角落处。

这下可好了，我突然被激起了莫名的斗志，开始追着像是在跳舞一般於教室中旋绕的黑狗，不停地用扫把在地上画出黑狗移动的轨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等到我总算把黑狗扫出後门，呼出一大口气，用手背拭去两颊的汗水之後，回过头来却看见教室里的同学们，各个用呆然的表情望着我。

第二天，我被赋予了「愤怒的扫地机器人玛丽亚」的称号，简称「愤怒的玛丽亚」。不知不觉间，「玛丽亚」便成了我小学到中学期间的外号，甚至在大家都忘了「玛丽亚」的起源之後，也持续被这样称呼了好几年。

从那天起，我看见黑狗的频率便逐渐地增加，黑狗的数目也从一开始的单个变成了复数，而扫除黑狗也就此成了我必要的任务。尽管在我发现大家其实看不见那些黑狗之後，这样的习X仍维持了好长一段时间。

我望向大片玻璃窗外的街道，yAn光下川流的人群明显地透露出正值周末假日的气息。我拿起带着玫瑰香气的红茶啜饮了一口，稍微变凉之後的口感略带点苦味。

放下深桃红sE图腾花样的杯子，我将双手交握於x前，用力往前推拉，伸展後背肩胛骨上僵y的肌r0U。即将升上高三的那年夏天，我便经常因肩膀酸痛而困扰着。

虽然正值暑假，那天我却起得特别早。离与同学相约做报告的时间还很久，我心血来cHa0地先行出门闲晃了一圈之後，来到图书馆前的小公园里。小小面积的绿sE草地上，已站满了跳着也许是什麽民族舞蹈的欧巴桑，手里sE彩YAn丽的扇子随着带点杂音的乐声旋绕着，为蓝白sE的天空增添了些许花纹。一旁的树荫底下围着两三群正在下棋的阿公，正安静而专注地看着夹在中心两人前的棋盘盘面，不过老实说我不确定他们下的到底是什麽棋。

我走到稍微远离人群的地方，在建筑物旁找了个Y凉的角落坐下来，枕着背包望向天空一缕一缕的白云。四周的草地被夏天的暑气晒得暖暖的，乾y的杂草刺得手臂痒痒的，我闻着泥土的味道，不知不觉打起盹来。我好像做了个梦，但我不记得梦见了什麽，只记得有GU甜甜的味道。微温的风拂过我的脸颊，我睁开眼，清彻明亮的透明蓝光突然降下，让我忍不住眯起眼睛。正当我试着回想刚刚到底做了什麽梦的时候，手机便忽地响起，把我的意识拉回了现实。

结束明快的讨论与漫长的资料搜集过程，我与同学们分别，踏上归途。也许是当天起得太早，也许是在闲晃的过程中，身T里累积了消散不去的热气，也有可能是因为为了做报告而用脑过度，再或者是返家途中驱散一群黑狗而花费太多JiNg力的关系，进到家门之後，我只能疲惫地倒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家人们全都外出尚未返回，我迷蒙地看着火红的天sE慢慢转淡，化成紫灰sE的光影。有GU熟悉的甜味SaO着我的鼻头，我转动脖子望向电视柜的方向，一对向上翘起的黑sE翅膀有如远处的两艘帆船，紫蓝sE的瞳孔则像是镶在昏暗的空气中那般，悄然无声地闪动着。

我心里想着，又得起身驱除黑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