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印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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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style="font-size:16px">孟彻稍稍仰着头,看着台阶上的公子羽。

公子其的宣告他也听在耳中,不过并没有什麽感觉,因为就算公子其赢了,那也是他的功劳,而他不会跟一个受他摆布的傀儡计较。

「……是我输了。」

平淡而分明的嗓音传入耳中,接着便是那跪坐於灵前的身影缓缓站起,转过身来。

孟彻不怎麽喜欢被人俯视的感觉,所幸公子羽并不打算站在台阶上面对自己这方,便是从另外一端缓缓步下台阶。

只是这缓步慢得过分,显然是跪坐得久,脚麻得很吧,孟彻不合时宜的如此想着。

这一刻,双方站在了相同的高度交谈,可在孟彻眼中的公子羽却有些变化。

并非是彻夜守灵导致的仪容问题,而是同样一张脸孔上却有着截然不同的神采,甚至说是焕然一新也不为过。

事实上,孟彻在屡次与公子羽的交流中便渐渐感受到对方不再隐藏锋芒,直到现在已是剑拔弓张,甚至是双方对垒时,便可以清楚感受到。

那怕公子羽脸上多少因守灵而略显倦容,可那祝人的身分养成的出尘感反而更加明显,即使近在咫尺也让人觉得对方彷佛并不站在此地,若是一般国人看到了怕是会更加崇敬这个执掌定国祭祀的祝官吧。

唯独不同的,是那半睁半闭的双眸,似是困意甚浓,却在顾盼之间有了些许睥睨之sE,而那正是此前那坐而论道的祝人模样所不具备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或许公子其正是被这陡然浮现的神貌所慑,一时之间并未开口。

「一日未见,祝官阁下似乎变了很多。」

……不过这对孟彻来说倒是正好,只因他本来就打算抢过这时的交谈风向。

公子羽目光一扫而来,却在下一刻缓缓闭上,再度睁开时却是隐去了许多锋芒。

「孟侯是指──昨日坐而论道,今日沦为败者,这样的不同吗?」

「祝官说笑了。」

这句话倒不是虚言,只因在孟彻所思所想中,哪怕是这边以三人之数威b公子羽,也未必能让他屈服,更别说是从他身上取得代掌国事的权柄,进而取胜了。

公子其姑且不论,至少他是觉得同行的于辰并没有真的相信他的说法。

「若祝官在此与我等消磨时间,等待卫官阁下到来的话,胜负犹在未定之天。」

当然,这是建立在公子羽的推论为真的情况下。

昨日夜里,孟彻固然承认公子羽所言有可能成真,但他站在了不同角度驳斥其发言,这才让今日分兵突围的计画成真,至於那个理由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说到底,祝官并未与吕卫官共谋,所以吕卫官会怎麽做,甚至做到什麽地步,从祝官口中说出的都只是推论,甚至站在祝官的立场来说,讲得夸大一些,强调我方若一意孤行後可能遭遇的危险,也是正常的。」

语言是人与人用来交谈的工具,可既然是工具,也就端看使用者如何C作。

在孟彻担任仪官的期间多得是与他方使节交谈的机会,同样也有了交涉谈判的场合,以棋会友,在对弈的期间分其心神,从而在交谈中一步步揭露对方真正的底线何在,这正是孟彻惯用的手法……只是公子羽不吃这套,那怕先搬出了棋盘却又什麽都不说罢了。

反过来说,虚张声势、恫吓威胁自然也是可行的伎俩,而孟彻也不得不承认公子羽确实很擅长此道。

公子羽在昨日的会谈中始终没有抛下主动,在拒绝回答之余又不断抛出话题来,甚至将他JiNg心经营的方略一语道破,弄得会谈後还得多花点时间让来悉先去向公子其传达真相,不过他也得到了时间以冷静下来。

「不过我想祝官所言可能至少有九成为真,否则便显得太过张扬,那唯一的问题就在於……最後的那一成虚言,又或者是祝官始终隐瞒到最後的事情为何。」

此话一出,本只是静静聆听的公子其回过头来,露出怀疑之sE,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之事,因为孟彻昨晚并没有提到这点,或者说若只是要在现在这一刻取胜的话,公子羽隐瞒了什麽根本不重要,然而孟彻追求的并不在此。

「公子对此事有何疑问吗?」

「……我等必须在卫府阁下之前取得代掌国事之权,才能命他停手,不是吗?」

孟彻颔首表示同意。

「是这麽说没错,那公子打算怎麽从祝官手中取得权柄呢?若把户府阁下排除,由我跟公子来b祝官就范的话,应该还是做得到的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哪怕最糟糕的情况下,三弟的剑术也算是兄弟中最为高明的,应该不成问题吧。」

从称谓就能明白方才的话是由谁的口中说出,也正如此而让在场众人一阵沉默。

只是公子羽别过头望向了阶上,那能灯火摇曳的灵前,让同样跟着望去的公子其面容一僵,似是察觉到了孟彻真正想说的事情为何。

「不是办不到,但……太难看了,不是吗?」

那怕孟彻自己在国君丧期内引兵b城,甚至在城内发动攻势,可这一切勉勉强强踏在了底线之外,只因这都是在国君府外做的,与如今三人进b灵堂,甚至要在灵前动武算是另外一回事。

当然,孟彻对此并不是很在意,但用来堵公子其的嘴还是很足够的。

至於于辰……从踏入灵堂起,便是万般无所谓的态度,甚至更多的时间都在瞻仰灵堂,似是这一切当真与他无关一般。

「当然,祝官也能将此视为我方的小小报复──既然祝官已然对我方的所有行动了如指掌,那便由我花些时间剖析一番,不知祝官愿意赏脸吗?」

公子羽收回视线,望了望堂外,似是判断如今时间,最终点了头。

这般作态若在平常观之,只会让人佩服祝人修身养X的功夫,可在如今这般急迫的局面还这般悠悠然,就不得不让孟彻认为自己昨夜苦思的结果为真了。

「自祰天始,野人登廷,乃至如今,若由旁人来看或许会觉得祝官一事不做,不过随波逐流,当有事来方有反应。野人来,则以外邦求见之礼待之;于伯登门有不逊之言,也不过逐出门外;及至国君骤逝,祝官更是行本分之事,至此更是如同闭门谢客一般,不问此外之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孟彻苦笑一声,稍稍别过视线,不过在场也只有公子其还在注意他。

「当然,可以说祝官兢兢业业,尽心尽力不过是为了先祝官交到自己手中的祝官职责,自然不会逾越,也不会为此省力偷工……可这相较於祰天之前,祝官为应对大疫,诸般雷厉风行的手段来说,却是显得温吞,或者划地自守,而这太不寻常。」

即使从孟彻口中吐出先祝官之名,公子羽的反应也不过是将目光转了过来,神sE依然不变,这让孟彻盘算着要至少要让公子羽动容的想法落了空。

「所以我便猜测,祝官在这段期间不是一事未做,而是早在祰天仪式之前就将所有事情都做完了,在旁人眼中才显得无所事事,是吗?这才是祝官一切行动的根源,而此间诸事来得繁琐迅速,我竟是到了昨日才算是略略想通,方於此时此刻要与祝官印证。」

公子羽神sE不变,目光不动,似是在表达孟彻所言仍有不足,还不够让他开口。

「祝官不动,但那是相对於我方而言,事实上在应对我方所有试探时,祝官仍旧透漏了不少讯息出来,只是不到最後无法将之通盘串起,自然便无从明白祝官到底在做什麽。我方与祝官的接触一共有四次,而这四次都在不同的时机,会面者也有所不同,而祝官的反应也大相迳庭,可当中却有一点完全相同。」

此时,公子羽轻轻一笑。

「孟侯且说无妨,反正守在君府之外的那些兵士还没有任何动静。」

孟彻无从判断这句话是否为嘲弄,仅是接着开口。

「第一次是我前往祝官府拜候,只是祝官不以言语,而是与我手谈一局。虽知对弈本为祝人占卜测事所用,可我确实没想到祝官棋艺甚高,甚至能在自断一角的情况下仍能平局,着实令人赞叹。事後观之,也许祝官便是要藉棋盘之上的局势先向我宣告──哪怕做出怎样的错手,最终的局势仍旧是双方对峙,不分高下。」

公子其闻言大皱眉头,可仍旧没有开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第二回是户官阁下亲往,想你们两人乃是舅甥关系,户官阁下应该也给了一些建议,甚至是只要祝官应允了,他便会倒向祝官那方,是吧?不过祝官有自己的坚持,并非是几句温言便能改变,最终带回的不过是一个态度,一个没有表态的态度。虽说君父在时便争议谁来继位确有不妥,可祝官这般回绝的态度也算是有些令人玩味。」

这段话引来了于辰的目光,不过当中并不带着任何责难之sE,反倒像是如同孟彻所言那般,有几分玩味。

「第三回则是犬子亲往,因由在於于伯被赶出门外後,对我的些许中伤,这才不得不遣人前往廓清一番。这本该是轻易之事,划定彼此立场便能完事,可祝官仍旧是留了犬子好一段时间,讲了不少事情,甚至这些事情还能向下延伸,直至下一回……也就是昨日的会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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