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矛盾(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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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稍微坐一下。”诗雅达也不矫情了,人都没了,自己跪得再端正,也未见得能将叔爷爷他老人家给跪醒了。特别是像碧芷柔这样已然是在继父生前身后尽完全了孝道的,何必再对她诸多苛责?“小姑姑你也跪坐着吧,不然我都不敢坐下。”她这话听着像是对碧芷柔进行道德绑架,实则也是出于对她的关爱。

“欸,坐下吧,坐下吧!”薇夫人也托了托女儿的手肘,让她跪坐着就好,别那样直挺挺的跪,一个孕妇,哪里受得了?

灵堂一时又恢复了安静,跪在叔叔身侧的诗雅达倒是想要和舒赫塔探讨一下他此刻内心对业已仙逝的父亲的真正想法。因为此刻诗雅达似乎在对父亲一词上,和叔叔有了更多感同身受的共鸣。

粟添老亲王年轻时是从来没把舒赫塔当个人看的,因为他母系血统的卑微,粟添老亲王更是不可能将舒赫塔列入继承人的名单之中。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老亲王老来就剩了舒赫塔这一根独苗,他有得选吗?

舒赫塔对父亲无疑是谈不上多少感情的,他为父不慈,在认清现实后又一味的想要操纵舒赫塔,事事想着要舒赫塔听从自己的安排,娶身份高贵的妻子,生血统尊贵的孩子,总之都是门面上的要求。

现在的诗雅达似乎也面临着同叔叔一样的困境,她的父亲杨咏廉打着为女儿前程命运考虑的旗号,要一力将诗雅达往所谓有底蕴的老牌显贵族群里推。诗雅达可以对父亲的要求置若罔闻,但时间长了难免生变,怎么办?诗雅达记得母亲诗毓萱公主留给自己的话是:不用管你父亲,交给你叔叔去处理。

杨咏廉独自一人来到了粟哈国王的寝殿,凌墟王室曾经奢华的宫殿在几十年的战火岁月中早就灰飞烟灭,连同那点贵族的高傲,如今也被战争的苦难消磨得低沉且谦卑。

老国王年轻时见识过道不尽的奢靡,也并没觉得那样子生活有什么不妥,因为他从出生睁眼看到的世界就是金碧辉煌的,那是他的日常,是王室的日常。

近三十年的内战,老国王亲身体验过人间疾苦,如今生活异常朴素,心境倒非常贴近一位积古的老人,眼睛里再没有什么看不过去的,心胸中也再没什么郁结难舒的了。

“陛下!”杨咏廉低低唤了老国王一声,这并不是他的岳父,但却是他两个孩子的祖父。关于这一点,杨咏廉始终都是耿耿于心的,名分,对,他需要诗毓萱公主夫婿的名分,但是公主从来没有打算要授予他这个身份。

粟哈国王是凌墟王室最有声望的人,在杨咏廉看来,既然国王能够越过老亲王授予薇夫人王妃的身份,作为父亲,老国王为什么就不能要求自己的女儿认可自己作为丈夫的身份,哪怕有名无实。

但是老国王没有在这一事上帮自己一把,他大约是从心底看不上自己,觉得我配不上他的女儿吧。杨咏廉开始需要刻意的去压制心底的怒气了。

杨咏廉认真审视着仰面躺在木床上的粟哈国王,因为日渐消瘦,他面部两侧高高的颧骨像是两座尖叫的山石耸立着,那锋利的线条像是要刺穿周围的空气一般;老国王的肤色黯黑,上面已经有大片的色素沉积,都说他年轻时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只可惜如今这副皮囊再不复当年风采。

岁月就像一把无情的刀,将这位曾经英俊潇洒的男子雕刻成如今这般模样。老人的额头上有三四道深深的皱纹,长短不一的纠葛着,如同岁月留下的痕迹,沉默地诉说着数十年来经历过的风雨、挫折和沧桑。每一道纹路都仿佛记录着他一生的故事,让人不禁感叹时光的无情和生命的脆弱。

听到有人呼唤自己,老国王慢慢睁开双目,他的眼皮很松弛了,无力的堆积在眼角,慵懒的下垂着,给人一种疲惫不堪的感觉。他的眼神很浑浊,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和锐利,这与老国王的灵魂无关,但或许会同他的心境有关。

弟弟的溘然长逝让他再一次和死亡有了更进一步的擦肩,也许自己来日无多,这世上,似乎也没有那么多值得自己执迷的了。

他们,那些先于自己归位的亲人们,他们的身体和灵魂都已经沉寂太久,自己的加入,是否能打破那死亡冰封的沉静,如同一石敲开水底天?

老国王想起了自己的正妻,那位有着惊人毅力的女性,她的坚强与智慧令所有人为之钦佩。然而,岁月的流逝让粟哈国王的记忆逐渐模糊,他已难以清晰地回忆起妻子的音容笑貌。他不禁自问:“我是否曾与她有过一次心境平和、深入的交谈?”这个问题困扰着他,却无法找到答案。

粟哈国王默默地凝视着床顶白色的帐幔,试图从那片洁白中寻回些许记忆的碎片。他努力在脑海中搜寻,但每一个画面都如同被雾霭笼罩,模糊不清。他感到沮丧,仿佛失去了珍贵的宝物。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他还有一个小孙女儿。那个可爱的女孩,和她的祖母长得简直是一模一样。不仅如此,她们在性格上也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都是那样的极端和独特。就连她眼角眉梢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不屑,都带着与祖母如出一辙的韵味。这种独特的气质,仿佛是家族遗传的印记,让人不禁感叹命运的奇妙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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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孙女儿的父亲!老国王终于将目光定格在了杨咏廉身上,“你回来了!”他的声音显得较以往都苍老了,老似乎总是一瞬间的事情,等不及让你慢慢变老。

“是,陛下您要保重身体。”杨咏廉身姿挺拔的立于国王的床前,源源不断的散发着他略显旺盛的精神头。他和老国王之间差了三十岁,此刻他这点年轻气盛显得傲慢无礼和滑稽可笑。

直到此刻,老国王仍不看好杨咏廉,他承认杨咏廉身上存在某些别人没有的闪光点,比如他的执着、小心谨慎、钻研精神,还有他偶尔展现出来的急中生智。但这些都不足以支撑起一种完美的品德,坚贞的操守,相反却显得对内心的欲望太过急功近利,不择手段,至少于治国上,绝非长久之计。

作为父亲,粟哈国王同意女儿在感情一事上的处理方式,杨咏廉他绝非良人,无法依靠。在粟哈国王的脑子里没有所谓少年夫妻老来伴的思想,他们的选择必须是最优的,不能退而求其次的委曲求全。

“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作为父亲,也许可以试着从孩子的角度去思考问题。”粟哈国王慢慢坐了起来,杨咏廉心里对老国王这话嗤之以鼻,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在看到老人艰难起身时都不愿意上前搀扶一把,还是原本站得更远一些,为免打搅两位交谈的侍者上前搀扶了粟哈,并在他的后背放置了一个枕头。

老国王知道杨咏廉心里气不过自己在对女儿婚姻一事上的不作为,更气自己此刻在孙女儿感情上的太作为,指手画脚。但他不在乎杨咏廉心里怎么想自己,更不在乎杨咏廉此时此刻的无礼,他已经老了,暮色沉沉的虚怀若谷,还有什么是他所不能容的呢?

“诗雅达是个命途多舛的孩子!”就算知道杨咏廉不愿意听,可老国王仍然是说了,若是再强硬一些,老国王可以直接警告杨咏廉,你只是作为我们王室公主生理上的父亲而存在,她的一切都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但是老国王是有德者,他那沉淀在血液中的厚重的德行操守,在历史尘埃的掩埋下似乎日渐深沉而庄重,他不擅长恃强凌弱,盛气凌人。

“天命是不可违逆的现象!”老国王说着,眸子里的光芒更显璀璨,那是属于智者的光芒,他告诉杨咏廉:王室千百年来皆有专门的巫医,巫医们存在的一个重要目的就是替命途多舛的王室成员去逆天改命。逆天行事是要遭报应的,很明显,这千百年来积累下来的报应都已经降临到了诗雅达公主的头上,她何其无辜!

“那都是你们凌墟王室做的孽,与我何干?”这是杨咏廉的心里话,他当着老国王的面在内心咆哮,却并不敢宣之于口,因为他很清楚,一旦他坐实了对老国王的不敬,那么舒赫塔就一定容不下自己,届时诗毓萱公主不会站在他一边,而自己的女儿,自己将失去作为父亲对女儿全部的主动权。

眼见着女儿生死不能自主的在痛苦的深渊中来回挣扎,杨咏廉也会心疼,可还是那句话,这一切都不是他造成的,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在凌墟王室。而冤冤相报实非轻,凌墟王室欠下诗雅达的,如果诗雅达的命数陨落,等不到那补偿,杨咏廉觉得自己作为父亲,是可以代替女儿去生受凌墟王室这一项补偿的。

老国王深深地叹了口气,仿佛那口气已经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就像他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他缓缓地转过头去,望向那片烟波浩渺、微茫无尽的大海,眼神中充满了失望与无奈。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永远也不会理解他的苦心,而这片大海,最终恐怕只会是一片虚无。

老国王的语气变得沉重起来,他推心置腹地与杨咏廉交谈着:“孩子啊,我希望你能认真履行你作为父亲的责任,不要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他深知,一个人不能没有建功立业的野心,但当个人的能力无法支撑起那份野心的时候,就不应该把这份担子传承下去,更不应将目光投向下一代。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立的灵魂,他们的灵魂应该是自由的,不应该被束缚住。

然而,杨咏廉并没有真正理解老国王的深意。他只是敷衍地点头应承,表示自己会尽力而为。但实际上,他的内心依然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想法。粟哈国王的话语虽然真挚诚恳,但却难以打动杨咏廉的心弦。两人之间的交流犹如隔靴搔痒,始终无法触及彼此心灵深处最真实的部分。

杨咏廉觉得老国王的教诲过于迂腐和保守,认为只有通过不断努力追求权力和地位,才能实现人生的价值。而粟哈国王则坚信,过分追求功名利禄只会让人迷失自我,失去生活的真谛。这种观念上的差异使得两人的对话陷入了僵局,无法达成共识。

诗毓萱公主也飘洋过海的赶回来了,舒朗吉和司秦夫妇同行在侧。身为凌墟王室,司秦必须赶回来参加老亲王的葬礼,那么南宫宸作为司秦的丈夫,哪怕王室不曾授予他任何勋爵,他也必须一起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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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韩川能一同前来,想必南宫宸心里还能舒坦一些。偏偏韩川此前已经失去了往来与凌墟间的资格,他和诗雅达公主彻底断了关系,那么他既是来不了,也是不能来了的,硬要赶来,也不过平白招人耻笑。

在这件事上,南宫宸觉得诗雅达下手太狠了;也因为这件事,南宫宸和司秦爆发了缔结婚姻以来最剧烈的一次争吵。

南宫宸觉得诗雅达处理感情太过毒辣,韩川难道对她还不够纵容,不够宠溺,不够爱?她说走就走,连声招呼都不打,简直没人性!

司秦则不以为然:是韩家大太太要儿媳走的,我妹妹只是无可奈何的保全了韩川的孝道。

“那赶明儿我妈说你两句,你是不是有样学样的也派个皇家使者过来给我送一纸离婚协议就算完了?”南宫宸反唇相讥,这也不是没可能呀!就你们凌墟的女儿尊贵,一个个把男人的心摘下来使劲揉搓完了仍地上踩,末了还要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来。往难听里讲,简直是又当又立!

“你不要胡搅蛮缠、不可理喻!”司秦不想和南宫宸争这些,当然,她须得承认如果事情走到那一步,这个结果也不是没可能。

经历过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携手共进,司秦无法否认南宫宸对自己的付出,更无法欺骗自己说,我并不爱他这个人。况且他们之间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其中一个还在自己肚子里安然生长。无论如何,司秦不希望自己的婚姻再度堕入风雨飘摇的不安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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