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之十二（1 / 2）

<p style="font-size:16px">话音一落，轰隆隆的庞大雷声在他们头顶炸开。天雷划开天空，挟着千军万马的气势，直直坠在山凹中央，扬起轰天巨响。

巨大的风压以及光亮迫得姜羽晖双手横在眼前，保护自己的双眼和身T。待到雷声过去，雨声渐大盖过耳里隆隆回音，姜羽晖这才慢慢抬头，看往阵法中央。

细雨挟带的水气压不过阵阵焦味，高温留下的热气熨温姜羽晖的鼻尖。阵法中央残余一棵劈成两半的蟠桃，点点火花缠在树枝末端，不受雨水影响地跳跃着，蟠桃的人形已然不在。

挨了这一道天雷，蟠桃就算没Si离灰飞烟灭也不远了。姜羽晖反手一转，桃木剑毁了地上一个阵，围在树林边缘的鬼魂忽然躁动起来，前仆後继越过林木，涌入平坦的草地里。

Y惨惨的冷风自四面八方呼啸而来，浓厚的怨气离到姜羽晖还有段距离纷纷停格了，再也挪不近半步。姜羽晖手上持着染血的符纸，从容地看向围上一圈的怨鬼。

同样的符籙布置在草地各处，在所有阵法之上形成一个於各个阵式的阵法。

「忘掉吧。」姜羽晖轻声说道，「这座山凹里经年累积的Y气不是你们带来的，Si後也无须背负不属於你们的怨气。你们已经自由，不会再受到阵法的束缚，这里不是你们该待的地方，快点想起来你们该去的地方吧。」

符纸随着她的声音烧了起来。符咒烧得很快，须臾间，姜羽晖手里什麽都不剩，点点灰烬飘入细风小雨之中，眨眼消失在视线里。

烧灭的符咒是引信，引得阵法里其他的符咒亦跟着燃烧起来，山凹里顿时盈满火光，将姜羽晖的面庞映得飘忽不定。一时之间，山里只有淅沥沥的雨声敲响空荡荡的回音，忽然有首怪异的歌谣飘入雨中，和雨声合成一种莫名的旋律。

那是一首极其温柔的歌，可惜唱的人没有功力，唱腔平板走音不说，除了姜羽晖本人，山凹里没有其他人鬼听懂内容，但是姜羽晖极糟的歌声却有安抚他们的能耐。所有的鬼魂和屍T纷纷从紧绷的攻击状态放松下来，神sE有些恍然，就为倾听那首唱的非常糟糕的歌。

地上的阵法未破，依然尽责地坚守岗位。姜羽晖拖着疲累的身子，慢吞吞地走近蟠桃身边。她将地上的倒楣鬼拖开，用剑挑过地上的火花引上树根，又扔一张符咒进火里，点点火焰蓦地成了熊熊燃烧的大火，炽烈窜腾的火舌吞噬了蟠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姜羽晖的状况不太好，过度的劳累使她JiNg神不太容易集中，连自己是什麽时候唱完歌的都不知道。恍惚中，她听见树里传来阵阵凄厉的惨叫，像针一样，一下一下地戳刺她的神经末梢，Ga0得她脑仁一cH0U一cH0U，火气直冒。姜羽晖没忍住，桃木剑尖狠狠往树g中央一T0Ng。

蟠桃cH0U了几声，没再发出任何声音。烈焰哔剥烧着，不时甩出不少火花，大有把蟠桃烧成灰烬的架式。直到树上再也冒不出半丁火星，姜羽晖这才把桃木剑从树上cH0U出来。

她拖着步伐，弯下身，探了探倒楣鬼的鼻息，从背包里拿出一瓶水，抖着双手扭开瓶盖，不甚流畅地喂他喝水。这位仁兄被蟠桃x1了不少JiNg气，又被蟠桃强制喂食几粒桃子，全身上下的气形成一种不Y不yAn的诡异循环。

她撬开人家嘴巴，塞进一颗自家老爹秘制的药丸，对方得以固守所剩不多的元yAn。见状姜羽晖是放心了，调理啦什麽的等回去手边的东西多了才好处理。现下暂时是没事了，一群被消了怨气还Ga0不清楚状况的鬼以及烧灭的蟠桃，横竖闹不出什麽乱子。

然後，姜羽晖手一滑，手里的矿泉水瓶掉落在地，往外滚了滚，八分满的水汩汩从窄小的瓶口流出，落到不高的草叶上头，洗去上面的雨露。

可瓶子未被姜羽晖拾起。

她垂着头，坐在无数的阵法之中，早已累到昏睡过去。

楚豫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群游荡的游魂还有睡Si的姜羽晖，以及他要找寻的失踪人口，他们後面是一棵被烧得只剩残渣的蟠桃。可惜不是动物，楚豫想，那样他能顺便闻着烤r0U味过过乾瘾。

自从下了地府，楚豫鲜少尝过野味了，在地下就是这点不好，吃喝拉撒都是附加品，以往身为人的享受都要上yAn间才能嚐到。

烧焦的味道遍布整座山凹，一山的鬼差忙着拘提幽魂、处理阵法内的游荡屍T，被都城隍通知而来的警方则是来了几个警官，皆是道士之流，勘查现场之余不忘凑到都城隍这里打探消息。桃妖立在楚豫身边，显得有些愣神。他确实没想过先前看似劣势的状况能扭转的这麽彻底。

「居然拿天雷来灭人家蟠桃的口，啧啧，这种事情也只有她才做的出来。」楚豫走到蟠桃的遗址咋舌，感叹世事无常那般地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也不能这麽说，」桃妖弯下身，抱起姜羽晖，并指示警方带走地上的倒楣鬼。他们卡在桃妖身後探头探脑，先前天雷的动静实在太大，他们也想看看可能弄出天雷的人是何方神圣，「姜羽晖都说了，她只剩两成功力，兴许是人家用其他办法没把握，只好这样做了。」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人枫香山上有高人在此，欢迎拍打喂食？」楚豫绕过Si状凄惨的蟠桃，转而看往地上错综复杂的阵法，「先是天雷，然後放火把人家烧得一乾二净，还是一样简单俐落，不给敌人留下半点可能X……唷，地上的东西倒挺有趣的。」

楚豫原是看不懂最主要的阵法，那和他曾经所学的东西相差十万八千里，多亏千年前沈明曦曾和他提过，他知其形不知其意。但层层看进去，里面的猫腻也不难发觉，姜羽晖把山里的阵法Ga0成一个连动阵法，看不懂没关系，周遭布置的阵法能帮你运行，连破阵的後路也留好了，清楚明白只差没光明正大在上面写「罩门在这里」，完全一副等人前来收拾残局的模样。

不过这残局也轮不到都城隍收拾，警方很快拍照存证，对山凹里进行搜查，都城隍不认为这点程度的阵法足以难倒警方的人。都城隍看鬼差处理的差不多，便走到那群警察的负责人身侧。

「现场就交给你们处理了。」楚豫说，「我们城隍府就cHa手到此，余下的是你们yAn间的事，我们不便再管了。对了，那人YyAn循环失调，如果你们处理不好的话，可以把人送来这里。」

他报上一串地址，随即噙着笑容吆喝鬼差们打道回府，自己则和桃妖带上姜羽晖返回喇叭路口，坐上桃妖的车。

「你给警方的地址不会是姜羽晖家？」一入驾驶座，桃妖没发动车，而是向楚豫兴师问罪。他说这话的表情略略蹙眉，显然不大赞同都城隍的意思。

「嗯，算是给姜羽晖一个契机吧。」楚豫向後靠上椅背，「见到她，我都要怀疑我被调来这座岛的原因。就算她不是酆都那一g上层考量把我调过来的因素，就凭千年前他传你一套不被原身受限的办法，这个忙我应该帮。」

没有那套办法，桃妖现在可不能在枫香山上和都城隍对话，只能在城隍庙周遭没几公里的地方发呆。桃妖的手抖了抖，那几下过於细微，楚豫没有瞧见，「怕的是敌暗我明，你让她和警界里的道士有所接触，要不了多久，岛上的各大家便会知道她的存在，反而让她、让我们更加危险。」

「不入虎x，焉得虎子。」楚豫说这话的声音相当轻，只消一阵风便能吹散他的话语。可桃妖没开车窗，自是听出他话里藏的极深的一缕不确定。

他没再和自家城隍爷交谈，而是发动车子，驱车驶离枫香山。他们一路无话，直到车子离了山路，进了灯火通明的市区以後，桃妖忽然开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你告诉白曜姜羽晖和我们见过面了吗？」

「没有。」楚豫回答，「姜羽晖不会希望我告诉他的。」

桃妖陷入沉默。路口的红灯转为绿灯，桃妖踩下油门，车子前行一段距离，他才继续说，「你又不是她，你怎麽知道姜羽晖的心里在想什麽？」

「姜羽晖在想些什麽，我是不知道。」楚豫说。他看向窗外，车窗映着街上的景sE，街灯、房子、行车、路人，构筑成城市夜晚的面貌，「可我和她一样，都是人，都是同样在天道之下……」他顿了顿，复又接道，「假若我是她，我定不想让白曜知道。」

「可是白曜——」

楚豫摇头，打断桃妖的话，「不是这样的，桃哥哥。」他安静一会方说，「对姜羽晖来说，白曜不知道才是好事。而且，她万万不会想见到白曜寻找她的样子。」

横在後座的姜羽晖此时睁开眼睛，默默地看向前座两人的背影，良久，她默不作声地阖上双眼，半梦半醒地继续听他们交谈。

早在车子滑出枫香山的时候姜羽晖便醒了，只是不想起身，索X昏昏沉沉地继续躺着。都城隍和他师爷的交谈尽数听进她耳里，只是她的大脑像个筛子，滤过就没了，唯独这段对话，姜羽晖人是清醒的。

他们没再讨论任何与姜羽晖有关的话题，提起的多半是地下的案子，还有拘回去的孤魂要如何处置。姜羽晖又昏沉一段路，车子忽然转个弯，旋即放慢速度往右侧停靠。

「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