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水鬼城隍(2 / 2)
渔人不曾回话。他背过身,就这麽当着水鬼的面,带着那个溺水的孩子离开河边,离开水鬼的视线。
自此而後,渔人再也不曾踏入水鬼所在的那片区域。
渔人改到下游的地方捕鱼,不再去探视水鬼。他的日子过得与水鬼相识之前一般,捕鱼卖鱼,不因为少了水鬼而有什麽特别。一直这样过了二、三十年,渔人老了,病了,只能躺在床上想当年。
他想起他年轻时遇见的水鬼。渔人年纪大了,见识b年轻时候来得广,自然明白当年水鬼何其伤心。不知那水鬼近日可好?抓到交替了没?弥留之际,渔人如此想着。他Si了,真没人知道那里有只水鬼孤单得在河边偏僻的角落里飘荡。
渔人想着想着,发觉自己想不起水鬼的模样了。他长叹一声,想像起那抹半透明的、映着水光的身影。渔人忽然觉得,这些年来他白长了年岁。
他应该在走不动之前回到河边看看的,渔人想。或许道个歉,看看水鬼也好。就算水鬼成功抓了交替,不在了,他也能暗暗祝福获得新生的那家伙。至少他知道那笨笨的水鬼成功的投胎去了,不用继续在河边守着,多好。
他想着想着,蓦然发现他走在一条没有尽头的漫漫长路上。四周无灯,不知道哪里来的焜h暗光照亮了整条道路。渔人停下脚步。这路走下去真会没完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渔人呆了一会。路上杳无人烟,他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当然,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会走向何方。他杵在路中,神情不定,一时之间不晓得该何去何从。
然後,他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自他的身後传来,鞋底拖地的声音在这片空间之中回荡。渔人後颈那块的汗毛耸立起来。这无边无际的空间只有他一人,自远方踩着步伐靠近的人,又会是谁?
他绷紧神经,想着来人的几种可能X,那脚步声已经走到他的身後。来人的呼x1沈重,甚至有着微微的喘息。渔人侧耳听了一会,忽然觉得这情景有些熟悉。
像是很久很久以前,渔人被水鬼压在水里的时候,潺潺的流水声中,有那麽个人在他的头上喘息。
而他则是被动的,在对方的手里,听从发落。
「好久不见了。」身後的喘息声缓了缓,最後开口。
听见熟悉的声音,渔人恍惚了。他愕然很久,这才转过身,和声音的主人面对面,「你——」
在他眼前的,是河边的水鬼。水鬼的身T微微颤抖着,见到渔人转身,动作顿时僵y起来。渔人细细打量水鬼的脸,重新将埋藏在记忆数十年的脸重新描绘,连水鬼磕磕巴巴说了些什麽都没注意。
——原来,他是长这样子的。渔人感慨。
「欸,你有没有在听!」僵y着身T把话说完却发现渔人根本恍神没在听他讲话,水鬼生气了。他扑向前,渔人一慌,双手一张就把他接到怀里。
「什、什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我说,你已经Si了!」
渔人眨了眨眼,「我已经Si了?」
水鬼烦躁的耙他的头发,「对,你已经Si了。」
「……那我怎麽能见到你?你不是一直一直,都只能……」渔人声音越来越弱,待在河边四字细弱蚊蚋,但水鬼耳尖,仍是听到了。
水鬼抬起头,对渔人说,「因为我已经不再是那边的水鬼,而是这里的城隍了!」
「城隍?」渔人满脸疑惑,不能明白水鬼怎麽平白跳了好几级,成了掌管人鬼的地方官。转念一想,这样也好,至少水鬼不是继续守在那河边等着抓交替。
「那一日,我们分手以後,我又在河边待了数年。」见到渔人的疑惑,水鬼开口,「期间我还是没抓半个交替。有一天,河边来了位鬼差。他领着下边阎王的令,念我数十年水鬼日子不曾真正害过人命,要我领旨做这县的城隍。」
「那样啊!」渔人点头,「恭喜你了。」
「我知道你气我,因为那时候我说了伤人的话。」水鬼——或是说,城隍爷,一减方才的气焰,吞吞吐吐地说道。他的眼睛盈满水光,任由火光映照着,使得城隍爷的双眼一闪一亮。渔人想起那人还是水鬼时,委屈了或是难过时总会这样,而他抗拒不了那家伙要落不落的眼泪,「可是,我仍希望你能来做我的师爷。没有你,我也当不了城隍。」
渔人静默了。许久,渔人听见自己这麽说:「好。」
「所以你後来当了那水鬼的师爷,跟了他到城隍府替他擦PGU?」楚豫拖腮翘脚,以极其难看的姿势嗑着瓜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是啊。」坐在他对面的青年感慨,「楚大人,您瞧,我家城隍爷可令人担忧得紧。他不是依正规考试坐上这个位置的,书又念得少,人呆又笨好欺负,有时後来的鬼凶一点还会被吓哭,眼泪要落不落的,我不瞧着怎麽行啊!不管怎样都令人忧心。」
「……」连抓个交替也会被装Si所骗的确是令人挺忧心的。还有,城隍被鬼吓哭又是怎麽一回事!
「更何况,」青年叹口气,继续说道,「我家城隍爷总有那麽一丝愧疚。」
「喔?」楚豫一听有八卦,立马坐正了。青年发了好一会愣,这才继续说道:
「也许,」他说,「我也觉得对不起他吧。即便目前的状况来说,这发展确实是好的,但我仍旧对不起他。要是阎王没发令,他永远只能在河边做一只水鬼。我不让他抓交替,他永永远远只能是一只鬼,在那里无法投胎。」
楚豫放下手里的瓜子壳,改为喝茶。他和青年之间的对话顿了顿。远远的,一道清润的嗓音唤了他的名字:
「楚豫。」
楚豫顿时被热茶呛到。他咳了几声,唤他的人无声无息地走到他们面前。青年赶紧从座位起身,做了个揖,「见过桃大人。」
「不用多礼了。」桃妖对青年笑道,脸一侧,对楚豫却是笑靥如花,「楚大人,您要岛上的各位城隍好好的商讨凶鬼跨越各个城隍辖区罔顾人命的事情,怎麽您没去和各个城隍商讨,反倒留下我,一个人在这边悠哉悠哉,还拉上南县城隍的师爷陪您一起嗑瓜子?」
素闻都城隍府里地位最崇高的并不是城隍爷,而是都城隍的桃妖师爷,这话诚然不假。传闻道,楚大人只要开了小差,听闻桃大人「嗯?」一声,楚大人便会乖乖回去面对那一本又一本、没完没了的生Si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青年看着楚豫说话有些乾巴巴的,活像个做坏事被逮的孩子仍在挣扎着不被父母处置,「桃哥哥,你们商讨完了?」
桃妖g起嘴角,冷冷的,又嗔怒地哼一声,「没商讨完我还会在这里?」
那个Si定了的表情实在太好笑了,青年还是头次见到平日不务正业的都城隍蔫成这副模样。青年忍着笑意,对将被自家师爷处置的都城隍一揖,「既然要事已商讨完毕,我也该回去找我们家城隍爷了。不叨扰楚大人与桃大人了。」接下来是人家家务事了,此地不宜久留。
楚豫绝望地看着青年走後,这才和自家师爷两两对望。桃妖正恼他不务正事成天瞎混,照这情况是免不了一顿念了,楚豫想。
「桃哥哥,」楚豫恬着脸蹭到他身侧,「人家只是看南城隍不是很熟悉城隍的事务,找来他的师爷聊聊而已。」
「只是聊聊而已?」桃妖加重聊聊两字,「嗯?纯聊聊?桌上的瓜子和热茶又是怎麽一回事?」
桃妖的问话咄咄b人。楚豫内心yu哭无泪了一会,暗骂事情怎麽不商讨久一点,害他被自家师爷算帐——不,就算商讨再久,他还是会被自家师爷算帐,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南城隍是破格被阎王拔升为城隍的,听说是个看到凶一点的鬼都会被吓哭的水鬼。」楚豫将自家师爷按到椅子上,殷情地替对方倒杯茶,「当城隍当了这麽久,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被拔擢的城隍。被拔擢也就算了,气焰会被鬼压的城隍我还是头一遭听说。」
「……听起来在他下面做事的鬼差会有点辛苦。」
「是啊。」楚豫应和,「他还是水鬼的时候,本来要溺Si他的师爷,结果人没溺Si,一人一鬼辗转好上了,就这样一路好到现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楚豫叹口气。桃妖好气又好笑得用手戳了戳他,「又怎了?」
「没啊,」楚豫说,「只是替他们觉得辛苦就是。」
「楚豫。」
「嗯?」楚豫侧过头,咬住桃妖的指尖,「什麽事啊桃哥哥?」
「这一千年来你真白长了记X。」桃妖任凭自家城隍咬着他的手指,一边招来桃树枝,纷纷从他身後伸来轮番戳向楚豫的脸。楚豫伸手拉过那些桃树枝,敛下眼帘,轻轻地在上面印了一吻。桃妖瞬间炸红了脸,枝桠腾地收得一乾二净。
「我只是老了而已。」楚豫认真地说。他面无表情,只是抱着桃妖的手紧了紧。桃妖安静一会,最後将手叠上楚豫的手背,安抚道:
「好啦,乖。」
楚豫把头埋在桃妖的颈间,静静地嗅闻对方身上的桃木香。良久,他又在桃妖的颈间像只狗一样的蹭了蹭。
「如果能够一直这样就好了。」楚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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