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 悼贼(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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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style="font-size:16px">排队的队伍挤满通往出口的阶梯,一路延伸到淹水的避难处走道,聊天的声音淹没整条通道,如果侧耳倾听,可以听见不少和平村的八卦。人们浮躁地伸展关节,有些慵懒地蓄势待发。每天,开放众人回陆地之前,都会派出一名警卫探查,确认太yAn已经完全下山,陆地上没有黑影在活动。而等待警卫回来的这段时间,差不多都是这样的气氛。

今天回陆地探查的也是陈纳德,他是和平村资深的警卫,也是柯博朗的邻居。这份需要b别人早起的苦差事,一般是由所有警卫轮流执行。但陈纳德在数周前失去nV儿之後,开始每天揽下大量工作,自愿到陆地上探查。

由於柯博朗就住在他的隔壁,柯博朗不时会听见他的哭声,或者自言自语。他在这数周里,从喜欢大声吹牛的烦人大叔,变成沉默寡言的憔悴老头,身心状况令人担心。

不过,那不是柯博朗今天应该担心的事。

「就是今天了。」柯博朗少见地主动开口。

柯博朗与朱思婷并肩站在队伍之中。国中同学的两人,不只都进了明晓大学,还都就读哲学系,实在是奇妙的缘分。但对柯博朗来说,这只不过是被迫就读这间离家最近的大学的他,唯一能用来安慰自己的不幸之幸。

朱思婷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前方。

「你很期待吗?」

「哈?」朱思婷的问题出乎柯博朗的意料,「谁期待啊?李宏睿的计画......李宏睿讨厌Si了,他想到什麽就g什麽。」

朱思婷嘴角微微上扬,想了想之後回答:

「其实他考虑得满多的。他做每一件事之前,都有充分思考过理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朱思婷的语气流露出对李宏睿的崇拜,这让柯博朗有些嫉妒。

「我知道啦。只是他每次都突然冒出奇怪的点子,然後就拉着我们去做。」

「这次没有啊,这次我们一个礼拜前就计画好了。」

「其实g嘛要等到今天,我们不是早就准备好了?」

「我也不知道,他坚持要在今天行动。」

「嗯......」

柯博朗不置可否地回应。他不知道李宏睿有什麽打算,但正如朱思婷所说,李宏睿的决定总是经过了深谋远虑。柯博朗每次与他争论的结果,都只是认清自己思想的漏洞百出。

「关於今天的计画......啊,」朱思婷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麽,「你等下忍着点。」

「哈?」

没等到朱思婷的解释,走廊後方传来的声音x1引了柯博朗的注意。

谄媚般地问候在远方起落,每个人口中说出的「村长好!」有如病毒,沿着走廊一路传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带着大批警卫走来的是村长河狸。柯博朗不知道河狸的本名,从他懂事以来,河狸就一直是和平村的村长,河狸这个绰号也一直跟随着他。

柯博朗第一次在动物图监上看见河狸的照片时,笑了很久。河狸突出的门牙、宽扁的鼻子、小小的眼睛、圆胖的脸形,与其说他长得像河狸,不如说他根本是长得像人类的河狸。

虽然大家在私下称他为河狸,但在公开的场合,一定要尊称他为村长,否则他的嘴角就会垮到下巴两侧,变得像水豚一样,接着身後的警卫们就会像混混一样大声叫嚣。

河狸每个月会派警卫挨家挨户收房租,每房五百块钱,或者等价的食物。如果全部以食物缴纳,要缴上柯博朗五天的伙食。而留给父亲的房间,当然也必须缴纳房租。

为什麽避难处要收房租?因为村长说要收。在与外界几乎断了联系的和平村里,河狸靠着手下的大批警卫,当起土皇帝。但在这孤岛般的无法地带,人们也确实需要一个领导者维持秩序。

「村长好。」柯博朗低着头说。他对河狸毫无敬意,只希望他不要找自己麻烦。

「朗朗!」

河狸将手搭上柯博朗的肩膀,故作亲昵的呼唤,让柯博朗全身起了J皮疙瘩。

「我有个坏消息要跟你说。」

柯博朗内心一阵慌乱,他明明已经用现金和邻居给的白米缴清了房租。

「你交来的白米发霉了,我得跟你重收一份房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柯博朗脑袋一片空白,柯博朗的妈妈因病无法工作,两人靠着柯博朗「社会实践课程」的薪水,勉强能在缴纳房租之余过活。但他没有任何多余的食物或钱,如果把剩下的白米也上缴,他就有五天都要挨饿。

「有没有可能是收到之後发霉的?」一旁的朱思婷挺身而出,「地下这麽cHa0Sh,本来就很容易发霉。」

「你有办法证明这件事吗?」

「证明不是你们给的吗?收款的时候是你们确认过东西没问题才收下的吧?」

「是警卫疏漏了没注意到,所以——」

「那难道不是您应该加强警卫的训练吗?警卫的疏失凭什麽要我们来承担後果?」

「这......这是因为......」

河狸被朱思婷说得无法还嘴。

「臭小鬼,你对村长也太没礼貌了!」一名警卫冲着朱思婷大喊。

「冒犯了村长我很抱歉,」朱思婷转向河狸,「但是村长您应该能理解吧?」

河狸左右查看了一下围观的村民们的表情,挤出和蔼的笑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你说的对。」

河狸是个虚荣的男人,渴望所有人的尊敬,因此就算拥有无人胆敢违抗的权力,河狸依然在意自己的形象。朱思婷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这样对他说话。

河狸转向警卫,所有警卫都绷紧了神经,「那一排的房租是谁收的?」

警卫们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开口。就在这时,避难处的门外传来用力拍打门板的声音。

「可以出来了。」门外的陈纳德大声呼喊,紧绷的气氛立刻躁动起来,村民引领望着上前转开门锁的大肚子警卫,此刻的他彷佛万众瞩目的英雄。

「你们好好回想,等下来找我自首。」

河狸对着警卫们说,而村民们的注意力早已不在他们身上。

避难处的门类似潜水艇的防护门,只能从内侧开启,不过是由地底向上开启,大肚子警卫将门往外推开,众人立刻蜂涌而出。柯博朗与朱思婷跟随人群前行,离开避难处,回到和平村的陆地上。

陆地上一片漆黑,照明装置被尽数砸毁,人们必须继续戴着夜视镜。夜视镜中,没有颜sE的农村风光在微弱的月光下显现。柯博朗喜欢印象派的画作,但在如今没有光的世界,他想画下的光景也逐渐模糊。

在地下避难处十六小时的休息後,月黑风高的夜晚八点,人们一天的生活正要开始。

柯博朗最先注意到的,是避难处周遭徘徊的行屍多了一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与残暴的黑影不同,行屍没有任何攻击X,仅仅是被黑影杀Si的人类,留下的「残骸」。大多的行屍不像柯博朗的爸爸,有人照顾,甚至有房间住,只是每天在外徘徊,直到饿Si,大家对此也习以为常。

增加的行屍是以前开水果摊的阿姨。

柯博朗仍清晰记得昨天中午,当大家在避难处睡得正熟时,回荡在走道的大喊:

「喂!等一下!拜托了!明天一定会付的!求求你们放过我!要我做什麽都可以!」

事实上,柯博朗早就习惯伴随着大喊大闹的声音睡觉,吵醒他的是阿姨挣扎着乱抓门把的声音。

这便是缴不出房租的下场。被警卫丢出避难处,等着日出之後被陆地上的黑影杀Si,成为行屍。

"她在做什麽?"

柯博朗看着眼前成为行屍的阿姨,对着空气胡乱挥舞手掌。

「她在赶苍蝇。」

朱思婷说。明明柯博朗没有开口,朱思婷却注意到了他疑惑。

在她的身边,并没有任何苍蝇。但她依然卖力挥着手掌,宛如生前为水果驱赶苍蝇那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走开。」

河狸大喊一声,所有徘徊的行屍立刻遵从命令,转身离开,行屍的脚步踩在陆地上随处可见的破碎灯管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因缺乏清洁而累积的臭味也稍稍散去。

不管发令者是谁,只要是行屍生前能听懂的语言,并且是生前熟悉的行为,行屍便会无条件遵从任何命令。

"为什麽几乎每个行屍都能听懂「走开」这个命令?"

柯博朗想着,一GU笑意来到嘴边,却拉垂他的嘴角。

"人类真是习惯被驱赶的生物。"

柯博朗与朱思婷到达上课地点的工地时,是上课前两分钟。今天的上课地点正好在和平村,明晓大学的学生分散在邻近几个村里的避难处,白天住宿在地下避难处,晚上回到陆地上课。不过,「大学生」这个身分,如今也几乎成为摆饰,大部分的课程早已变成了「社会实践课程」,翻成白话叫「当免费劳工」。

今天的工作是把拆除建筑得到的建材运回地下,这些建材经过处理後,可以重新用於地下的建设。虽说是课程,但有监於过去学生随意请假和懒散的表现,工地负责人都会私下发薪水给学生,增加学生劳动的意愿,和普通的劳工没有两样。但大学生可是缴了学费的,这麽一来,就变成只是把学费退还给大家了。

在这种情况下,不少人都选择办理了休学,但柯博朗的妈妈要求他把这份大学文凭拿到手。柯博朗也不在意自己没上到课,反正他会来读哲学系,原本就是自暴自弃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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