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芳心千重(1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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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style="font-size:16px">一盏豆大烛火映残影。

屋外,一道纤细人影行走於夜sE中,披星戴月而来,尹南风走在廊下,斑驳的光影照着她莹白细腻的肌肤,内心却在思量等会儿见了面,该如何诱骗清直板正的小郎君。

她与穆夫人做了交易,必须得在消息传回山庄时,拖住时镜,让他无暇於今夜与陆晏碰面,提审犯人。

可小郎君虽单纯,却心如琉璃,不好欺骗。

尹南风心下沉Y,忽然瞥见院中灯火幽微,半开的窗口,少年沉静垂眸,侧颜温润认真。

望着这一幕,内心奇异地安定下来。

宽大的衣袖被捋起,露出骨节分明的手腕,动作间行云流水,屋内静得只剩下棋子相互敲击的声响。

时镜本在低头收拾着局上残子,视线里忽然晃过一只手,十指纤纤,修长似玉,他微微一愣,抬头看去,但见尹南风不知什麽时候过来,於清脆琅琅的声响里,衬得素衣淡妆的她越发高雅。

可这个时候,她不该出现在这里。

时镜目光微动,正yu开口,尹南风却彷佛早已看穿他的想法,先一步道:「许是早些浓茶喝多了,夜里睡不着,便出来走走散心,方才路过公子的屋外,见公子还没睡,这才贸然过来,想着寻公子说些话,应该没打扰公子雅兴吧?」

时镜垂眸看着眼前案上的棋局,摇头:「不打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公子喜欢下棋?」

尹南风注意到,时镜的手边放了几本棋谱,边角有些折痕,似是有人时时翻阅的痕迹,再看向案上棋盘,虽然棋子散落,已是残局,可不难从残存的几子推测方才的棋局战况激烈。

「下棋静心,可助梳理思绪,大理寺案情繁复,推敲之余难免有所不足,久而久之,便有了这样习惯。」

时镜缓声解释,突然想到了什麽,抬起头迟疑地问她:「尹娘子会下棋吗?」

尹南风出身的尹家,亦属诗礼之家,鹤鸣书院培养出来的门生不计其数,她身为尹家小姐,或也擅此道。

尹南风望着案上的棋盘,点了点头,「会一点。」

「既如此,尹娘子不防手谈一局?」

尹南风转了转眼珠,很快应下,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帮忙一起收拾。一副残局,两个人收拾,果然很快就收拾好了。

时镜将装着黑子的棋钵退至她面前,有风度地没和尹南风猜子,直接伸手示意她先行。

尹南风没有推辞,手指拈起一枚棋子,思索了一阵,方才落子。

观棋不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一时房内静谧,唯有落子的轻微声响,四方盘上渐渐纵横黑白,尹南风看着对座的时镜沉Y良久,终於落下的一子,似不经意地问道:「公子今日可是为了何事烦心?」

时镜停顿,「尹娘子此言,何以见得?」

「公子夜不安寝,邀妾下棋,然观公子神sE迟躇,下子时犹豫不决,可见心思并不在棋盘之上;今夜陆大人和小白姑娘不在,妾便斗胆一猜,公子可是为了那林中之事担忧?」

「那日石窟之内的景象,分明是有人私挖官矿,铸造兵器,绕过官府暗中转运,早在庆历十三年朝廷便已下令封矿,纵然刺史空缺,然藏剑山庄立足芜州多年,不会不知;那山鬼害人之说,怕也是故布疑阵,为了掩盖事实罢了。只是,芜州疫病肆nVe,至今仍无解药,城中物资早已吃紧,若再继续下去,只怕免不了要封城,到时恐少不了一阵动荡。」

提起芜州近日种种,时镜便不由得皱眉沉思,手中白子拈在指尖,辗转停滞,一如此时心下忧虑重重。

尹南风转了转眼珠,幽幽揣度,「公子是怀疑藏剑山庄……监守自盗?」

四个字,即刻挑动了少年郎君敏感的心思,他眼睫轻颤,抿了抿唇,未置一词。

说监守自盗还是轻的,藏剑山庄乃系目前掌控芜州境内的唯一势力,将地方权力与江湖势力集於一身,若事情真如他们所想,刺史遇害与私挖官矿铸造兵器一事皆其所为,那麽他们身处其中,无非是瓮中捉鳖。

尤其是石窟里的那些东西,究竟yu运往何处,作用为何,这才是最令他最担心的。先前於梦渡城下落不明的金流,显示与剑南道有关,若这批以玄铁矿制成的兵器流落边境,只怕背後主使之人用心不纯,必须得尽快将消息上报陛下……

时镜沉默不语,看在尹南风眼里即是默认。

她微一g唇,婉声劝道:「不过公子也不必担忧,眼下陆大人与小白姑娘已然前往城郊缉拿,有镇抚司的人跟着,想必陆大人心中已有谋划,待顺利抓到了幕後之人,剩下的也不过是困兽之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尹娘子看起来似乎对此极有把握,可是心中已有丘壑?」

时镜倏然抬眸,看向眼前温婉浅笑的小娘子,探寻的目光落到她的脸上。

他依然是端雅姿态,清白温润,浅sE瞳孔看人时,一派的乾净清朗。

尹南风心下微颤,面上却弯了弯唇,莞尔一笑,避开锋芒,「妾一柔弱妇人,怎麽想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公子站在什麽角度来看待这桩案情。」

时镜眼皮微跳。

他垂下眼,看见尹南风纤细的手指将一子轻轻落於棋盘,袖口银白sE的花纹映着烛光熠熠,恍若细碎星芒,点点燎原。

从这盘棋的中段开始,尹南风几乎每一落子都要带走他的白子,而自己本看似胜券在握的局势,於不知不觉中,竟落於下风,任他如何补棋都b不上损失掉的,无形之中,处处陷阱,他走出的每一步都能成为封锁的桎梏,致他折兵损将直至输掉全局。

时镜从小跟着父亲学棋,後来又师从专业的棋艺先生,棋路沉着稳健,心思细腻,素来少有敌手,没想到竟一时疏忽,输却此局。

时镜默了半晌,忽将手里拈着的一子放回了棋钵里,认真端详起眼前的nV子来,「看来,倒似我多虑了。」

他说的是旁的,可尹南风听的是棋。

她收了棋子,略有些羞涩地笑道:「妾确实学得不是很好,多亏公子相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时镜挑眉,没有纠正她会错了意,只是看着她收手,侧身转向一旁,执起了炉上的茶壶,新添茶水。

他心里清楚,方才那一局,起初他顾及小娘子的颜面,有意让棋,并不想她本是故意为之,蕴刀锋於无形,诱人深入,其布局之JiNg妙,实为可叹。

昏昏灯火下,他望着尹南风的侧颜,於夜sE掩映中,几分缱绻。

「我听白姑娘提及,尹娘子当日於石窟之举,实为一故人,据大理寺卷宗记载当年宣王兵败於西胡,随着消息送回的还有一把断剑,此剑乃系陛下赠予宣王之生辰贺礼,由玄铁矿铸造而成,锐不可挡。」时镜说着,语气一顿,接着道:「可当日於石窟内,昏昧不明,你我二人尚隔着段距离,单凭远远一观,尹娘子又缘何断定那木箱内的便是玄铁矿呢?」

三更梆响,浓浓夜sE笼罩山庄,除了廊下燃点的几盏灯烛,兀自闪着橘红sE的微光,整座山庄寂静无声,彷若陷入沉眠。

这个时候,弟子们皆已歇下,连往来的下人都回了自己的院落,唯有一道人影逆着光影,飞快行走於夜sE中。

那人浑身笼罩在黑sE长斗篷下,快步疾走,山顶上吹来的晚风拂过衣摆,露出了里头来不及换下的校服,他匆匆朝着山庄的西侧而去,一路绕行,似乎是为了躲避什麽。

行走之间,一阵风吹起低垂的帽檐,露出了一张锋利俊俏的面容,正是晚间席上站在穆夫人身後,身为庄主嫡传弟子的商越!

他面sE苍白,臂上一道口子,渗出点点腥红,似受了伤,可他无暇顾及,只得捂着伤口,拼命地往记忆里的地方走。

商越频频回头,隐约听见身後传来的声响,不由得咬了咬牙,暗骂:「可恶……」

自城郊外,身後那些人便紧跟不放,一路拉锯,让他也不防受了伤,只是必须扯开他们,否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商越抬头望了望四周,前头不远处便是客院,与西院相隔两端,乃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身後的声响逐渐清晰,越来越近,他攥了攥拳,额上渗出一层薄汗。

眼看追兵将至,商越咬了咬牙,终是下定决心,纵身一跃,翻过了墙头--

树影摇晃,只见墙的另一头,暗香浮动。

半开的窗棂上,灯火如豆。

窗内,灯火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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