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运来 卫风第30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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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福被杨夫人半哄半劝的赶上炕,李固还没回来——

她睡的不怎么踏实,外屋里瑞云她们还在做针线,声音压的很低。阿福迷糊了一阵,忽然觉得被子褥子都动了一下,李固躺了下来,身上带着一阵凉意。阿福朝他靠过去,李固轻声说:“且等等,我身上暖一些再抱你。”

阿福含含糊糊的问:“什么时辰了?”

“三更过了……”

阿福清醒了点:“你什么时候走?”

李固也苦笑了:“城里是多……五更我就起身。”

屋里帐幔低垂,烛影昏然。没有熏香,可是阿福的头发散在枕头上,有一种清新柔暖的味道。李固伸出手,缓缓将她整个人揽进怀中。

柔绵轻薄的亵衣贴在她香暖光滑的肌肤上,李固的手搭在她身前,阿福蜷着身窝在他怀里,声音低低的说:“我舍不得你。”

李固又何尝舍得离开她?

这些天在王府里,吃的东西仿佛没有味道,晚上躺在下来,再疲倦也总是觉得睡不踏实。

而现在躺在她身旁,就觉得心里一下就安定下来。就像……船儿终于进了港,鸟儿倦极归巢。

这才是家——

家不是一座房子,而是有亲人在的地方。

她,还有孩子。

“常医官……给你的办法有用么?”

“有!”李固冲口而出,急忙压低了声音说:“常医官明天和我一同进城,这次的疫症他没有亲见,但是据发病的人症状来看,和他早年经过的那场很相似。太医院还有两名医官在,陈太医和蒋太医都没有办法……只是,他若随我走了,你……”

“我没关系的,还有刘润在,他也懂医理能诊胎会开方配药的,你别担心。”

阿福枕着他的一只胳膊,耳边可以听到李固的脉动声,一下一下的,沉稳均匀。

她困的厉害,虽然想打起精神和他多说几句话——觉什么时候都能睡,可是李固天不亮就要走了。

拼命让自己清醒些,可是阿福还是觉得意识越来越沉重。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可是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

阿福摸了一下身旁的位置,还是暖暖的。

李固刚走吗?

窗外面,天已经朦朦亮,鸟儿早早醒来,吱吱喳喳的吵闹。

阿福抱着李固枕过的那个枕头,觉得心里又酸又涩,可还有一点淡淡的甜。

紫玫悄悄进来,掀起帐子。她听见了一点动静才进来的,掀起帐子来就看到阿福一双眼水雾浮动,眼圈红红的,紫玫一下子想起小时候自己养过的兔子。

“夫人……要喝口茶么?”

阿福点点头,小声问:“王爷几时走的?也不叫我。”

“王爷走了一会儿了,夫人睡的沉,王爷也不许叫。”

阿福一早上都无精打采的,李馨过来陪她说话,瑞云掀帘子进来:“夫人,公主,朱夫人和朱姑娘来了。”

朱氏和阿喜一前一后进屋来,朱氏要向李馨问安她摇头笑着说:“免了吧,都是一家人不用讲那些虚礼。”阿喜也就顺理成章跟着没行礼。

阿福一看她的神情,心里就有点嘀咕。以前阿喜要磨着朱氏给她买什么东西,就总是这个表情。可是再看朱氏,神情却很坦然,坐下来问阿福觉得身子怎么样,又说起李固来去匆匆的事。外面流传的疫症的话朱氏也听到了,不过阿福现在是双身子,特别不能劳神忧心,朱氏在她面前提都没提。倒是阿福自己说出来,常医官跟着李固一起进城去,若真是他以前经过的病症,那可真是得谢天谢地的大好事。

朱氏跟着念了声佛,却又担心的问:“可是,常医官要走了,你的身子怎么办?谁来照看你?这荒山野地也没处请别的郎中去啊?”

她的关切也是真心实意的,阿福笑笑:“母亲不用担心,我身边的刘润也略通医术的,有他在,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阿喜终于找着机会说:“他一个宦官能济什么事?姐姐,你在这里住着,要什么都没有,也没人照应,不如……我们搬进城去吧?”

“进城?”阿福疑惑了:“你想进城去?”

“城里总不像乡下似的,什么都没有。你看,吃的来来去去就那几样,这天都暖了也没有地方买布裁衣裳。姐姐如果要生产,这里也没有稳婆大夫,不如进城去……”

朱氏瞪她一眼,阿喜刚才要跟她过来时可没流露出要搬进城里住的意思。

这岂是说搬就搬的?京城现在还是一片混乱,更何况还有疫症流行,庄里下人私底下都在讨论,说现在能住在城外实在是一件幸事,这不懂事的丫头居然说要搬去城里?

“妹妹想是不知道,城里现在有疫症,万万去不得。”阿福把手里的茶盏放下:“若是妹妹觉得住在城外不便,可是先搬回城里去住,家里的宅子只是遭了抢,倒是没有被烧掉。不过恐怕要妹妹一个人搬回去了,母亲还得照应我,倒是走不开。”

阿喜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阿福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母亲怎么说也是生过孩子的,这庄里论起来,倒还真缺不了母亲在这里。妹妹想回城的话,我这就让人护送你回去。不过现在京城乱的很,也无处买粮买菜……”

阿喜急忙摇手:“我可没说要自己回去——姐姐,若是京城不便,那,你难道不能搬到那行宫去住吗?”

行宫?阿喜恍然——阿喜不是真想念京城吧?她一开始想的应该就是行宫。

行宫有什么好?阿福听说过,东苑宫室破败,许多宫院里草都能淹人,钻出狐狸野鼠野猫之类的来一点也不奇怪。

那里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值得阿喜这么向往?

李馨刚才本来没留意,听到阿喜提起行宫二字,忍不住想翻白眼。

朱家的两个女儿真是天差地远的两个人,阿福就这么懂事知礼,一举一动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儿来。阿喜就让人想狠狠的踹上两脚抽上一顿。人笨不怕,可怕的是笨人自作聪明,那可真是让人受不了。

杨夫人从外间进来,海芳跟在她身后,端着个针线篮子,脸上带着笑意:“朱姑娘不知道所以才这样说,我们王爷是已经分封开府的,夫人自然没有再住到宫中的道理。况且东苑行宫荒置已久,恐怕还没有庄子里住的舒服,样样都齐全。”杨夫人笑着,挺亲热的对阿喜说:“朱姑娘可是在庄子里住的腻烦了?这也好办,夫人不说了么,朱姑娘想去哪儿,我们派人护送就是。正好今天有人要去京城,不如顺路送了姑娘去?”

阿喜本能的朝后缩了一下,猛摇头说:“不去!我不要去!”

正文六十三烦扰二

杨夫人丢给她一个“不想被扔出去就老实点”的目光。阿喜单怵她,顿时老实了许多。

本来还觉得这姑娘好好调教一番也不错,毕竟在后山住的那些日子,阿喜也算乖顺懂事。现在想想,大概是那时候危机重重,连高声说话都不敢,所以阿喜也老实的很。可是现在一出来,又故态复萌了。

若不是现在外面形势还这样坏,杨夫人还真想一脚把她踢出庄去。

紫玫低下头,默不作声。

阿喜这样的姑娘她也见多,只想着荣华富贵有万般好,觉得自己只是没机遇,不然一样飞上枝头做凤凰,典型的只看见贼吃肉没看见贼挨打。

紫玫在宫里的时间久,在德福宫里,日子已经比别处好过许多。可就算宫里的女人做到皇后,太后,又怎么样呢?守着一个空落落的大院子,一夜一夜的捱过去,多少富贵尊荣都抵不掉长夜凄清。

杨夫人已经岔开了话:“夫人上次说的菜地,已经开出来了,就在后面坡上一点,有三四亩的样子,菜种也有。刚才我让他们翻地,顺便把花园和另外几个院子里的地平一平。”

朱氏问:“平地?”

杨夫人解释:“蛮人在的时候,八成以为咱们会把值钱东西埋在院子里,所以到处挖的一坑连一坑的,咱们现在住的三个院子已经平过了,可是还有好些地方没来得及平,趁这机会一起平掉。还有几间房连墙都被拆了。”

朱氏这才明白,她前日经过一间院子门也看到里面挖的坑坑洼洼的,好好的花圃也挖成了个大坑,还以为是正经挖来有什么用处的,原来还是蛮人做的孽。

“不过,倒也有人家是把值钱东西埋在花底下院子里的。”朱氏感慨的说:“藏在屋里总不放心,埋了起来倒是妥当的多。”

杨夫人抿嘴一笑:“再值钱的东西,也没有命金贵。只要人平安,钱财这些身外物舍了也罢。”

可阿喜心里却琢磨着,蛮人来的时候,杨夫人显然已经命人将庄子里的金银细软藏起来了,既然不是埋在地下,也不是夹在墙里,那又是藏在哪儿的?

外头有人说:“夫人,东苑派人来了。”

阿福楞了一下,杨夫人掀帘子出去,阿福听见她问:“派了谁来?有什么事?”

“送了些日常用度过来,还有些补品药材,是指名赐给三公主和夫人的。”

送东西来的也是位内官,看起来与杨夫人相识,阿福可不认识他,那人行了礼,命人将送来的东西一一打开。

送来的几箱东西除了绸缎绢纱布匹料子,几大盒补品,一些药材,还有指名给李馨和阿福的两套头面首饰。阿福看着端端正正的摆在盒子里的镶珠的大凤钗,精致是精致,华美是华美,可是这会儿不年不节的送这么套首饰给她,有什么意思?杨夫人倒是笑逐颜开,对阿福说:“恭喜夫人,这是一品夫人的头面钗子,您看,平常凤钗哪里能尾分七股?也不能镶这样的珠子。皇后的品级才分九股呢。”

阿福哦了一声,这才明白过来。

朱氏也凑了过来:“这是……这金凤也真是好看的紧,这珠子也好。”

杨夫人说:“夫人虽然是一品夫人了,可是服饰穿戴一应用度,还都是淑人的。内府当时没来得及送来,京城就乱了起来……这些过后了少不得都补上。”

阿福对这些倒是不怎么在意,可杨夫人替她在意。

不过想想也是,在什么庙里念什么经,既然到了那个位置上,穿戴用度自然得有那个样子,这不是自己讲究不讲究的事情,这是传统,往大了说,是礼制,阿福可没有逆反心理非得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去。

除了这凤钗,还有一些簪环钏戒,另一只盒子里装的是如意,一柄赤金珊瑚如意,一柄白玉如意。与阿福这边的欣喜不同,李馨见了那套素银镶珠和白玉,青玉的首饰,看了两眼,意兴阑珊的合上盖子放到一边。阿福只当这素首饰又勾起她的伤心事,海芳这些天被杨夫人指派了服侍李馨,见状忙低声:“公主可是累了?”

李馨点点头,海芳扶她到一旁坐下。阿喜跟着旁边,瞅瞅阿福那边的盒子又瞅瞅李馨这边的盒子,只觉得一双眼不够使,满屋子的珠光宝气。尤其是盒子里那只据说是一品夫人戴的金凤钗,她转头看了一眼朱氏发间那只包金,凤头凤身小的看不出来的钗子,心里面说不出什么滋味儿,怔怔站在那里半天没说一句话。

“这些不当吃喝的东西就收起来吧。”阿福叹口气,都是平时用不着的东西,她现在怀着孕更加用不着,还得小心保管,与其说是赏赐不如说是麻烦——好处就当是给自己的私房积蓄又添了重量——要是自己生了儿子,好些东西倒是可以送给儿媳妇。要是有女儿,那就给女儿当陪嫁好了……

呃,阿福回过神来,发觉自己想的有点远……

孩子还没有出生呢,自己就想着他或是她将来婚娶成家的事情了。

东西一一清点过登册,阿福把那几匹布料交了给杨夫人:“这天气一天天热了,大家身上穿的还是厚衣裳,让人把这裁了,一人一件两件的,也好替换。”

杨夫人翻看了下:“夫人,这都是上好的,您该留着自己穿才是。”

“那里不是还有几匹吗?裁了我的,还能再做些小衣裳。”

杨夫人笑着说:“那我就替他们谢谢夫人了。”

“嗯,这两匹给我母亲和阿喜也裁两件吧,回来让人送过去。”

两匹上好的宫缎绸绢摆在桌上,料子沉甸甸的,摸起来柔滑舒服,阿喜先是喜动颜色,可是又看一会儿,却板起了脸来,把布料一推,坐在一旁嘟起嘴来。

朱氏看她一眼:“你这又是怎么了?这料子还不合心?”

“她得了那么些,才送了两匹过来,倒分给那些下人那么多!”阿喜越来越不甘:“再说,刚才我看到一个红的,那样子才好看,偏偏送来的不是黄就是绿。”

朱氏被杨夫人劝过开解过,现在可不是从前那样惯着她的毛病,点头说:“你不喜欢,那我就给退回去,反正旧衣还有两件,倒也不是没穿的。”

阿喜气呼呼的瞅着朱氏,却又怕她真把衣料都退回去,闷坐在一边也不出声了。

正文六十三烦扰三

阿喜那边说的话自然用不了多久就有人报给了杨夫人,她抿着嘴微微冷笑,喝了一口茶。

海兰寻思着,这才叫给脸不要呢。等外头稍微安定一点,肯定赶紧着要把这尊大神请走了再说。有这么个搅家精在,没的天天为这个生气烦心。

“夫人,各人尺寸量过了,衣裳也裁了,估摸明天就得“”

“夫人可在屋里?”

杨夫人听着是刘润的声音,冲海兰点了下头。

海兰开了门,笑着说:“夫人在呢,刘润哥进来吧——可有什么事?”

刘润点下头:“我就不进去了,城里王爷派了人来。”

杨夫人有些讶异:“王爷派了人来?”

确切的说,是送了人来。

元庆领着人,赶着车来的,车帘一掀,里面下来的是个相貌很端丽的女子,皮肤白皙,眉清目秀,穿着件浅青碧色的宫装,头上绾着双圆髻。这种发髻若梳的平了,也叫云髻。梳的高了,两团髻有点形似兔耳,也叫兔髻。鬓边簪着两朵半开的桃花。仔细看着杨夫人的目光锐利的将她从上到下看了一眼,倒没先理她,问一旁的元庆:“你不在王爷身边好生当差,这会儿跑回来做什么?”

元庆小心翼翼的回话:“杨夫人,这是……皇上赐给王爷的宫人婉钰姑娘,王爷命小的送婉钰姑娘来,伺候夫人。”

杨夫人眼睛眯了一下,微笑着说:“原来是婉钰姑娘。”

婉钰手里拿这个小小的包袱,水汪汪的眼睛看了杨夫人一眼,盈盈的屈下膝去,声音娇柔犹胜其貌:“见过杨夫人。”

杨夫人扶她起来,这姑娘手上皮肤细嫩,和寻常宫人不同。

杨夫人眉头微微一皱,婉钰抬起头来时,看到的还是杨夫人和蔼带笑意的脸庞:“姑娘是皇上所赐,如此多礼我可不敢当。有话进门再说吧,海兰,你替婉钰姑娘拿行李包袱,元庆,你这便回去向王爷复命吧,就说人已经送到了,让王爷放心。”

元庆心领神会,打了个躬:“是,小的一定把话带到。天时不早,我这就赶回城去了。”

海兰和一旁跟的小丫头帮婉钰拿着另两个包袱和铺盖卷,入手份量不重,看来细软等物是装在她自己拿的那包袱里。

婉钰不着痕迹的打量山庄,这里显得空落落的,门上还有很深的损伤,看样子蛮人洗劫京城时也并未漏过这座山庄。院落空旷,院墙极高,朝远处眺望,山坡上也房舍延绵。坐了一路车,路上不怎么好走,颠的她微微觉得恶心想吐,脚踩到了实地上还觉得虚浮。

进了一个小院,杨夫人说:“婉钰姑娘先在这儿休息一下。山庄前阵子也遭了蛮人劫掠,东西不是太齐全,要委屈姑娘了。”

婉钰笑盈盈的说:“杨夫人太客气了。婉钰想先拜见夫人,给夫人请个安,还劳杨夫人替婉钰通禀。”

杨夫人的笑容看起来特别温和,一旁海兰低下头去。

“夫人身怀有孕,城中疫症流行,婉钰姑娘从京城来,须得好好梳洗,换了衣裳之后,我自然引你去拜见夫人,且不要心急。”

婉钰便应了,杨夫人吩咐海兰:“看婉钰姑娘还有什么需要的,只管来回我。”

海芳去提了一趟热水回来泡茶,山庄的生活单调沉闷,所以城里送来一个女子的事情现在差不多所有人都知道了。李馨有些疑惑,端起茶来问了句:“这是新茶?”

“回公主,就是前儿东苑送来的,南边天暖,这是今年头一批茶。”

李馨闻了闻那气息又把被子放下:“你见着了么?”

她的话说的没头没毛,海芳小声说:“没见着,不过听说是极标致的。”

李馨低下头看着茶杯。

这种事……不是没见过,可是还是让人觉得失望。

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庸,与财产一样。阿福正怀孕,皇上在这时候赐给李固宫女——服侍?这服侍两个字,涵盖的意义也太广了。

“偏把她送来做什么,没的让人心烦。”

海兰想了想:“若是不将人送来,留在京城王爷身边。那夫人知道的时候,岂不更心烦?”

“可是,现在不一样啊,万一嫂子要是心里烦乱,动了胎气呢?”李馨虽然不懂医术,可是人的心情对身体状态的作用是很关键的,尤其是阿福这时候。

海兰摇头说:“王爷对夫人该是很放心,才会将人送回来的。夫人宽厚豁达,不是那种会钻牛角尖的人。”

李馨摇摇头:“再看吧……”

她不像海兰那样把这件事想的这么容易。

这个宫女从哪儿冒出来的?是原来在东苑伺候的,还是在京城之难中侥幸活下来的?能让皇帝知道她的名字,然后赐给皇子,其人肯定不是平庸简单可以形容。

就算李固没有别的心思,阿福也并不介意她的存在……可是,这个人就能安分老实不生别的想法吗?

有句话叫: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李固送回来一个宫女的事情,阿福是第二天才知道的。

杨夫人声音放的很轻,好像怕口气重了点儿把阿福吹跑吓倒了一样:“嗯,人现在安排在侧院住着,夫人不要理会她就好。”

阿福点点头。

她比杨夫人预想中的要冷静多了。

从嫁给李固的时候她就想到过,两个人的将来。

那时候她只是妾,她想?b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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