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运来 卫风第39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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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是不可能离开京城的。”刘润说:“而且现在也不是离开的时机。”

“我知道。”

权势这东西让人又爱又恨,沾上了边就无法抽身离开。

李固现在做着的事,他处的地位——还有现在京城与东苑的形势,都决定了他不能够后退,更不要说远离这些,到右安郡去。

就像逆水行舟一样,不进,就是退。

你不想着伤害别人,别人却时时记得想谋算你,踩低你好爬上去。

正文七十七盛夏三

生生死死,有时候就在同一刹那发生。

让人不知是悲是喜。

阿福抱着李誉,身后刘润牵着李信的手,踏进了知易宫。

知易宫前面也有一片浅池,水光粼粼,映在廊下,墙上,让这古老的宫苑显出几分亮色来。

阿福想起云台,那里也有浅池。

似乎皇帝总对水偏爱。或者是因为,皇帝自认为龙,是龙,便离不开水。

回廊近来重整过,上面的花鸟山水以颜色重新描过,可是并不显得特别鲜明,院子里的铜灯熠熠闪亮。穿过一扇扇门,殿里比外头暗许多,阿福抱着儿子下拜行礼,皇帝说:“起来吧。”

皇帝站了起来,走到阿福近前,伸出手。

阿福把儿子递了过去。

皇帝抱孩子可不是太熟练,大概他没抱过孩子,搂的紧紧的,唯恐失手。

皇帝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阿福记得上次见他,鬓边还没有白发。

李誉醒了过来,脑袋在皇帝怀里一拱一拱的。

糟,他饿了。

皇帝用手指头在他唇边点点,他就啜住了,吮的啧啧有味。

“看样儿是饿了。”

皇帝笑呵呵的把他还给阿福,目光转向一旁的李信。

李信站的规规矩矩的,他对这个“父皇”心中只有敬意和畏惧,生不出亲近来。

外面的暑气离得很遥远,殿里那种老旧的压抑慢慢包涌过来,让人不敢大声喘气。

皇帝没和李信说什么,也许他也不知道和这个疏远的小儿子说什么才好。

对于不懂事的小孙子可以尽情亲近,又抱又夸。对于曾经宠爱的女人留下的小儿子,皇帝却很沉默。

“识字了吗?”

李信小声回答:“嫂子教我数数,也认字。”

皇帝看了阿福一眼,阿福只是乖乖的低着头。

“好好的。”

皇帝的注意力终于从李信身上离开,可是他还是不敢松气。

皇帝问起李固,阿福谨慎的答:“前日就回京城去了,想来事情挺忙,入了夏人瘦了些,可是精神挺好。”

皇帝点头说:“好。你们先去吧,没事的话就常过来走动。”

阿福他们行礼退出来,阳光重新照在身上,感觉刚才在殿里那么短短的时间,漫长又难捱。

要是李固也在,阿福还不会这样紧张。

李信扯着她的裙角:“嫂子,我想……想……”

刘润把他抱起来,看他小脸儿都憋红了,小声说:“我带你去。”

李信急忙点点头,再不去他要尿裤子了。

可怜的孩子,一定是太紧张了。

高正官迎上来,他穿着紫袍皂靴,神情语气显得亲近又不失分寸。

“夫人请随我来,三公主等了您一会儿了。”

“有劳。”

阿福已经看到李馨了,差一点没有认出来。

李馨穿着织锦的衣裳站在那儿,梳着华贵的高髻。

“嫂子。”

“你干嘛在这里等,热得很。”

“我怕来晚一步,闲人就多了,说话也不方便。”她探头看看在阿福怀里不安份的乱动的小李誉,小家伙儿肚子饿了,却不知道他娘为什么还不给他吃奶。

李馨推开门,吩咐人上茶。

阿福坐下来给儿子喂奶,小家伙儿饿急了,吸了一口就呛着咳嗽起来,一边咳嗽一边还想喝,阿福急忙替他拍背。

李馨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只拨浪鼓来,咚咚的摇了两下。李誉太饿,根本顾不上理她。李馨也不失望,笑着说:“回来你给他带回去玩吧。”

“你在宫里哪来的这个?”

“让萧元在外头买的。”

阿福怔了一下:“萧驸马他……”

李馨明显不想提起,笑着说:“他呀,就是个壳子骗骗人。”

“你和他怎么认识的啊?”

“自然有热心的人做媒,又在父皇那里吹枕头风啊。”李馨笑容明艳:“反正我总要嫁人的,嫁谁不是一样。”

可是高英杰呢?你已经把他忘了吗?

阿福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李馨伸过手来逗逗李誉:“噫,小家伙儿,好吃吗?你什么时候才会说话啊?”

李誉对于这个不断马蚤扰他的女人采取了无视策略,只顾吃自己的,啥事不管。

阿福笑着说:“等你自己也生了孩子就知道啦,小孩子长的很快的,一开始整天睡,现在每天已经会醒一两个时辰了,还会和你玩。”

生孩子?

李馨神情微变,但是阿福没留心,李誉吃着吃着就睡着了,阿福抱着他轻轻拍抚。

“三姐姐在屋里吗?”

阿福怔了一下,李馨脸上露出一个带着讥嘲意味的笑意:“是五妹妹吗?进来吧?”

五公主啊,阿福对她印象可不深。

她不似三公主那样受宠,原来在宫中的时候也是静静的没人注意。

五公主是个娇小玲珑的姑娘,看起来也不过就十三四岁的样子,不比李馨小太多。她五官精致,眉毛画的细细弯弯的,笑的时候颇有种超出年纪的妩媚风情。

“啊,嫂子也在。”

“五公主好。”

“嫂子别这么客气。”

阿福和她完全没说过话,陌生的很。不过好在五公主转过头去问李馨:“三姐姐没和驸马在一起啊?”

“你到底是找我还是找他?”

五公主被噎了一下:“姐姐,小妹也不过就是顺口问问,姐姐用不着跟刺猬似的见谁防谁吧?”

这话怎么听着这样别扭啊,一点不像姐妹……阿福倒觉得,有点像……咳,情敌。

阿福觉得自己这个想法荒唐,五公主还是小孩子。

可是再看看五公主的神情,阿福又有点不确定了。

五公主咬着唇,眼神有点哀怨。两片薄薄的唇涂的红红的,玉坠子在耳朵上晃摆时带出像水滴一样的光。

天气明明燥热,可阿福却觉得有点凉意。

话不投机,李馨三言两语将她打发走,转过头来说:“李芝和我脾气最合不来,她像她那个娘。”

“她母亲……是何美人吧?”

“嗯,是啊,年纪也不小了,整天涂着那样厚的粉,脸刷的像墙一样……”

阿福又想笑,又要忍:“别说了,当心人听到。”

“谁爱听到谁听到。”李馨说:“她们做那些事情就不怕,偏我说两句就怕了?”

阿福小声说:“五公主她……”这话她实在有些问不出口。

“嗯,没错。”李馨在盘子里翻找,拈了一粒糖渍青梅吃:“一开始见着人她就看上了,可惜排排坐分果果,她排在我后头,很不甘心。背地里还跟人说,我为什么不和我母亲弟弟一起死了呢,说我命硬,别人都死了就我没事。”

阿福几乎被呛的咳起来。

这……后宫的女人都复杂,连这些小公主们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正文七十七盛夏四

阿福心里忍不住犯猜疑,可是怎么也不能问出来。

玉夫人的死,和李馨有没有关系呢?

李馨心中是仇恨的,只是阿福不能确定她的仇恨是不是对着玉夫人。

李馨应该没有那个魄力和机会在自己大婚的那天去杀掉玉夫人。她身边人也没这可能的。

阿福这样想着,心里踏实了很多。

刘润跟着李信的后面进来,两个人的脸都让太阳晒的红扑扑的,李信看到李馨,疑惑了一下,然后才笑着扑了过去:“三姐姐!”

李馨笑着搂住他,两个人抱在一块儿,李馨拿帕子替他擦汗:“去哪儿疯了?看这一头汗。”

“从池子边儿过来的,池子里有鱼。”

“下次别在大太阳下玩水。”李馨捧着他的脸:“小心把你的脸儿晒掉皮了,疼哭了你才知道厉害。”

阿福朝他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把怀里的李誉放下,瑞云过来替她将衣襟拢好,又整了下发髻。外头宫女传报:“驸马爷来了。”

阿福怔了一下,宫女又接着禀报:“五公主来了。”

如果这还不算意外,那么第三声实在让人意外了:“成王爷来了。”

李固来了?

阿福站了起来,李固已经走了进来,五公主和那位萧驸马跟在后头。

“你怎么来了?”

“正好来父皇这里回件事,才听说你们也在。”

李固握着她的手,指尖在她掌心点了两下。

哪有这么巧就这会儿来了,肯定是听着她往东苑来的消息才急忙找个理由赶过来的吧?

阿福和李固站一块儿,那一边,五公主的眼睛似乎有点灵活的过头,眼风总朝那位萧驸马那里瞟啊瞟的。

他今天穿着一件宝蓝长衫,头巾上缀着白玉,未语先笑,那双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嗯,要形容起来,就是脉脉含情,说实在的,很像个风流才子一样,驸马这名头绝对当得起。

阿福觉得那种熟悉的感觉更强烈了。

李固是这里最大的,其他人都向他见过礼,五公主见了李固收敛了几分刚才那种轻狂架势,看来对这位长兄还是很敬畏的。

“饭就摆这儿吧,正好一块儿。”

李馨说:“那倒挺好,我听说今天中午有好汤。”

五公主踌躇了下,低声说:“我……我回去和娘一起。”

李固点头:“那你去吧。”

宦官们鱼贯而入,将桌案一一摆上,揭开碗盖,阿福坐车来的东苑,一路上颠的也没有胃口。那汤里有一股荷叶清香,倒是让人觉得有食欲。

李馨尝了一口,赞了句:“嗯,汤不错。哥,你尝尝,嫂子也尝尝。”

阿福心里全进事儿,服侍李固吃了,自己用汤泡了半碗饭。等李馨和萧元走了,门一关,李固便问:“父皇说什么了?”

阿福就笑了:“皇上没为难我,对儿子也挺亲近的。早上家来人传旨的时候我还有些慌,不知道为什么事召我过来。见着皇上,也只说多日没见挺想的,别的一句没提。”

李固放下心事,握着她的手郑重的叮嘱:“父皇若要说什么,你只管往我身上推。反正我自己和父皇也是这样说的。妾我是不会纳的。”

阿福靠过头,头枕在他胸口,轻轻的嗯一声:“我知道了。”

李固想起什么事,笑了笑:“上次我便和父皇说过,父皇不知道听了什么传言,问我是不是……”

“是什么?”阿福有点紧张,可是她越追问李固越是笑,有点忸怩的不说。

皇帝屏退左右,问他是不是身有难言隐疾,李固当时张口结舌,这种事……

“皇上真这么问?那你怎么说?”

“我当然断然否认了。再说,我要是有……那个,咱们儿子哪来的!”李固不轻不重的在她腰上扭了下,阿福也顾不上计较:“那皇上又说什么没有?”

李固别扭了一下:“皇上没说什么。”

可是当时父皇的语气……明显就是不肯信他的话。

算了,管他怎么想呢。

只要自己日子过得好,那种面子……也无所谓。

反正当时也没旁人在,这种谣言也传不开。

“你刚才怎么和五公主他们一起进来的?”

李固解开领子透气:“在外头遇着,五公主当时和萧驸马在一块儿。”

他们在一块儿?

阿福心里犯嘀咕,李固的手在她背上画圈圈,画了会儿发觉她心不在焉:“想什么呢?”

“三公主这婚结的不妥……”阿福还是习惯这么称呼她,过去的经历打在身上的印记太深了,一不留神就喊回旧称呼:“那位萧驸马是什么来历,你查过么?”

“说是謇州人,祖父做过一任郡守,自己是年前来的京城,在礼部任个小使,动乱的时候随着一起逃出城来,在东苑又做了提事。”

李固显然是派人查过了,他对李馨的事很是关切。

“提到他的人都赞不绝口,看起来是个极会做事处世的人。就算是平时,没经过这么一次变故,阿馨要寻驸马,只怕也不好寻着更出色的。”

阿福犹豫了下,高英杰的事,李固不知道。

其实……其实也不算有什么事,只是阿福记得,过年的时候,他们在一起……还有,高英杰离开时,李馨那种眼神。

她就是忘不掉。

她觉得自己的感觉没有错。

李馨……她心里喜欢的人应该是高英杰。

既然如此她又为什么要嫁给萧元呢?如果她实在不肯,皇帝也不会勉强她的。高英杰也是世家出身,人品出众又文武双全,李馨也不是没机会嫁给他……

她想不明白,也没谁可以商量。

李固赶了远路过来,躺了下来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小李誉睡在里侧,李固睡在外侧。阿福看着他们父子俩恬静的睡颜,只觉得这帐子里的小小天地就是她的整个世界。

她的丈夫,她的儿子。

外面隐约有人声,阿福动作极轻的下床出来,瑞云正在和一个宫女说话:“我说了,王爷和夫人歇下了,你不要再纠缠,快走吧。”

“瑞云姑娘,求求你通融一下,我真是有要事要见成王夫人。”

正文七十七盛夏五

“淑秀?”

瑞云怔了下回头看,洪淑秀绕过她,扑通跪在阿福面前:“阿福姐,你救救我吧!别让内府的人把我捉去,我也不想殉葬……”

紫玫狠狠瞪了瑞云一眼:“你怎么当差的?就让她这么进来了?还不叫人来把她拖走?”

“别!”洪淑秀扯住了阿福的裙角,以头撞地,涕泪齐下:“阿福姐,你念在咱们一起进宫的情分上,救救我吧,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阿福的冷汗一下子就出来了。

宫中自有定规,玉夫人去了,她身边亲近的宫女太监如果有吩咐放出去的,那自然好。可是玉夫人是横死的,宫里默定成规,近身的人一律是要殉了的。

没等阿福说话,远远的有一个穿灰衣的内监快步跑了来:“快把她拖走。”

他身后的人上来拉扯洪淑秀,掰开她扯着阿福的手,阿福只觉得她的哭声像刀子一阳扎的自己整个人都哆嗦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她的哭声惊到,屋里头李誉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那灰袍的人上来给阿福打躬请安:“夫人恕罪,是小的们办事不周让这宫女逃了过来,惊扰了王爷和夫人。”

儿子哭的很大声,瑞云进屋去将他抱了出来。阿福接过儿子,只见他的小脸儿涨的通红,一脑门汗,心疼之极。

刘润插了一句:“这不是姚内官么?”

那人看到刘润也有些意外:“刘润?你怎么在这儿?”他恍然,点头说:“我记起来了,你跟了成王爷。”

刘润和他寒暄了两句,转头看了一眼阿福,对姚内官说:“这个宫女就留下吧。”

洪淑秀愣了一下,脸上露出狂喜和难以置信的神情。她先看了看阿福,目光又转到姚内官身上,那种惶恐有如狼爪下的兔子。

姚内官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这个……”

刘润一笑:“我们王府和庄子上人手都不够,你把她名字销了,人我们直接带走就是,不会有什么麻烦。对了,多年不见,不知道涂夫人还好吗?”

姚内官脸色很不自然,不过只是一瞬间就恢复如常:“也好。”他打个手势,那两个人放开洪淑秀。他又朝阿福告个罪,才匆匆离去。那身灰衣隐入回廊的阴影中,在场的人不约而同全松了口气,仿佛送走了瘟神一般。

就算紫玫这样曾经有头有脸有见识的大宫女,见着那身灰袍,也是不寒而栗。

别说奴才,就算那些良人,美人,甚至夫人们,见着内府的人,也无不客客气气的惟恐得罪了他们。

阿福是想救淑秀的,可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刘润和她的默契最好,只要一个颜色就能明白她想什么,干净利落就把事情办了。

说来也奇怪,洪淑秀不喊了,内府人走了,李誉也老实下来,小手紧紧揪着阿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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