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78)缘生怨气(2 / 2)
倾诺眺望远方,视线一直追随那个硬朗熟悉的身影,目光中满是眷恋不舍。南宫翊似有感应一般,他停下脚步,回头,却并未看到心中的那个娇小身影,他驻足片刻,在心中道了句:珍重!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城楼上的倾诺扬了扬嘴角,目送他出宫,无声的开口:保重。她不知的是,这许是她最后一次见他了。
南宫翊离开不久,雪玉以探亲为由进宫,她请求皇后让她待在其身边,皇后心有疑惑,追问雪玉是否在南宫家受到欺负?雪玉笑着摇头,只道是太想念主子,想侍奉主子一段时日,皇后这才释然,点头应允。
古人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雪玉既已嫁入将军府,理应在夫家伺候公婆,相夫教子,一切以夫家为重,而今之举不得不让人好生奇怪,然雪玉不愿说,皇后也不好强人所难,她只希望一切当真如雪玉所言那般才好。
许是那日在城楼吹了风,回来后倾诺就病了,冬儿要去请太医,倾诺拉住她,笑称自己没那么娇贵,只是偶感风寒,抓副药睡一觉出出汗就好,冬儿不放心,还是偷偷去请了太医。太医号了会儿脉,所言就如倾诺料想的那般,然而,她却只猜对了一半。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您有喜了。”太医喜笑颜开的道喜,倾诺却因震惊而一时忘了反应。
“有劳太医了,您这边请。”冬儿塞了锭银子在太医手中,说了几句客套话后让一鞋女跟随前往太医院抓药。太医一脚还未踏出宫门,冬儿嘴角的一抹笑却已蓦然退却。
皇宫很大,却也很小,太医走后不过一个时辰,诺妃娘娘有喜的消息就已传遍整个皇宫。
这个消息对所有人来说无疑都是震惊的,无论是喜是忧。
皇上赏赐倾诺绫罗绸缎十匹,金银首饰十盘,千年人参等珍贵补品数十种。只是,他却未踏入福禄殿半步。
这前一刻刚得知诺妃怀有身孕的消息,这下一刻皇上的赏赐就已达到福禄殿,看来诺妃再受荣*是必然的事,这不,闻讯后以皇后为首的后宫嫔妃纷纷前来探望道喜,还有几位贵妃美人虽还在禁足却也派人送上贺礼以表心意,如此和睦之举真是难得一见。
往日门前冷落的福禄殿一下子门庭若市,宫女们收礼收到手软,这突然的转变让福禄殿上上下下好生不习惯,倾诺只觉得自己的脸几乎要笑僵了,可心里却无半点暖意。
她于这皇宫,只是权宜之计,从未想过要争*夺爱,也从未想过就此安身立命,可人活于世,往往身不由己,她身不由己被推至后宫争斗的风尖浪头,她身不由己与这皇宫有所牵绊。
轻轻抚上泄,倾诺在想,这孩子来得真不是时候,似乎没有人为他的到来感到欢喜,包括她自己。她心中忐忑不安,这后宫怕是又要经受一场狂风暴雨的洗礼了。
倾诺不曾想到经受这场狂风暴雨洗礼的人将会是自己,她开始分不清到底何时他是真何时又是假,为何只短短半盏茶的工夫,他就好似变了一个人,变得如此陌生,变得如此残忍?
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她一手护坠部,一手指着眼前的男人虚弱的厉声质问:“为什么?”她如星的双眸充满震惊,愤恨,痛苦,甚至是绝望。
男人无言的看着女人痛苦的模样,眸中是无尽的怜惜与不可言说的伤痛。
腹部的疼痛犹如尖刀深深划破皮肤,这种锥心的痛开始漫步全身,在疼痛即将完全占领大脑意识前,倾诺一字一顿道:“我恨你。”身体犹如离根的蒲公英种子随风飘落,在她即将倒地时,男人接住了她。
他打横抱起她,轻轻放在*上,当他看到那鲜红的液体从她体下流出,他痛苦的闭上眼,亦如拒绝她昏迷前看他的那种充满怨恨的眼神。
一个时辰前,得知倾诺怀孕第一时间给予各种赏赐却并未现身的皇上终于踏进了福禄殿,这怕是福禄殿上上下下最高兴的一件事,因为这代表着他们的主子又重获圣*了。
倾诺俯身行礼,皇上嘴角含笑一脸温柔的扶起她,说:“你身子不适,此后就无需多礼了。”倾诺莞尔言谢。皇上命人布菜,边搀扶着倾诺移步来到桌前坐定边说:“朕近来政务繁忙,没来看你,你可怪朕?”
倾诺摇摇头,竟显温柔体贴:“皇上用心朝政乃是百姓之福,臣妾甚感欣慰,何来的怪罪,只望皇上在劳心劳民的时候也要顾及下自己的身子。”倾诺顺带的一句关心话语,让本就心情大好的皇上更加喜笑颜开。
用餐半个时辰后,太医院按时送安胎药过来,倾诺微皱柳眉,她最是不喜欢闻这药味了。伊始听说这药对肚子里的宝宝有好处,她喝了几次,但也就紧紧几次而已,往后每次太医院送来的药都被她暗中赏给身后的一盆石竹了,还别说,这盆石竹长势越发的不错。可今儿个皇上在此,她即使想拖怕也是拖不住了,与其这般,还不如挑明了说,省得可惜了这些好药材。
想了想,倾诺如是开口:“皇上,臣妾虽贵为丞相之女,但自幼生在平常百姓家,身子骨自是没有那些养在闺阁里的千金秀般娇贵,臣妾想从今儿起就不麻烦太医院费时费力了,皇上,您看行吗?”倾诺的话语中竟含讨好意味,皇上听罢,眉眼间的笑意越来越深。
皇上并未立即答复,他接过药碗,屏退左右,语气甚是*溺:“诺儿听话,这都是些上等补药熬制而成,对你和肚子里的惺子都有益处,乖乖把药喝了,朕有赏。”
倾诺迟疑了下,终还是接过药碗,倒不是为所谓的赏而动,而是不想拂了皇上的面子,试问有哪朝哪代的皇帝会为了要一个妃子喝安胎药而如此苦口婆心?
一仰头,倾诺把碗中的汤药全数喝下,因为她喝下的不仅仅只是补药,还有皇上的心意。
皇上唇角眉梢的笑意在倾诺喝下安胎药后蓦然凝固,他薄唇紧抿,神色冷峻,让人好生不解,直到倾诺腹部猛然传来剧痛,傻傻的她才看清眼前这个前一刻还一脸温柔*溺哄她喝药的男人的真面目。
“皇上,这是我们的亲骨肉,你怎如此狠心?”倾诺脚步踉跄的上前扯资上的龙袍,她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她所熟识的那个皇上,他*她护她或许还爱她,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突然对她下药,害的还是他的亲骨肉,虎毒尚且不食子啊!
倾诺溢满伤痛的眼神许是触动了皇上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脸上冷峻的神色终于被疼惜不忍与无奈所取代。他扶住她的双肩,有些艰难的开口:“我会好好补偿你,以后会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
倾诺愕然,随后猛然推开他的束缚,她突然很想大笑,笑他无端的猜忌和愚蠢,却又很想痛哭,哭他的可悲与可怜。他亲手杀的,正是自己的亲骨肉。
倾诺躺在*上,干涸的眼睛一直看向不知名的某处,那里空洞而又无神。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就叫做因果报应?曾经,她亲手设计自己假怀孕,假流产来欺骗轩辕杰,而今那一切都真实的发生在自己身上,她才明白那是怎样的一种切肤之痛。
这个孩子虽来得意外,亦非她所愿,可她却从未想过要放弃他,因为那是她的骨血,自此唯一血脉相连的人,她怎会忍心舍得不要他?他甚至都还未成形,并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他为何就是不能容纳他呢?
在倾诺*边守候*的皇上被噩梦惊醒,他有些懊恼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中睡着了,他见倾诺醒来,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惊喜的同时又心如刀割,他伤害了自己最不愿意伤害的一个女人。
得知倾诺怀孕,他欣喜若狂,激动紧张的心情亦如怀孕的那个人好似他自己一般,他很久很久没有过这种心境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看她,想要给予她他能给予的一切美好的东西。然而这种喜悦并未持续多久,一种传言在宫女之间传开,传言诺贵妃的孩子是南宫将军的,雪郡主就是因为发现了他们之间的歼情才会托辞留在皇后身边。他定是不信这些的,但无风不起浪,他多少是顾及的,更何况那个女人是他最在乎的。只是结果却是那样的出人意外。
“诺儿,我会还你一个儿子,忘记过去,我们重新开始。”他握住她的手,许她一个未来。
倾诺没有反抗,只是闭上眼,毫无生气。
他对她关怀备至,她却从此关了心门,许是绝望了吧,在他们之间唯一的牵绊被他亲手毁掉的那一刻,他们之间似乎就注定了再也回不到过去。
醒来之后,倾诺没有进过一粒米,沾过一滴水,这可急坏了福禄殿上下所有的奴才,因为皇上有口谕,让他们好生照顾诺贵妃,要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福禄殿全跟着陪葬,所以他们时时小心刻刻留意,主子倒是没有想不开,却拒绝进食,好几日了,再这样下去,非得出事不可,倒不是他们为了保命,而是真的很为主子担心。
他们软硬皆施,跪求主子,又以全体绝食来相要挟,可不管他们做什么,都引不起主子的一丝注意,她似乎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那里与外界隔绝,隔绝一切的声色。
在无计可施之际,冬儿去请了辰太子,因为皇上的命令,辰儿还不知自己母妃出事的消息。
辰儿一路狂奔到福禄殿,在看到*上的母妃虚弱的犹如一片即将飘落的花瓣时,他扑到倾诺身上,第一次像个孩子般哭得那样伤心。
“母妃,你还有辰儿,辰儿会乖乖的听你的话,母妃你不要辰儿了吗?”
听到小主子哭得如此伤心,在场的奴才们无不跟着伤心落泪。在这个金碧辉煌偌大的皇宫里,也只有这福禄殿才让人看得到人性最本质最真实的一面。
倾诺虽然一如往常毫无生气的静静躺着,但眼泪却悄然滑落眼角,辰儿的到来,似乎是触动了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在她那满是伤痛黑暗的世界燃起一丝亮光。因为无论她多么铁石心肠,但作为一个母亲,是无法狠心拒绝她的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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