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章 天怒(1 / 2)
第636章 天怒
【夺命十三剑】并非只有十三剑。
还有赋予它灵魂的第十四剑,以及代表着死亡和毁灭,无人能战胜,无人能掌控的第十五剑。
眼前这四名剑奴的一刺,就是他们即使放下所有专攻,也无法掌握的第十五剑,以剑阵方式的再现。
甲子负责左右,乙丑负责上下,丙寅负责前后,丁卯则负责填补缺漏。
所有的生机都被斩灭,那让万物都静止的魔剑似乎再现。
但这次只有纯粹的毁灭。
剑尖所指之处彻底化作了空无。
叶子还没落地,已突然地消失了。
这空无中,仿佛有着几千万支利剑,几千万把利刀,再由几千万双无形的手在控制着。
哪怕掉进来的是一粒小小的尘砂,也会被斩成几千万份,成为显微镜才勉强能观察的微粒。
但这空无却停在了两名少女身前一寸。
两人前进,无化作了有。
已经被粉碎的叶子,再现,重新落地。
仿佛刚刚它处于一处不存在的时间。
杀机消弭。
剑奴们手中的剑化为了齑粉。
但他们却毫发无伤。
并不是做不到。
而是琥珀和蝶舞不想。
“主人说他曾经见过你。”
“因此,他愿意只赐予你失败,而非永眠。”
她们是在与远处茅亭中那人对话。
李林也的确见过谢晓峰。
在那个他是武林皇帝,大旗门,移宫,神剑山庄同存的奇异时空。
四名剑奴已经跪下。
琥珀和蝶舞的应对方式,已然超过他们的想象,能做到这一点的绝非凡人,只有[仙佛]。
他们只能什么都不做,像是面临危机时将脑袋埋进沙坑里的鸵鸟。
“我绝不会忘记这样的一把剑,莫非是轮回转生?”
苍老的声音到末尾时,茅亭中的人就已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了这满是杂草的庭院里。
没有任何动静,就仿佛他从一开始就站在此处。
谢晓峰的轻功就如同他的剑一样出名。
准确说,轻功就是剑手的生命。
他这样出色的剑手,轻功自然同样出色。
他曾经间隔两个时辰出现在两座城市,两座相隔五百里的城市,衣冠楚楚,闲庭信步的出现。
正如同现在,他的尾音降落在庭院时,四剑奴才意识到他的降临。
当然,琥珀和蝶舞不同,她们的目光始终随着谢晓峰的身形移动,他那神乎其技的轻功就恍若在两人面前不存在。
他那年老了也惊人的魅力,同样无法打动两人。
在年少时,在他十岁就完成战胜华山派门下的第一位剑客「游龙剑客」华少坤之后,在尝试了第一个女人之后,他开始变得荒唐、风流。
在他年少的大部分时光,他并不在神剑山庄,而是在妓院,思春少女们的闺房中。
没有女人能拒绝他,他也从未动过强。
在好友的婚礼上,他只是伸出了手,江湖中最美的女人——慕容秋荻,新娘子,就抛下了一切跟他走。
即使他们之前从未见过面。
而现在,他的魅力,他的剑,他的轻功,都在这两名神秘的少女前无效。
纵使他现在的武功已经达到一种极限,触碰到玄之又玄的精神领域,只要勘破第十五剑,他就能抵达「剑即是剑,我即是我」、「剑非剑,我非我」,传说中的[仙佛]之境。
他的勘破,并非应对。
燕十三即使再对他使出第十五剑,也无法奈何如今剑已[无迹可寻]的他。
他是要彻底掌握那一场决斗中活下来后,心中孕育的属于他的第十五剑,没有把握宁愿砍掉自己大拇指以封存的那一剑。
“并非轮回转生。”
“应化之身并非佛陀独有,普通人也能映照大千,由世界生化。”
“拔剑。”
“谢晓峰。”
琥珀和蝶舞说,那边瓷剑飞入了两人左右手之间,剑尖直指这位老人。
谢晓峰并没有剑,属于他那把神剑已经被弃于湖底,剑手的生命大拇指也被自己削去。
但他仍有剑。
他自己就是那把神剑。
他拔[剑]了。
属于人,谢晓峰的那一面瞬间褪去。
在极致的压力下,他自囚于残缺身体里的毁天灭地的毒龙开始蛰伏,一道清风吹过,一道他已约摸有二十年再也未想起的风。
[地破天惊,天地俱焚]
这是那把剑的名字,他如风一般自然的剑式的名字。
青石砖上的落叶再次被风卷起,向着两人飞去。
剑并非落叶,而是这无形的风。
风吹来的时候,又有谁能抵挡?
又有谁知道风是从哪里吹来的?
谢晓峰的身形未动。
可他的精神,他的剑已然化入了风中。
狂风席卷大地,的确也有遗漏。
但这遗漏又有谁能注意。
且这遗漏之处,风的漩涡的中心,树叶的所在,本就是变化中的变化,这道剑式的灵机与最强之处。
就像是高山上的流水奔泉,流下来时,你明明看见其中有空隙,可是等到你的手伸过去时,流泉早已填满了这空隙。
瓷剑并不需要寻找风的遗漏。
它只是醒来,清冽的剑气划过长空。
风也一视同仁的被斩去。
连带着谢晓峰心中的剑,那只蛰伏的毒龙。
谢晓峰笑了。
他是个登峰造极的剑客,他的一生都在剑中消磨,剑已是他的生命,他的灵魂。
心中无剑,也就是说他已没有了生命,没有了灵魂。
这幅躯壳中剩下的也自己是一个平凡而衰弱的老人了。
但他却笑了。
开怀大笑。
四剑奴也笑了。
“你明明已经不再是剑。”
“你失去了你的生命。”
琥珀和蝶舞不解,她们永远无法放下剑,剑是她们的主人,她们的一切。
“我已得到解脱。”谢晓峰说,“不只是从第十五剑的剑式中解脱,而是彻底从剑中解脱。”
“我终于仅仅是谢晓峰了。”
为了放下剑,他曾经抛弃生来就有的地位和财富,在诈死并且隐姓埋名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去当一个[没用的阿吉]。
但这样他也无法摆脱剑。
要活着,有尊严的活着,让自己和在意的人活着,持剑的谢晓峰只能再度出现。
“即使不需要剑,我也是谢晓峰了。”
须发皆白的老人挥掌,没有丝毫剑手的风范,厚重却又轻灵如风的掌力刮过,将沿路的青石板,以及一直封锁这个庭院的大门,刮成了齑粉,露出下面褐色的泥土。
“你强了,但也弱了。”
“你只是比接剑的一弹指前强,但比接剑的那一刹那的自己弱。”
琥珀和蝶舞皱眉。
“或许。”谢晓峰笑着点头,“但那也只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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