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2 / 2)
“德恭兄!亡羊补牢未为晚呀!”
“是呀!历史的教训实在太大了。我实在希望,牺牲无辜踏出来的血路,不要再延续下去,为亿万苍生创造一个太平盛世。”
太平盛世,是亿万苍生的所求,但历史往往开世人的玩笑,反反复覆,重演出一幕又一幕沉重的历史悲剧,这是中华民族之不幸。正是:
太平盛世古今争,千载春秋鲜太平;
逐鹿英豪堆白骨,望天黎庶梦瑶琼。
无端鏖斗年年有,更见寃魂处处烹。
生不逢时空喟叹,歧途涉尽见光明。
下卷水落石出尾声教育兴国壮志末酬人生如斯身后萧条
周泰柏调到府台师范学校任教。这所学校,有历史悠久的光辉历程,却也是个背负着沉重历史包袱的学校。
府台师范学校,跨越前清、民国至新中国成立后,历时二百多年。清雍正年间,琼岛谢宝高中进士,回琼创办琼台书院,清末改为琼崖中学堂。前清二百年间,造就了一名探花,二十名进士,一百多名举人。琼岛唯一一名探花公张学崧,早年就修业于此;后来粤剧、琼剧有幕《搜书院》,就是说谢宝高徒、后中进士的张日旼,在琼台书院求学时,撘救落难婢女的爱情故事。
府台师范学校,民国时,琼崖中学堂改称琼崖中学,1920年,又改为广东省立第六师范,简称“六师”师范学制五年,附设中学学制四年,是琼岛的最高学府。历年在府台师范培育出来,在国共两党中授有将军衔者,就有四十多人。
解放前,改称现在府台师范学校。学校曾是革命的摇篮,解放前一二年,革命志士、热血青年,就在这里成立府海学生读书会,府海中上学校学生联合会,领导学生进行“反内战”、“反饥饿”的游行示威。“府海地下学联”受中共府海地区直接领导,二年中,在中共琼崖党组织安排下,分批向琼崖革命根据地,输送了七十多名青年学生,参军参政。
1949年7月,天崖纵队女副司令刘秋菊,忽然病故,顿生“特务下毒”疑云,迅速掀起抓“特务”的白色恐布,府台师范学校出身、才华横溢、风华正茂的男女革命青年学生,从逮捕、取证至结案,仅七天时间,一下就枪杀了林云、吴慰君、何天啸等二十多人;被肉刑拷打、指供、廹供至伤、至残、坐冤狱者达300多人。此前,丘逢清在萝荳刑斗的林群,他堂弟就是被杀者之一。滥杀“府海地下学联”无辜青年一案,就是延安整风运动,追杀“AB团”的翻版。
二年后的1952年夏秋,发生在大昌県十三区、由魔头丘逢清主导的“十三区惨案”、“珠溪中学惨案”,同样以抓抓“特务”为名,残害无辜,不能不说又是“府海学联特务案”的翻版。历史悲剧在不断重演,令人痛心疾首。
经华南分局、省委调查组下来调查十三区特务案的同时,调查二三年前发生的“府海学联特务案”。当时,调查组得出的结论是:“府海学联”确系一个特务组织,对此案的审理及处理,基本上是正确的。这个结论和对“十三区惨案”调查结论:没有疑点,同出一辙。
之后,中央公安部再派员下来,第二次重新调查“府海学联特务案”,这回,调查汇证了大量证据,证实确为寃案。在第一次调查不足半年后,即一九五三年三月下旬,正式平反。主要办案干部,撤消党内职务处分。被杀的学生及有关人员三十一人,全部追认为“烈士”。
在同年三月廿四日干部大会上,行署主要领导人冯XX主任,作了深刻的检讨,他承认,在处理“府海学联特务案”时,“在处理方法上采取逼、供、信,吊打、电刑、竹签插指甲”,都是“恶劣的作风”;“不是实事求是,不重证据,没有调查研究……注重口供,判刑也是以口供来决定……这些口供都是假的,逼出来的”;“对于知识分子的教育、改造的政策未掌握好,判刑,逼供,处死,这错误是严重的。”(笔者注:数据源于《历史的真相》——琼崖地下学联史补充资料专辑。)
行署主要领导人,对“府海学联”惨案所做的检讨和结论,也正好可以借鉴,来当作对十三区、珠溪中学“特务”寃案的发生和处理,在理论上的总结。办案者所施用的法西斯酷刑,同出一辙,甚至更为残酷。幸好当时“府海学联特务案”已酝酿平反,在行署韦副书记和萧副主任的大力支持下,程德恭才敢果断地为珠溪中学“特务”案平反。
周泰柏青年时,在府台师范学校读书,他和吴干桐在六师时同学,就是指这个时期。几十年后,周泰柏在珠溪中学,经历过九死一生的“十三区特务案”,平反雪冤后,再回府台师范学校任教,又碰到府台师范学校为“府海学联特务案”平反正名之沉重时刻,历史悲剧和他个人的命运,就是这么之巧合,好似“寃案”两字,对周泰柏来说,总是如影随形。
周泰柏在府台师范学校任教后,1953年,土改复查,周泰柏一户改为中农;往后几年,社会上经历“三反”、“五反”、“反武训传”、“反胡风集团”、“知识分子思想改造”、“肃反”等一系列政治运动,周泰柏虽然也经历了不少的麻烦和压力,历史旧账,总是被人翻过来、炒过去,但总算熬了过去,相安无事。
果然,1957年春夏,在民主党派座谈会上,为帮助共产党整风,本来周泰柏一直缄默无言,但经不住领导的再三动员,他说话了。三句不离本行,周泰柏总是孜孜不倦地申述他的“教育兴国”理念,埋怨现行教育政策,没有善用和保护现有教师资源,令到许多旧知识分子受到伤害,感到报国无门……“反右”斗争开始,周泰柏再次中箭落马,成为“右派”,并曾为此一度重投监狱。后来,总算宽大处理,戴“右派”帽子,留校管制使用。曾经救过周泰柏一命的老朋友程德恭,“反右”时,不但救不了挚友周泰柏,反而他因跟周泰柏的私交关系受牵连,背负“右倾”的罪名……
1962年,“反右”后几年来,一直夹着尾巴作人的周泰柏,在“大饥荒”中病故,身后萧条。他看不到自己“教育兴国”的抱负,在中华大地开花结果,成为千古遗憾!但半个世纪后,历史已作出判决:“反右”的扩大化是错误的。这对于烟消云散的周泰柏,已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仅仅是对活着的妻子、儿女,增添不堪回首的唏嘘!历史悲剧的重演,谱写了一段沉重的历史。
周泰柏病故后,葬回他的出生地,珠溪河畔的岗坡。只有悠悠长流的珠溪河水,满岗的苍松翠柏和修竹笙篁,长伴这位一代宿儒宗师长眠!
周泰柏生前,谆谆教诲他的儿女,勿图高官厚禄,勿玩政治,因为政治最肮脏;勿经商,因为逢商必奸,发大财必然,再多钱也是不义之财;为人处世,要立品,要诚信,要讲道义;要努力读书,要走“教育兴国”之路。
可是,因为有周泰柏这样一位尘债永远还不清的父亲,为子女者,中学都无法读完,就回农村务农。当了一世与高官政治无缘、与商贾钱财无关、真正成为“书不如蕃薯”的赤脚农夫。
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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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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