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不搞(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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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精神有问题的都能招进来。”
“谁让咱们学校越做越大,还搞开慈善了。”
两名中年保安站在校门口无所事事的聊着天,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消息,市八中今年扩招一些本市的贫困家庭,让穷孩子也有学念,故而叫做慈善助学项目。
八中算是k市排的上号的学校了,最起码师资力量还有教材设施一应俱全,校园规模还大,设有各种特色班级,尤其是实验班,几乎都是本市有名氏族中出身的子弟,一个个娇气又高傲。
这下居然要扩招百来个免费就读的穷学生,实属少见。
“明天就开学了,得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给公子哥儿们搭个凉棚子通到教学楼和宿舍?免得晒到?”
“你这想法不错……”
“唉你……”
声音渐远,空旷如同臣服着的野兽的校园又恢复死寂,绿汪汪的绿化带仿佛也要被烈日烤化,沉闷毫无活力的气息钻入人的头脑,一天都无法振奋起来。
林菁卖完最后一包破烂后才戴上右耳的助听器,听见屋里弟弟嚎他的声音,里屋的摆置很简单但也算干净,带着破败不堪的寒酸劲儿,院子里倒是截然相反,破破烂烂的倒卖垃圾这里一片那里一篓的,五花八门。
“林菁!你明天别和我一起去学校。”
“好啊。”林菁早已习惯了弟弟的刁蛮任性,他也只有这么一个家人了,啥也由着林恒来。
“你这么聋,上课能听清吗?”
“嗯。”
“你可别动不动犯傻了,去了学校谁救得了你。”
“知道。”林菁耐心的点点头,放下手中的破烂挺起腰杆。
夕阳打到他身上,倒出一片逆影。折射出一股没落孤寂的味道来。
林菁长得不错,至少比起她同一娘胎出来的弟弟要好看的多。
他个子中等皮肤皙白,眼睛是大而圆的杏眼,本灵气的形状被眼里的呆板取代,多看两眼都是自讨没趣。他的鼻梁不高,鼻尖也圆,正脸因为鼻梁低略显憨态,加上他双唇天生微肉,不笑时也很傻气,笑起来更是。
整体就是个没有灵魂的花瓶子,走在路上会被骗十块钱的那种,因为他口袋里只有十块钱。
他耳朵也有点毛病,刚会爬阶段家里穷,他烧的差点死了也没钱治,大难不死的代价就是耳朵半聋。
这些其实都还算好,主要是他脑子方面有问题。
因为这个疾病他读到初二被学校劝退,偏远小中学别说义务教育,小学能读完就不错了。耗到现在快19岁,同龄的人高中也毕业了他却一点消息也没有。
毕竟父亲不要他们后他连饭快吃不起了更别提读书,林恒恨他恨得要命,觉得他就是个灾星,应该找个风水宝地活埋了。
林菁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是个好东西,一开始被他妈的羊水呛死或者脐带绕死可能现在也不会有这么多事情,他不是个正常人,这就是为什么吓得他爸他妈间接性离婚。
他也可能不长心,智商方面的问题给他带去极为淡薄的情感和简单的思考,除了读一些五颜六色的小破书能给他带来些快乐估计没有能让他注意的。
林菁第二天早上六点多就起了,他简简单单穿了身白体恤和长裤背上书包出门,走时把钥匙拔走,他弟老不拿钥匙,几天前破烂还被偷了几袋。
他去的有些早了,学校门还没开,连保安都没有醒呢,这种好学校都是人道主义第一位,人过好生活了才能好好学习好好工作。
林菁找个小卖店往门口一坐就没动静了,他极其能发呆,一愣神眼珠子一动不动,一眨不眨的盯住个地儿走神,当然他也不会想事情,大脑一片空白。
暴脾气的小卖店胖老汉看这穷小子居然不买东西还敢搁那坐着,怪眼见心烦的,他气恼的走到一旁啐了几口:“不买东西也不知道坐这干什么?现在小孩脸皮这么厚?老大不小了……”
鬼知道林菁是个聋子,啥也听不见,鸟也没鸟他,气得胖老汉直跺脚。
突然间人多起来,有钱人家的小孩领着自己的朋友往店里涌,老汉马上喜笑颜开,横肉挤在一块儿能笑出朵油花儿来。
林菁本来发呆着,眼前多了个比较大的障碍物,是辆车。
黑色的迈巴赫停在小卖店的门前,一看就是个非富即贵的大户人家。司机着装得体,打开车门给他家主人开门。
这就不是人,像是玻璃娃娃。
副驾驶坐着个顶好看的人,头发乌黑微卷,宛若陶瓷娃娃,又满是沉着古韵气质,肤色白皙唇红齿白的,眼睛透黑,像凌厉的刀锋,下睫毛扑扑硕硕的投下一片阴影,手感一定很好。
看起来岁数和林菁差不多,穿着八中的校服。
他的颜色鲜明明媚,林菁一眼就看到他。
“时少,需要我……”
“不用了,谢谢你。东西我自己拿。”
少年声音意外的和相貌不符的低
', ' ')('沉,像西方的大提琴,让人听了舒服的想打盹。
司机从后备箱取下一个黑色的行李箱后匆匆忙忙的离开。
少年拿出手机放在耳边,语气平淡,与刚刚和司机交流时礼貌亲和的态度截然相反。
电话刚接通,时柒的行李箱就让人提起来了,他颇有玩味的转头看这个傻啦吧唧的男的,没见过。
“你认识我?还是你是唐松……”
“我帮你。”
“随便。”时柒本来准备叫宿舍的人下来处理他的东西,没想到路边就捡了个免费劳力。
八中大的过分,今天的太阳也大,时柒戴上卫衣上的帽子玩手机,丝毫不在意身旁热出一身汗的林菁,他向来很享受这种被服务的过程。
“八中没有电梯,我住四楼。”
入了宿舍门时柒专门点提一嘴。
“没事我不坐电梯的。”
言毕,时柒居然抬眼扫了他一下,眼神轻飘飘的看不出任何情绪,林菁也不知道是自己太没脑子的问题还是时柒装的太好。
“你住几楼?”
“四楼。”
“嗯。”就连爬楼梯时柒也在玩手机,他打字也慢悠悠的,回几下就要点进新的弹窗回复,也不知道是回复的烦了还是怎么的,把手机塞到口袋里,移过林菁手里的行李箱径自走了。
林菁不是很在意,他就站在原地看时柒去了最南面的宿舍里,而他在最北面。
他的宿舍只有三个人,加上他正好四人满间,他来的早宿舍还没有人,只剩下左上角的床铺是空的。
不巧的是那个地方窗户烂了个角,灰土被风刮到床板上,厚厚的盖了一层。
不过林菁很擅长收拾东西,找出从家里带过来的抹布三两下擦不干净,又打了几盆水反复擦洗,不出一会儿床板不再那么埋汰。
宿管大爷上来给他送了被单之类的,协助他铺好,还送了他一颗苹果。
林菁一生中第一次收礼物,没舍得吃,放在擦干净的桌子上。
宿舍楼声音渐高,操场上的人也成群结队的往教学楼和宿舍楼分散,林菁问了宿管大爷领校服的具体位置,赶着时间去领校服。
出门时林菁又遇到那个明艳的人。
时柒背对他下楼,身边还有一个人,两个人个子都很高,林菁思考是该从他们中间穿过去还是从两边挤过去。
“今天有个人给我拎箱子,劲儿快赶上你了,我里面装了哑铃。”
“什么人这么猛?”
“看着挺傻楞的。”
林菁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依旧一根筋的从二人中间挤过去,时柒和唐松被他挤得往两边撤,两个人都不大高兴的回头看他。
时柒看见是他后,脸色好一些,“就他。”
“他?”
唐松从头到尾把林菁打量一遍,“不像啊。”
“人不可貌相。”
时柒没有再说话,转身揽着唐松的背快步走了。
林菁脑子内存不够他思考太多,心里反复念叨,笃学楼笃学楼笃学楼……
八中很大,他跑错好几个楼长记性了,学会了长嘴问人。
谁知道他脑子不好就算了运气还背,碰到了组织不良少年的唐松。
没有时柒在唐松脾气要差的多,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和你脑子有问题吧。林菁也很诚恳的在脸上表明我脑子的确有问题。
“……在那。”
正常人倔不过神经病,唐松指指西南,错误位置。
“我去过了,没有啊。”
“那就在那。”
唐松又指指东南方。
“也没有。”
“你是不……”欠抽。
还没说完林菁转身就跑了,半天笃学楼就在他身后,大喇叭放着:各位新同学,校服到此处办领!
不知道念了多少遍终于把林菁唤醒,一溜烟跑了,正好救了他的小命。
唐松叼烟的嘴巴不可思议的张开,不良少年们支支吾吾的,“唐松你被鄙视了。”
“是呀是呀。”
“唐松你的地位不保。”
“是呀是呀。”
“你们是复读机?有病吗。”
唐松脑袋疼耳朵也疼,不耐烦的嚷嚷。
林菁领了校服就去卫生间换上,校服很合身,不大不小,质量也好,他的心情也好的不行。
开学第一天没有早读,班主任领着他去拿书,一大叠书抱在怀里走路也看不清,走廊上人又多,林菁感觉自己像玻璃珠,一弹,左右左右撞在两边,站也站不稳。
书挡住他的视线,不小心被绊倒,所有书都往前砸去,可怕的是他恰好还砸到人了。
“对不起……”
一抬头,老熟人了,唐松的脸都是黑的。
“你放学等我。”
狠话放下,小跟班们欢呼的吹口哨,绕开他的书离开。
', ' ')('他赶紧把书捡起来,一本本擦干净,至于唐松说了什么他真没听清。
时柒在十班的饮水机边接水,唐松在他旁边狂骂林菁,喷出的口水比他接的矿泉水还多,林菁在他嘴里好像十恶不赦的杀人犯一样。
偏偏唐松还不知道林菁的名字,只能以那个人,那个傻b,那个弱智来称呼,时柒听的想笑。
“你有没有听!还喝茶?”
“听了。”
“你咋这么像听相声?”
“你发现了?你挺有这方面的天赋。”
“十七,你不知道他有多气人,一次两次就够了,还来第三次!”
唐松掰着指头,清点林菁的不是,“第一次,宿舍楼里撞开咱俩。第二次,装傻充愣问笃学楼在哪,他妈的就在他背后。第三次,拿书砸我,你也知道二十本书的重量吧。你说他是不是碰瓷改行的?”
“是是是,你是相声演员改行。”
“时柒,兄弟被欺负了你还这种态度?”
时柒抬起眼帘看他,眼里的情绪很淡,“他的身板,你三拳头就把他打死了。”
“不是……你不是说他能提动你的行李箱吗?”
“不是说,里面有三个重哑铃吗?”
唐松越说越小声。
“嗯,所以赶紧回去练练,可能会有奇迹发生。”
时柒把书翻开,唐松垂头丧气的凑过去看他在看什么书。
美术书,人头色彩,俗称彩头。
“你赶紧多看看,好彩头。”
时柒把书推到他面前些。
“你有病吧。你是不是也神经病?”
“你咋知道?”
时柒没有再理他,挪回书戴上耳机细看。
林菁被分到十七班,离时柒他们班隔了一条走廊,像宿舍那样。他专门看过了,时柒他们班艺术生很多,他也是个艺术生。
学画画的。
十七班有很多新同学,算是个特殊班级,贫困生很多,差生也很多。
贫困生是憋足劲儿往前考,差生就不是了,家里有钱随便造,班主任也不敢管,唯有林菁这种脑子不太好家境也不行的学生最为可怜。
一天的课下来,林菁啥也没记住,就记住作文课上老师布置的随堂作文,描写一个你熟悉的人。
林菁不知道该写谁,他谁也不熟悉。
思来想去交白卷不好,就写了个自己。
最后被当成典例在课上被老师朗读,反面的典例。
“这写的什么东西,假大空!”
“让你们写熟悉的人,你们至少熟悉自己的父母吧!”
没有父母怎么办?林菁安静的想,手上用笔在草稿纸上画着圆润的直角,弯曲处还有一个点。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画这个,从今天早上开始他脑子里就只能装下这些了,是鲜艳个体上最扎眼的特征。
是谁的,林菁想不起来了。
“林菁是谁?站起来。”
作文老师气得脸色发红,当场就想把他写的作文撕碎。
“我。”
林菁站起身,面无表情的看着老师,他不知道是该认错还是做什么。
“写的什么东西?明天再交一篇上来!”
“好。”
他乖顺的上前拿回作文本,直到放学前都在担忧写作文的事情,他大脑里想的东西都少,更何况是写作文了。
开学第一天没有晚自习,学生拎着书包回家,十七班更是,铃声一响人去楼空。
除了林菁,他想看看别人写的作文是什么样的。
坐到唐松来堵他,他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拿着草稿本对照其他人放在桌子上的作文。
有人写的妈妈,他没有妈妈。有人写爸爸,他也没有,爷爷奶奶更别说了。
唐松猛地推开门,气势汹汹的拍在林菁的桌子上,林菁慢慢的抬头看他,唐松差点以为世界变成了0.5倍速。
“你不是很嚣张吗?现在怎么安静了?”
“……没有。”
林菁默默地从他手底把作文本抽出来,看见被压皱的作文本,“这不是我的。”
他有点沮丧,唐松莫名觉得负罪感满满,“对不起。”
林菁摇了摇头把作文本抚顺,放回那个同学座位上。
“不对,你叫什么?”
“我叫林菁,你呢?”
“唐松。”
“那他呢?”
“时柒……不是我干嘛要告诉你!”
时柒站在唐松身边,低头看林菁草稿本上的直角和点,很眼熟但是想不起来。
唐松顺着他的目光过去,“诶好像你鼻子上的痣。”
“对,我想起来了。”
林菁用力点头,靠近时柒仔细看他鼻尖的小痣,这个痣长得很漂亮,在鼻骨粗的凌厉上平添了一分美感。
“你们要去吃饭
', ' ')('吗?”
林菁问道,转眼就把写作文的事情抛到脑后。
“关你什么事?”
唐松挡在时柒身前,毫不客气的推开林菁。
林菁被推得后退两步,也不恼,期待的看着时柒。
“不吃。”
时柒打开门出去,天色渐黑,漆黑的教室里传来林菁的声音,“那明天早上呢?”
没有人回应他,唐松本就没想欺负他,自讨没趣的把带来的人重新带走。
末了不忘叮嘱林菁,“时柒不会和你混在一起的,打消这个念头吧,想巴结他的人多了去了。”
林菁久久没有回应,唐松再不爽也只能走。
等到天色全黑,林菁才自言自语的收拾东西,“为什么要巴结?巴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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