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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的事虽然让父女两个人有短暂的尴尬,不过睡了一觉醒来还是一切照旧,裴闵把她从被窝里捞起来,好声好气地劝她起床:不是说今天要去看植物园吗,起床吧?
裴芙睡得懵了,眼睛睁开一点都被胶住,半靠在爸爸怀里又要睡过去。他开始挠她脚掌心:宝宝起床啦!
别动。她伸手握住他的手,脚轻轻踢了一下他胳膊:痒痒。
裴闵说:那你起来,长这么高了还要爸爸抱你去洗脸啊,老了抱不动了。
裴芙揉了一下眼睛,裴闵找到一次性拖鞋套在她脚上,啪嗒啪嗒地踩着洗脸去了。庄辛仪在之前来看过她一次,是来给她送生日礼物。袋子里有一支口红一盒眉粉,还有一瓶小小的香水。她说,女孩子出去玩,弄得漂亮一点,多拍点照片发给她看,好不好?
裴芙把头发编好,拿起眉粉轻轻描了一下,又浅浅抿了抿那水红色的唇膏,整个人都透着一种含苞待放的水灵感,把裴闵都看愣了一下。
怎么还涂了口红?他掰着女儿的脸看了一下:还不错,庄辛仪给你买的?
嗯。裴芙把他的手摘开,又露出那种含羞带怯的表情。裴闵一看这表情就知道她又在想那个人,他沉默,他反思,试探着问:你喜欢她?
啊?有有一点吧。裴芙摸了一下耳朵。
你是想让她当你妈妈还是,想和她做朋友?
当妈妈?!裴芙大惊失色,你配不上她的。
裴闵:?
他悲愤欲绝: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埋汰吗?我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要家产有家产!
裴芙说:可是你不聪明啊。
得。
他咬牙:我真服了,她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不就是口红吗,我回头给你买一桌子,
你不懂。裴芙再一次抛出这句话噎住他:辛仪姐又漂亮又聪明,性格也温柔。她哪里都很好,我长大以后就像变成那样子的人。
她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好!都是演的!裴闵因为嫉妒面目狰狞:你就做你自己,你跟她学什么!
爸,你不觉得你对她敌意太重了吗。裴芙已经走到玄关换鞋了:你是不是在吃醋啊?
她勾勾手,你过来帮我绑一下这个鞋带。是那种罗马绑带凉鞋,要一直绑到小腿上。裴闵蹲下去帮她系带子扎蝴蝶结,他又回想起昨天晚上给她抹花露水,以及后来那些事儿。他耳朵又发红了。
这时裴芙看着他蹲下去给自己穿鞋,大发慈悲似的摸了摸他的头顶。裴闵的头发有些硬,手压下去也会弹起来。
没事的,虽然你不聪明,你也是我爸爸,我还是很爱你的,全世界最爱你。她揉了两把裴闵的头发,难得地说了句甜话来哄他开心。
裴闵蹲在她脚边抬起头看她,这句话太怪了,先抑后扬得让他措手不及,但是还是让他陶然,像大狗狗摇尾巴似的蹲着,让女儿摸他的头。不聪明就不聪明吧,他想,在女儿面前不聪明,又不丢人。
他给裴芙撑着太阳伞,从告庄出发,搭着直通车去景区,在车里又把两个人身上补一层防蚊喷雾,手腕上套好了驱蚊手环。裴闵随身背了双肩包,带了水、伞、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其实这一切还得感谢那位高级打工人庄小姐,资料整理得明明白白细致入微。他还是打开微信给人发了句谢谢。
庄辛仪回:不用谢,都是为了孩子好。
裴闵按下息屏键。王姨,本宫的头好痛。
进了园区其实主要就是看植物,天热又潮湿,蚊虫也多,没过多久就奄奄一息。裴芙被硕大的毛毛虫惹得头皮发麻跟在爸爸后面当跟屁虫。不是每个人都是植物学家,他们俩这种凡夫俗子只是过来长长见识,兴冲冲地去,蔫了吧唧的回来。
裴芙回了公馆,进房间就洗澡,两个人洗完以后就瘫在床上吹空调,元气大伤。裴芙挣扎了一下,起来从行李袋里掏了一罐芦荟胶出来给身上抹了一层,又坐到爸爸边上,给他抹,做晒后镇定。
我自己来吧。裴闵想起来,被裴芙拦住:你今天辛苦了。打了一天伞,各种事情都是他来做,肯定比她更累。她挖了一勺涂在他胳膊上,用手抹匀,手腿都抹了一遍。
好痒。裴闵动了一下,算了。难得让你尽尽孝,没白养。
我很不听话么?裴芙捏了捏他腿肚子:平时不孝顺吗?
没有。挺乖的。裴闵把她扯到自己旁边躺着,没让她继续对着空调出风口吹,就是有一点不好。
哪儿?
裴闵转过身背对她:嫌你爸不聪明呗。
开玩笑的。裴芙蹭过去用手指戳他的背:怎么还自闭了,我说着玩的。你最聪明了,又会赚钱又会养家。
你早上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还嫌我配不上庄辛仪。他扭了两下:我背上有点痒,好像蚊子叮了,我看不到,你看一下。
裴芙把他衣服卷上去,看他的背,一直掀到肩胛骨才看见确实有个很大的包。这边的蚊子很多都是花脚蚊,一口
', ' ')('下去养得要命,也难为裴闵忍了这么久。
我帮你涂青草膏。裴芙在床头柜里翻,裴闵打断她:太痒了,你抓一下行不行。
越抓越痒。裴芙给他缠得没办法,想起爷爷奶奶以前逗她的招儿。老宅夏天蚊子也多,奶奶就开玩笑说口水可以止痒的,指头在舌尖上蘸一下,涂了点口水在蚊子包上吹一吹就好了。
这样吧。她故技重施,也涂了点口水在那个包上,贴上去吹了一下。还痒不痒?
你干什么你。裴闵吓一跳:还给我涂口水,你也太他想不到什么形容词,也不能说她恶心,纠结了半天续上:也太那个了。
那你还痒不痒嘛。裴芙笑了,她笑起来是又轻又甜的,就是奥利奥夹心那种感觉。裴闵伸手去捏她的脸,但是真感觉不痒了。哪儿学的这招?我小时候也被这样弄过。
奶奶教的呀。她还是用青草膏涂了上去,凉得裴闵嘶了一声。
他看着裴芙突然就不说话了。啊,是是妈妈教她的。妈妈小时候也给他的蚊子包上涂过口水,外婆以前也是这样对妈妈的怎么传承了这东西啊,什么非物质文化遗产。
他觉得熟悉、亲切、怀念、温暖。他把裴芙抱在怀里:奶奶教的?什么时候?
裴芙回忆了一下:四五岁过生日的时候。她在露台那儿你知道露台上很多蚊子吧?
老宅的露台上全是爷爷奶奶种的花,夏天特别藏蚊子,偏生她又爱往那儿跑。还有楼顶做了菜园,葡萄藤架子下面是爷爷以前给爸爸做的秋千。还养了很多鸽子
裴闵听她絮絮叨叨的说,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摸她的脑袋。
裴芙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她轻轻往爸爸怀里蹭了一下,嗓子哑了,我想他们了。
嗯裴闵叹了口气:我也想。
他说: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这句话其实两个人心里都想过,但是谁都没有说出来过。好像谁都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患得患失与不安。我们有且仅有彼此了。
裴闵说:你还要被庄辛仪抢走了。
这一句话把裴芙从伤感的气氛里粗暴地扯出来,她猛的抬头:你怎么还在计较这个事?
因为你爸比较小心眼。你打小就喜欢乱认妈。他呵呵一笑:你最好别在外面给我认一个爸回来。
裴芙忍不住要翻白眼:不至于。
你今天出门之前,说了句什么来着?
就是那个什么全世界
裴芙鸡皮疙瘩起来了:停。
再说一次听听嘛。裴闵闹她,到底谁是爸谁是孩子啊?幼稚死了。
她被缠得没办法,那你说啊!
全世界我最爱你。裴闵看着她,坦坦荡荡、不假思索。他重复了一次:芙芙,全世界我最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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