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白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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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渊本以为,当一个人不想活着的时候,便没什么是能够使他恐惧了的。

然后他便发现自己想错了。

他怕的是那样的多,就连死亡也不过是分外恐惧之下,寻找的逃避之路。

他这样懦弱的人,也许根本就不配拥有脊骨,所以他不肯在周涉川面前站着。

那是一种冒犯。

数日过去,池渊又在洗裤子。

他曾恳求给他留下那个堵头,起码这样不至于像牲畜一样。

可是太监只是轻蔑的笑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他的身体属于太子,所以不允许留下伤痕,便只能用别的方式使他驯顺。

驯顺,这两个字曾让池渊恶心。

那是一种强权下的高压,是掌握着他的衣食住行,控制住他的自由以后,让他不得不达到的状态。

他此生深以为耻,不断的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挣扎,终于生出了羽翼,逃离了安府。

却没有想到,活到这个年岁,又一次的,被迫退让了尊严。

为人的尊严。

这条裤子快被他洗烂了,但是他还是晾干,穿上,弄湿,再穿上。

而那一件侍奴规制的罗裙,却一直被好好的放着,不曾沾染过他的体液。周涉川可能是吩咐过,不许再安排他晨侍,所以司寝局再也没有传召过。

一日雨后初晴,天气微冷,槐夏进了呦鸣院,说有人要见他,池渊没有想到,到了这个地步,竟还有肯来见他的人。

赶去的时候,小春彩用手心绞着帕子,在堂屋里等着,周涉川就坐在一旁,还让人给她赐了茶。

池渊穿着单薄的衣服爬了进去,拜了之后便一言不发。

周涉川放下了茶盏,“渊儿,人家姑娘特意来寻你,怎的如此不知礼。”

渊……渊儿?池渊想起他前些日子的荒唐,脸红的烧了起来。

真心疯了,除了他娘亲,没人这么叫过他。

他只能强装淡定,“是,敢问姑娘此来何意。”

小春彩颇有些手足无措的站了起来,看到他以后眼泪就毫无征兆的漫了出来。

“池大人……”

池渊答应过为她赎身,只是没来得及,如今家产被抄没,半两银子都没剩下,他又是罪臣,即便身为东宫侍奴,也不会有该有的月例,他只能硬着头皮道“……对不起,我没法为姑娘赎身了。”

小春彩不说话,不住的摇头,她从包袱里掏出来一样东西,递给了池渊。

“这是……前两日在东顺门被叫卖的曲谱,奴家记得这是您最珍爱的,便买回来了。”

抄家之后,除了金银和房契充了公,其余林林总总的也有不少东西,想必刑部是筛查过后,将那些觉得是破烂的东西拿去卖掉了。

池渊讶异了一瞬,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周涉川,见他没言语,才伸手接过。

“多谢……”

池渊握着它,低头看到了自己题在封面上的小字“我踏早冬三尺雪,白玉寒潭半寸衣。”

记忆一瞬间回复,“咳咳……”他不自在的咳嗽了几声,捏着曲谱的手不断的发紧。

“……我无以为报。”

他其实没为她做过什么,不过是心疼她明明抚得一手好琴,不逊于大家,却不得不以色事人,因此,无论去不去,每月都会给露华楼银子,让她好过些。

也因此落了个风流之名。

好在没将她赎到府里,否则,她若有半分回护自己之意,怕是不会好过。

小春彩抹净了眼泪,亦是跪了下来,“大人说的这是哪的话,尘世里难得慰籍,是奴家谢您,望您珍重。”

周涉川在旁扬了扬眉,无声的笑了笑,“你们这是拜堂呢。”

小春彩离开以后,池渊脸上的红臊却迟迟没散,周涉川就一口一口的喝着薄荷茶,不说话,也不开口让他走。

池渊渐渐跪不住了,那种疼痛就像是皮肉一层层的被人拿刀划开,直达膝骨,他似是跪在冰上,却好像看到有火在烧,两只手都撑到了地上,手腕泛了白,却死撑着没开口。

他咬牙,抬头看了周涉川一眼,只看到了一双清凉的眸子微垂着。

时间在逝去,就算池渊有心任由周涉川对他做任何惩处,这仍是太痛了。

比被打落了牙还痛。

因为它的痛是静态的,在无限的叠加着绝望。

“…殿下……”

池渊颤抖着开口,“求……求您。”

他呜咽道“疼。”

周涉川心道,不把他逼到这个境地,是真的听不见一句软语。

池渊,为臣为友时过分客气,随意旁人怎样麻烦他,从不肯将难处或苦涩示给任何人看,为奴时又过分倔犟,若他早一些求,周涉川便不会让他跪这么久。

“把那曲谱拿来”周涉川开口道,紧接着又加了一句,“走过来。”

池渊无可奈何,慢慢起身,踉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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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将曲谱翻开,捧了过去。

周涉川勾了勾嘴角,直接将它拿过去,翻回了封面。

他盯着那句,看出了池渊的笔迹。“白玉?”

池渊低下了头,简直是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大周只有皇族才能佩白玉,唯有周涉川最喜,他腰上现在就挂着羊脂白玉的玉扣。

池渊想解释,然后发觉自己百口莫辩。

就……很离谱。

这么几下眼睛就红了,“不…不是,您别误会。”

“误会什么?”

池渊站立不住,手向后扣住了桌角,咬着嘴唇。

此曲名《岁寒》,的确是他为周涉川所做,他家中……上千文记,唯有此是有关于他。

他不可辩,因为那是他自己都不清不楚的情愫,他辩不明。

从初见周涉川的那日起,他就辩不明了。

周涉川从旁边椅上拿起软垫放到地上,抬了抬下颚,示意池渊跪上去。

池渊愣愣的矮下身,刚要说什么,周涉川便伸手将他腰间的衣带拉开了,秋风瑟瑟,他穿的依旧单薄,这么轻轻一拉,半个胸膛便裸露在了外面。

饶是堂屋的门关着,池渊仍是一瞬就感到了寒意。

“殿……”

“别出声。”不知何时,气氛旖旎了起来,这三个字没带着任何气势,声音是轻的,却是不容反抗的意味。

“这是明信宫,殿下。”池渊却只能硬着头皮开口提醒。

明信宫,是太傅授书之地,是太子召见属臣之地,也是他池渊,曾抱剑侍立之地。

周涉川不悦,随手拿过茶杯,递到他嘴边,池渊惶恐,微张开了嘴,然后便听周涉川道“咬住了。”

杯里还剩了个底,薄荷的香气萦绕在鼻周,逼得池渊脑子分外清明,清明的感觉到,一双带着薄茧的手,摸向了他的胸膛。

池渊瑟瑟发抖,忍不住的往后退了退,浅浅的茶底也晃了晃。

“你若是松了口,本王便把小春彩叫回来。”

叫回来做什么?

周涉川看到他眼里的疑问,轻声道“叫回来跟本王一起看,看池大人这副身子,到底能惹多少人垂涎。”

池渊一哆嗦,收紧了牙关,唇齿都用上了力。

“今日早朝,老七向本王讨要你,怎么,池大人同钰尧竟也有私交?”

池渊连忙摇了摇头,茶杯里的水又晃了晃,周涉川笑了,手又继续向下,一路到了下腹,不待池渊挣扎,他便道“再晃,就把槐夏桑落什么的都叫进来,听明白了?”

池渊垂下了眼,身子不动了。

周涉川剥开了他的衣衫,手掌在他通身游走,猛然间,指尖就掐上了一点茱萸。

“呃……”池渊没动,只是喉咙中发出一声痛呼,眼神里却没有痛楚,如果要有,只能算是哀怨。

暮岁躺在梁上,终于忍不住往下瞥了一眼,脸越来越红,一个翻身离开了。

即便是细微的声音也逃不过两人的耳朵,周涉川暗笑他可终于走了,否则池渊面皮太薄,再过分的事,他不好做。

池渊的身体则渐渐的松了些,因伤痛过分而导致的疲态也显露了几分。

他知道周涉川都是说着玩的,他不会让任何人进来,这是明信宫,这样荒淫之事,绝不能传出去。

但他仍旧咬着茶杯,恭顺的伏在地上,因为他知道,周涉川不会做什么的…呃……

他是那样的笃定,然后下一刻,那双手便游走到了他的下身,池渊万分震惊,来不及反应,裤子便被剥去了,明信宫露鸟,池渊脑袋轰了一声,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他松开了杯子,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滚了几圈,茶洒了。

他伸手推拒,“不…不可。”

“怎么,受不得,觉得本王折辱了你?”

“不…奴只是……”池渊反复斟酌,终于开口道“明信宫…不可,奴不可损您威仪。”

周涉川嗤笑了一声,“都奴了,还在忧国忧民呢,池渊,这是你该思量的吗?”

池渊愣了一下,便笑了,“殿下说的是。”

他踉跄着起身,立于周涉川身前,将半遮半掩的衣衫全部褪尽。

他踢开了软垫,再次伏于周涉川身前,鬓角濡湿,面色是白里透红。

“你……”

“殿下”,池渊打断了,“是奴,是奴卑劣,不知礼数……淫荡下作,求您赏玩。”

他爬了几步,把身体送了过去,“殿下,如此,便可了。”

周涉川面色不冷不热,问道“让你松口了吗?”

池渊顿了顿,指尖微颤,重新捡起了茶杯,两齿一合便咬了上去。

周涉川眯了眯眼,把玉雕的茶壶拿在手里,起身将茶水倒入了杯中,浅杯不堪深炉,不一会儿就漫过了最高处,洒了出来,周涉川不管不顾,就那样倾倒了一整壶。

池渊满身的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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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微凉的触感弄的眉心微蹙,不知他何意。

周涉川忽而怒,扬手摔碎了玉壶。

池渊心头一跳,两人皆静默。

“我踏早冬三尺雪,白玉寒潭半寸衣。”池渊听到周涉川吟出这两句,慢慢的抬起了头。

“本王对了两句,你可想听?”

池渊的的脸上溅了不少水,茶杯有些重,他仰着头,仍是不知心头为何震动,可是他想听。

周涉川看着他,缓缓道“寸缕可堪春复还,重渊千里不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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