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往事(谢离视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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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style="font-size:16px">遇到卿容那一年我二十一岁。

在论坛上,她和几个外国人在攀谈。我隐约听见他们在讨论一个项目的发展方向,语速很快。隔着远远的距离,听不清。

她穿着长裤,蓝色衬衫,手腕上戴着一块我不认识的漂亮的表,头发扎高盘起来,露出精致的下颌线条。

我知道那些都价值不菲。她是卿佑夫妇的独生女儿,今年作为CEO成功上市了一家子公司。年轻,而且事业有成。

我故意与她攀谈,提到了一个数据中台发展的新方向。是关于她公司想要拓展的新业务的。

她很感兴趣。出乎意料的顺利。

我第二年回国,靠我在美国攒出的一支小团队加入了她的公司。但是,我也创办了一个自己的小公司。

两头兼顾的日子很累。

卿容也很用心。比我最初想象的,那种依靠父母力量获得成功的人用心得多。她的办公室在这栋办公楼的最顶层,四十五层。有时候整个公司的灯都熄灭了,只有那一层亮着灯。

卿容说她喜欢看着城市的灯火慢慢熄灭下去。而金色的路灯则明亮整夜。

我不喜欢黑暗。可以说,我害怕黑暗。我的办公室在四十三层,在穿过已经无人的走廊时,有时候甚至会刻意加快脚步,不愿意回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有一次我那样离开的时候恰好撞上了卿容。她像是看出了我的窘迫。

她邀请我搬到四十五层。我不知道她到底知不知道背后的真相,但无论如何,四十五层的灯是亮着的。

我答应了。

穿过走廊去倒咖啡时,我能隔着她办公室的玻璃看见她。她的办公室是透明的,只要她在公司,所有人都能够看见她在里面的工作状态。我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因为我和她有一样的困扰。

如此年轻,缺乏威信,自然要加倍努力。

她经常是专注的,盯着电脑屏幕,有时候会翻书看一看。她也不怎么回家,大部分时间耗在公司。

有时实在太晚了,一层楼中,只有我们两个人。一次凌晨四点多,我路过她办公室时,看见她趴着睡着了。她如此敏锐,一切都游刃有余。只有这一刻显得格外柔软。

她的头发散开垂在脸上,随着呼吸被轻轻吹起来,身上盖着的纯白色羊毛披肩滑落到地上。

鬼使神差地,我走进去,轻手轻脚地把那件披肩拾起来拍干净,披在她肩上。

卿容没有醒来。她偏了偏头,沉沉睡过去。

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我路过她办公室时,越来越经常地用余光看她。只是半个月之后我给她盖衣服的时候,就被她当场捉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我很紧张,紧张得手都有点发抖。她却笑了。

“以后干脆在我这个办公室一起做好了,反正一个人怪无聊的。”她说。

二十三岁生日那天,我和卿容在一起了。她说没有人比我和她更般配,同样年轻有为,从事同样的事业。一样勤奋,一样坚强。

我很高兴。我……真的很高兴。

可是我也很害怕。为她永远如此坚强,永远不会脆弱,为我不知道她究竟是出于爱我,还是只是觉得我是那个合适的人。

也为我在背后的图谋。

我们同居了,住在她的别墅里。我们在公司的时间变短了,回家的时间变长了。

回家。我第一次也可以拥有一个能够称之为“家”的地方。

有时候我比她回家更晚,卿容会给我留灯。我喜欢在她睡着时窝在被子里抱着她的腰,窝进她怀里。

很安心。很温暖。

她醒着时太忙碌,我也无法在她面前这么做。因为她将我看作有力的助手,事业的伙伴,而不是可以撒娇的小孩子。她不喜欢那些不堪一击的人,我在她面前也尽力显得无懈可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我时常想,如果我将那些不为人知的脆弱展露在她面前,她是否会厌烦我,还是会心疼?我不敢尝试,因为我承担不起另一种可能。

我爱她,可我不是她想要的“完美爱人”。我不敢去想如果她知道真正的我,看到我的虚弱,她还是否会爱我。更何况,我还有着那样的计划。

卿容总是那样忙碌,步履匆匆,我们相处的很多时间都是在会议上,在办公室键盘的响声中,在翻看合同时纸张的摩擦声中度过。最忙的一段时候,即使在飞机上,她不看文件时我们才有时间聊聊天。

只有偶尔,她会逗我叫她姐姐。

每次叫出口,我都感到血往脸上涌,烫而热。可是我并不是不喜欢这种感觉。

我很爱她。越来越爱。

但是我很害怕。有几次我几乎想跟她坦白一切了,可是理智约束我停住了。

母公司绝不会同意的,没有一丝一毫可能。卿容也不会同意。

我想要报复谢恩。我想要报复谢廷。我想要报仇。

但是只是我而已,没有人会同意我以数十亿元为赌注做这样的报复。

我失眠得很厉害。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卿容只是觉得我担忧工作上的问题。她让我放宽心。她所着重负责的数据中台业务蒸蒸日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卿家枝繁叶茂,集团规模庞大,她未来也不会仅仅止步于这样一家不算大的上市公司。她会回到集团的,一家子公司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挫折。

而且,我会还给她的。我对自己说。

但是她还会原谅我吗?即使我把一切还给她,她也很可能不会原谅我最初的欺骗。

因为如果没有她的信任,她不会被这样的把戏愚弄。没有人能够轻易原谅背叛,何况卿容如此骄傲。

我不知道。我也不敢去想。

我记得有一次她和我在天台谈天。四十五层楼的高度,脚下的一切变得渺小,春风浩荡。她的头发在风里飘动。

她穿了一件宽松的白色衬衫,衣袖滑落露出纤细精致的手腕。

从这样的高度跳下去,人会不会像一只飞鸟?我问。

不。人会像雨水,溅碎在地面上。她说。

她向我笑着,我摇摇欲坠。她看出我脸色不好,问我怎么了。然后她伸手抱住我,摸我的头发,拍我的背。她的唇吻在我耳边。

是怕高吗?她问,以前好像不怕啊。阿离还会怕这些吗,真是个胆小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她的手指划过我的鼻梁,我的嘴唇。我在的,她低声道,阿离,别害怕了。

那是我们在一起的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为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安慰我。

我不害怕高空。但是我害怕失去她,失去她的安慰,失去抱着我的双手。害怕到发抖。

但是我们完了。

她在查整件事的始末。没有可能瞒住她,更何况我已经收购了那家子公司。

她甚至不屑于打电话质问我。我回家时东西已经被收拾出来了,我的,她的。她搬出了别墅,搬到别的房子了。干干净净,不留余地。

是我把我们的家毁掉了。

只需要两三年,我就可以把一切还给她。可是她不会原谅我了。我想,即使解释清楚这一切,她也不会原谅我了。

我怕见她,又想见她,听她彻底地说出对我的唾弃。我也有最后残存的盼望,希望她知道我的计划之后对我有一点怜悯。

我把偷走的东西还回去,可以吗?

但是没有机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卿容出了车祸。她成了植物人。

我以为本没有那样严重的一个错误,最终变成了永远永远的无可挽回。

这个错误,再也得不到原谅。再也没有资格提及原谅。

知道消息的一刻,我感觉自己已经脱离了身体,变成了碎片,变成了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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