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靠谱提亲(2 / 2)
去年冬里,张大奎跟本队的几个社员一起受派出伕,去参加县上组织的一个工程项目,住进了一户姓李的人家。
那户李姓人家,要是细论起来,还跟不靠谱的老婆沾点亲戚,是不靠谱老婆的姥姥家的二妗子的娘家兄弟。
虽说这关系七曲八弯的,就像南瓜秧爬进了葱地里,就算有点味,那也大不到哪里去。但多多少少吧,总还算是有那么一点点意思。
话说这张大奎:家有千口,主事一人。自从母亲去世之后,他当爹又当娘,家里家外的操持那是自然的。
一向就勤恳的他,手脚不得闲,早起晚眠做家务,更是成了习惯。
即使出伕在外,他也是积习难改。
这不,自打出伕在人家住下,张大奎仍是见天便早早起床,闲来无事就主动去帮房东家又扫院子又挑水。
到下晚收工回来,要是看见房东在干什么活,他也总是忍不住想上前去帮一把。
有一次,他甚至还帮人家房东女人烙了一会煎饼。
这下子,可是让房东女人开了眼界——她料想不到,大奎这么一个看上去五大三粗的青年人,竟能把煎饼烙得那么好,比个女人还手巧!
这也令她当时便对大奎不由得啧啧称赞了起来,直夸得那大奎满脸通红,活像下蛋的母鸡!
事实上,大奎不光煎饼烙得好,编筐别篓更是一顶一地利索手。
大奎是个眼里有活的人。他见房东家守着棉槐条子一大堆,家里却还没有个随手家具使唤,便忍不住趁早带晚,就给房东家编了一个提篮一个筐,外带一个上坡拾柴捞草正合用的大花篓。
那花篓状如元宝,还带着胡椒眼,结实又美观,人见人夸!
凭心而论,大奎在给房东家做这一些时,实在并没有希求能得到什么回报,仅是出于他的勤快与乐于助人而已。
但是,这一切被房东老两口看在眼里后,却是动起了念头,心里的那小算盘,也就不由得三下五除二地乱拨拉起来。
就是房东家的小女儿自己,对大奎这个要相貌有相貌,又勤劳能干的青年,也是情不自禁地心头撞鹿,老想着找机会去跟大奎接近说句话,偷着空子就愿使劲多看大奎两眼。
那样子,仿佛是眼神有什么不济,老也看不真切似的!
不过,在房东一家详尽地了解到大奎的家庭情况之后,一家人心里的那股兴头,也就如同灶坑里浇了水一般,连腔都凉了。
后来,房东老两口也曾给小女儿寻过几次婆家。但对方的年轻人,除了家庭情况都比大奎家强些,要单单论相貌品行,他们一个个照比起大奎,那可都相差老粗了!
不是那模样歪瓜裂枣的,让人家房东一家老少,一看就觉得不顺眼,就是言谈举止让人不能称心如意。
曾有一个年轻人,甚至当相亲的男女双方刚一见面,还二话没说的,他那里一扭脸便放肆地猛劲去擤鼻涕,声音响如放枪!
如此之下,不仅把身旁的一只摇着尾巴凑热闹的小花狗,登时吓得抹头就跑,仓皇间竟然一头还把一个蹒跚学步的娃娃撞倒在地,哇哇大哭。
就是连同那房东女人,也是被吓了一大跳,心里不禁顿时大为不快地暗道:
“岂有此理!”
就这样,房东一家老少,如同遭了鬼挡墙一般,迷瞪了半天,最后晃晃悠悠又转了回来,不得不重新考虑起张大奎来。
几番讨论、犹豫之后,房东一家人最后拟定出了如下条件:如果张大奎同意这桩亲事,就须做到除了有几间新房结婚之外,婚后还必须得与弟弟妹妹们分家单过,不能老是东顾鸡西顾蛋,拖泥带水没个完。
否则,亲事免谈。
主意已定,房东老头便抖擞精神,走沟过河找到了不靠谱家的门上······
3
本来,一听得来者之意,不靠谱的老婆,心里不免就有三分迟疑为难。
但是,不等女人那里开口,不靠谱却是痛痛快快地就把事情给应承了下来。
不靠谱只是简单地以为:给人保媒拉纤,到新媳妇上了床时,总少不了自己的那份“谢媒礼”吃,这是天经地义!
再说,成人之美,自己又赔不了房子输不了地,举手之劳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然而,不靠谱当把所提亲事对大奎说了个明白时,他没有看到张大奎表现出他意料中的那种高兴与激动——大奎只是神情有些木然地告诉他,自己得考虑考虑才能答复他。
不靠谱一听,觉得这倒也是。毕竟大奎的处境他也不是不知道,觉得自己给提的这亲事刚摆在眼前,大奎确实也不可能马上就会给出答复,考虑考虑也是很正常的。
于是,不靠谱便留下大奎一个人还坐在地头上抽烟,自己头前急着下了岭回家去。
今晚村里来了放电影的。如今这年月,山里人实在欠缺文化生活,看一场电影不亚于小过年,不靠谱也颇有些期待看一场电影来热闹热闹。
其实,不靠谱所不了解地是,当他一把所提亲事说了个明白,张大奎不用多做犹豫,内心里也就有了主意。只是感觉面不辞人,不好立马回绝他罢了。
同时,大奎也是觉得:自己要是一口回绝的话,似乎总不免给人一种财神上门往外撵——不识好歹的味道。
不过,大奎的内心里,还是由不得暗暗抱怨地对不靠谱道:
“你这人哪,说你不靠谱,你还真就是不靠谱。你这是提的啥亲呢?要是照你所说的办,那、那我还能算是个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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