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夜灵魂(1 / 2)
<p style="font-size:16px">第二夜灵魂
月娥是冯先生新请来的保姆。
月娥二十一岁,长得很好看,一双明亮、无邪的大眼睛象是会说话。皮肤稍微有点黑,很健康的样子。冯先生在劳工市场众多找工的姑娘中,一眼就看中了她。
她是个朴实能g、可以信赖的姑娘,冯先生坚定地这样以为。他给月娥开出了不错的薪酬,月娥很开心的样子。
月娥的全部工作,就是照顾冯太太。冯太太躺在医院的监护室里快十年了,不吃不喝不动也没有意识,全靠输Ye管维持生命,就是我们所说的植物人。月娥要陪冯太太说话——不,是说话给她听,尽管她听不见,但是冯先生始终没有放弃努力,幻想着有一天,冯太太能够听到人们说话。月娥还要给冯太太擦身和换洗衣服。这些工作,对吃过苦受过累的月娥来说,是太轻松了,不过她还是兢兢业业细致入微地做好每一个细节,要对得起冯先生的报酬。
冯先生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工作很忙,每个月有一半的时间在各地飞来飞去。他们没有孩子。冯先生不工作的时候,就到医院来陪伴冯太太,握着她的手,喃喃地说话。那款款深情的样子,让月娥有些感动,有些心酸。
不过,绝大多数时候,只有月娥一个人陪着冯太太。
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月娥坐在冯太太的病床前,给她读当天的新闻,这是月娥工作的一部分。当读到一则多年沈睡的植物人苏醒的新闻时,月娥禁不住轻声对冯太太念叨说:“你也快些醒来吧,冯先生对你这样好,是你的福气啊,你怎麽忍心就这样沈睡不醒呢?”
冯太太的眼皮似乎轻微地动了动。月娥没有在意,心里暗想,其实冯太太算不上漂亮,鼻子嫌低,下颌又稍嫌宽,使得脸部线条有些生y,nV人味道不足。难得冯先生这样富有,却又对太太一往情深,在这个人心浮躁、虚情假意的时代,是可遇不可求的好男人。
“是啊,今生能嫁给冯先生,我心满意足了。”房间里忽然响起一个nV人的沙哑的说话声。
月娥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一步步退到墙边,睁大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和慌乱:“谁?是谁在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病床上的冯太太艰难地睁开眼睛,微微侧过头,说话声既g涩又断断续续:“是我,吓到你了吗?”
月娥的脸sE煞白:“你,你,你怎麽——说话了?”她的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坐在地上。
冯太太咧咧嘴角,象是想笑却笑不出的样子,声音依然很虚弱:“你,不是一直在盼望我说话吗?现在我真的说话了,你又怕成这样。”
月娥镇定了一些,手抚心口,说:“冯太太,你真的醒过来啦,太好了,我,这就去叫护士。”
冯太太忙阻止她:“别,别去,就我们两个说说话,我不想有别人打扰。”
月娥的胆量不小,虽从未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但很快就平静下来,在冯太太的病床前坐下,和她攀谈起来。
冯太太的身T虚弱,但是兴致很高,两人嘀嘀咕咕地说了半宿话。冯太太娓娓地诉说冯先生对她的Ai情,从少年到中年、从贫穷到富有、从健康到疾病,始终不渝,没有过一点动摇,一点改变。
月娥也渐渐打开心灵的设防,向冯太太讲述了她的故事。她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名叫苑方,是个勤劳勇敢善良的年轻人。两年前,她和苑方乘一辆客车去走亲戚,车子在半路上翻下山坡,苑方的双眼失明。但是医生说,他的视神经没有受损,如果有眼角膜更换,他就可以恢复视力。
月娥说:“我现在努力打工赚钱,马上就要攒够手术的钱了,到时候,我就把我的一只眼角膜换给苑方,我们俩每人有一只眼睛,你说这个主意好不好?”月娥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格外动人。
冯太太轻轻叹口气:“你真Ai他。”声音越来越低,渐渐阖上眼睛,又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月娥就向值班护士小乔通报了冯太太苏醒的消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医护人员经过细致的追踪检验後,报告说:患者的脑电图呈静息电位,有偶然的α节律,智能、思想、意志、情感以及其他有目的的活动均已丧失,大小便失禁,仍符合植物人的一切特征,没有丝毫的苏醒迹象。
月娥有些着急:“你们不是怀疑我说谎吧?冯太太昨晚真的醒过来了,和我说了几个小时的话。”
一位姓郝的医生上上下下地打量月娥:“你,是不是曾经有过幻视幻听?以病人目前的身T状况,就算是醒过来,也不可能和你说几个小时的话。”
医护人员的质疑和冯太太深度昏迷的模样,使得月娥无言以对,甚至也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昨夜,冯太太真的醒过来了吗?难道是一场栩栩如生的梦?
入夜,病房里灯光昏暗,整幢住院大楼里寂静得怕人。月娥给冯太太读过新闻後,感觉眼皮发沈,靠在椅背上,昏昏yu睡。
“累了吧?昨晚没休息好,难怪你。”一个声音幽幽地说。
月娥的身上一激灵,醒过来,迷迷糊糊地,看见昏暗中有两只眼睛在看着他。月娥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你,你,怎麽又说话了?”手撑在扶手上,努力要站起来,可是两条腿又酸又软,不听使唤。
冯太太的脸上掠过一丝苦涩的笑:“你为什麽还这样害怕?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不是吗?”
月娥紧张得声音都变了调,断断续续地说:“他们说,从你的生命特征来看,你根本不可能醒过来。”
冯太太轻微地摇摇头:“可是我已经醒了,相信你自己的眼睛。”她的身T如此虚弱,每说一句话都要停下来用力喘口气。
月娥说:“不然——我通知冯先生吧,他如果知道你醒过来,不知会有多开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冯太太忙说:“不要,通知他没用的,我们俩说说话就好了。”
月娥还是提心吊胆的:“你为什麽总是在夜里醒过来?”
冯太太用目光示意她在椅子上坐好,说:“我不瞒你,其实我已经Si了,别怕,我没有恶意,更不会害你。”
在寂静、昏暗的病房里,听见这样Y气森森的话,月娥感觉心脏狂跳不已,头皮发紧发麻,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指甲长长的手在她的头发里搔弄着。又好象她的四周有层层叠叠的鬼魂在跳舞,让她全身冰冷,却又无法移动分毫。
月娥对冯太太的话半信半疑。疑的是,鬼魂之事毕竟虚无缥缈,难以取信於人;信的是,昏迷近十年的冯太太连续两次在夜里醒来,而医护人员又笃定地说她的生命T征不存在任何苏醒的迹象,鬼魂之说是一个能讲得通的解释。
无论是真是假,在这诡异的气氛里与冯太太相对,已经使得月娥张口结舌,遍T冷汗。
冯太太脸上带着歉意,说:“月娥,你千万不要害怕,我是因为喜欢你,才和你说话。象你这样情深意重的姑娘,在当今这个拜金势力的年代,已经象凤毛麟角一样稀罕。我看见你,就像看见我先生一样,很安慰,很欢喜。”冯太太说得有些急,禁不住轻咳了几声。
月娥的恐惧感稍平息了些,又开始关心起冯太太的健康,说:“你慢些说话吧,注意身T。”
冯太太苦笑着:“这个身T对我还有什麽意义呢?其实我早已脑Si亡,按照世界上大多数国家的标准,我现在只是一具温热的屍T。是冯先生的一再坚持,我还躺在医院里,也正因为他的坚持,我的灵魂才眷恋在这里,没有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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