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我以外全员非人[重生]——稚楚(51)(1 / 2)
('\t\t\t云永昼忽然沉默了。
大概是不知道应该如何继续。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再一次开口,我好像跑题了,本来要说初代金乌的事。
总之,他把我这个原本应该被他抛弃的私生子带回蓬莱,变成他名正言顺的儿子,反正他的正妻也死了,没人再阻止他。他利用传闻和谣言,让所有人相信我是初代金乌的转世。因为我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再度拥有光属性的妖,我成了天选之子,身为父亲的他也越来越有声望,一步步走到权利的最顶峰。
我的光属性和初代金乌并没有关系,它就这么萌生了,从那以后helliphellip
我的世界也就彻底毁灭了。
在所有人的眼里,这些光芒纯粹、干净、耀眼、美好,是遥不可及的太阳的象征,但这些都是我内心深处的黑暗催生出的产物,肮脏、恶心、噩梦一样缠绕着我,在我愤怒恐慌的时候,他们自顾自出现,变得尖锐而锋利。
每个人都在夸赞我的能力,如同赞赏一称手的兵器。听得多了,云永昼也就麻木了。
他渐渐地也觉得,这就只是一件很适合杀生的武器而已,武器是没有罪恶、也没有灵魂的。他也只不过是自己父亲最具有威慑力的武器而已。
他并不需要多么真诚的感情,只需要他们畏惧自己就够了。
唯独有一人,他从不会因为自己拥有独一无二的能力而畏惧自己,他甚至从不挑选时机,只要相遇就会靠近,缠着他,用各种手段逼迫他接受除自己以外的世界。
云永昼永远记得,身负重伤的他们被困在不死城,以为再也不见天光,再也无法回去,即便到了最绝望的时候,那家伙依旧充满希望,缠着他说话,和平常没半点分别,兴致勃勃地计算着逃出生天的可能。
直到云永昼终于忍不住,想要打碎他的希望。
[你究竟哪里来的自信?还是说和我一起死在这里,你很开心。]
听到这句话,他终于停下来,脸色苍白地捂着自己的伤口挪动身体,一点点贴近云永昼。
[小金乌,变个光给我看看。]
得不到回应,他便一直要求,像撒娇那样要求,明明声音都虚弱到说话都费力。
[就一下,给我看看嘛。]
无论云永昼如何沉默,神色如何冷硬,他就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你就不能满足我这一个愿望吗?]
云永昼终于妥协,摊开被血和尘土弄得脏污的掌心,变出一枚幽微的光。
他像是夙愿得偿一样,头靠在墙壁上,伸出手,轻柔地贴近那枚光芒,满足得笑起来。
[云永昼,我喜欢你的光。]
云永昼到现在都记得那一刻自己胸口涌动的情绪,仿佛一股冲破冰川的热流。
[虽然这里很黑,但是我有我的太阳。]
他用那双透着幽蓝的澄透瞳孔看着云永昼,笑得坚定。
[所以我不害怕。]
这一段回忆太过熟悉,熟悉到只要闭上眼,每一帧画面都会缓缓重放。
他当时的笑容,他的眼神,他说话时会有那么一点点扬起来的尾音,还有他手掌传递到自己手腕的温热体温。一切都真实反复地出现在他的梦中,一次又一次入夜。
以至于在他死后,自己根本不敢合眼。
不敢做梦。
每一个梦都在与他脆弱的意志残酷地切磋。
情绪一点点收紧。感觉就是一个晃神,七年就这样逃走了。
他到现在都时常以为,他回来的这件事,才是真正的梦。
云永昼转过脸,用那双淡漠的浅色瞳孔望着卫桓的双眼。
星光再一次复现。
现在我再问一遍,你觉得helliphellip这些光好看吗?
这一次卫桓没有闪躲,他直接而坦诚地回望着云永昼的双眼。
从十年前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一刻,他就觉得不解。哪有这么冷的太阳,卫桓总是这样想。直到这一刻所有的问题才有了答案。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其实云永昼并不是真的认为这些光带来了不幸。
光就是他本身。
在他心里,不幸的根源是他自己。
卫桓的眼睛被星光照得发亮,缩在毛毯里的他像某种可爱的小动物。他们之间原本十厘米的距离已经快要缩短为零,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用很轻很轻的声音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我可以抱一下你吗?
云永昼的瞳孔闪动了一下,他垂下眼,眉心微拧,闷声道,如果你不想回答我的问题,可以不用开口,没有必要helliphellip
话没有说完,卫桓就抱住了他,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早知道我就不问你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卫桓有种夙愿达成的错觉。
薄薄的毛毯掩蔽住两颗贴紧的伤痕累累的心,他们鲜活地跳动着,与各自的命运抗争,也和对方的命运交缠生长。
我不是不想回答。卫桓的下巴抵在云永昼柔软的肩窝,我只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回答你。
过密的相拥让云永昼的胸膛涨满了酸楚。这样真实的拥抱,在梦中也出现过。
你的光很美。卫桓的声音很近,近得可以直接落尽他心中那潭沉寂的湖水里,将湿淋淋的他打捞出来,重见天日。
我喜欢你的光。
果然,他一点也没变。
云永昼把头埋在卫桓的肩窝,也将自己的苦笑埋进去。他说这些,大概就是仗着这个人善良,仗着他有着全世界最纯粹最深刻的同理心,所以才肆无忌惮地把伤口扒给他看,换一个拥抱。
这明明是他最不齿的行径。
但如果为一个人剖开自己,只可能是卫桓。
我不需要你同情我。
我不想同情你,我只想让你抱一下我。卫桓紧紧地抱着他,像是在很努力地抓住一片阳光中逐渐消弭的云。和之前的许多次一样,他觉得这一切很熟悉,他似乎在很久以前说过同样的话,做过同样的事。
他不是没有安慰过别人,但遇到云永昼之后,他好怕自己的安慰是徒劳的,明明云永昼说得那么冷静,可他的眼睛却不受控制地酸涩。
这种忐忑的情绪甚至让他开始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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