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遗嘱(1 / 2)
<p style="font-size:16px">茫然无措地度过两天的时间,肖晚城像只上好了弦的木偶似的,于指定时间抵达律师事务所,跟随工作人员的安排进入到一所宽敞的大房间。
房间里有三个人,穿着一身铁灰色西装的中年男性大概是负责宣读遗嘱的律师,旁边还坐着一位身穿黑色连衣裙气质干练的女性,以及一个看上去大概初中生模样面容冷峻的男孩。
肖晚城看了看律师,又看了看另外两个人,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律师见他进来,引导他坐到另一侧的沙发上,然后向他介绍道:“这边的二位是金致礼先生的前妻和儿子,因为也要参与遗产分割,所以就把你们叫到一起来了。委托人老家的父母身体有恙不方便长途跋涉,之后我会亲自过去向他们也宣读一遍遗嘱。”
“哦……”肖晚城下意识地应声,其实脑袋里依旧是懵的。他从来不知道金致礼竟然结过婚,而且还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这些年他从未听对方提起过。
对面沙发上坐着的女人大概已经知道肖晚城的身份,面上神色不大好看,眉头微微蹙着,涂了深色唇膏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待肖晚城坐定,律师回到办公桌前,从档案袋里取出遗嘱,先是简单说明了一下委托人的情况,然后当着三个人的面开始宣读。
金致礼的确是自杀身亡。他于四个月前检查出胰腺癌晚期,确定以目前的医疗手段最多只能延长数月寿命、且治疗期间的痛苦和花费都极其巨大后,决定彻底放弃治疗。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里,他先是联系好律师立遗嘱分割财产,然后从公司辞职,一个人去自己想去的地方走了一圈,最后买下飞往印度洋上某岛国的单程机票,在那里自行结束了自己四十二岁的生命。
关于遗产分割,他把两台车子和全部现金存款都留给了老家的父母,两处房产一套分给肖晚城,一套分给自己的儿子,剩下的股票基金和其他投资以及一些贵重物品收藏品则是全部赠与前妻继承。
宣读完遗嘱,律师照例询问双方有没有异议。肖晚城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事实上,他到现在都觉得这一切非常的不真实,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安排来整他的一场玩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这位肖先生跟金致礼之间不存在任何法律认可的关系吧?这样的遗产分割是合理的吗?”见肖晚城不说话,坐在一旁的女人率先开口道。她的问题是向着律师问的,可是带着一丝怒气的眼睛却直勾勾地盯在对面人脸上,像是要把他的脸皮烧出一个洞。
“沈女士,我理解您的心情。但是很遗憾,这份遗嘱是由遗嘱人亲自书写并公证的,内容没有任何问题,在法律上完全可以生效。”
沈女士显然并不想接受这样的答案,她抱起双臂,眉毛拧得更紧,掷地有声地继续追问:“那他这些年给那小子的包养费呢?这也是合法合规的吗?咱们国家什么时候允许这种钱色交易了?”
“这个……”律师有些为难地笑笑,尽量以不刺激到女人神经的方式委婉地说:“如果金先生是在您二位婚姻存续期间包养的第三者,那么您确实可以以追回夫妻共同财产的案由起诉肖先生;但是据我所知,他们二位的关系似乎发生在您与金先生离婚之后。所以从法律层面上来说……”
“哼,就是说钱是金致礼的,他爱怎么安排怎么安排,反正我是管不着呗?”
律师没说话,垂下眼睛算是默认。
“那他父母呢?他父母会接受这样的安排吗?我记得金致礼没跟家里出过柜吧?”沈女士气咻咻地翘起腿,面上神色半是厌恶半是鄙夷。“人死了胆子倒是大了,连房子都分给男婊子了,也不怕他爹妈在老家被人指指点点!”
“很抱歉,您说的这个问题,不在我们今天的讨论范围之内。”律师显然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神情虽然有些尴尬,但还是不慌不忙地从容应对。“我们这边只负责进行遗嘱宣读,以及按照委托人的意愿协助分配遗产,至于除此之外的其他纠纷,就不归我们律所管了。”
“行了,不用一遍遍跟我提什么法律法规的了。”啪地一下放下腿,沈女士站起身走到肖晚城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说:“法律上再合理,贱人也只是贱人,走到哪都要被人戳脊梁骨的,知道吗?”
律师看她似乎想要找茬,赶紧绕过来挡在二人中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哎,沈女士,有话好好说,咱们冷静一点坐下来谈。”
女人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有什么可说的?没在葬礼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的底裤全揭开,我已经很给面子了!”
直到这时,一直低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肖晚城才终于张开嘴,声音干涩地低声问:“他……他的葬礼,已经办完了?”
“对啊,早办完了。怎么,没人通知你吗?”
肖晚城沉默下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在过去的几周里,的确没有任何人通知过他去参加金致礼的葬礼;在律师打来电话之前,甚至没有任何人告诉他金致礼出事了。他与他虽然维持了整整九年的亲密关系,可实际上他并不了解、也几乎没有接触过对方的交际圈子。
“嘁,我还以为他对你有多情深意重呢,结果自己也知道包个男婊子说出去不太好听啊?”沈女士见肖晚城不回话,言辞愈发尖利起来,语带恶意的说:“我听说你高中的时候就跟着他了?小小年纪就出来卖,你父母知道吗?不觉得丢人吗?”
“沈女士,别激动……要不我先带这位先生去其他房间,咱们分开来冷静一下?”
“别激动?说得倒容易!金致礼那个狗东西自己说死就死了,我儿子以后的抚养费要怎么办?他留给我们娘儿俩的那点东西够子铭将来读书娶媳妇吗?当年跟他结婚生子是我自己眼瞎脑残,我认了,反正这些年我有子铭就足够了,也不用他假惺惺的装成好父亲的样子来看孩子。但是他不能这么恶心我吧?花钱包鸭子就算了,还把房子都留给人家了,这什么意思?显摆他有真爱?贱不贱死了!哪怕他把所有遗产都给他父母,不给我们娘儿俩留一分钱我都不会有一句二话,但是分给这个贱男人就是不行!”
一口气骂完这些话,沈女士狠狠地在地上一跺脚,高跟鞋摩擦木地板发出吱嘎一声刺耳的大响,震得肖晚城下意识地身子一抖。
从刚才到现在,他脑子里一直是木的,就好像系统出BUG死机了一样,女人的那些质问和讽刺他听在耳朵里,却不能完全理解和做出对应的反应,只是觉得一阵阵的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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