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 2)
<p style="font-size:16px">要是没有下半身就好了,要是没有下半身就不会那么痛了。
陈霓伍恨不得拿把斧头劈了自己的腰。
摩托车的壳都撞烂了,车灯飞了出去,看着不像是能跑了,不知道有没有修好的可能,陈霓伍没力气扶了。
在街上躺了至少半个小时,偶尔也有车经过,光漫上脚踝,铺满他的身体,又扬长而去,只留下冷漠的尘埃。
边港没有那么多好人。
陈霓伍独自捱过惨绝人寰的痛楚,鬼一样从地上爬了起来,拖着痉挛不已的腿,一步一步往家的方向走。
他可以去的地方很多,三花街,兄弟家,还有两间闲置的套房,但每次受伤的时候,他只想回自己家。
到了棚户区附近,有交情的就多了,连深夜翻垃圾桶的狗都认得他,黑漆漆的眼珠子,担忧地望着他。
陈霓伍无暇理会,脑袋昏昏沉沉,眼睛已经看不清东西了,手上满是沙砾,捂着血肉模糊的胳膊。
他凭肌肉记忆,拐进自己家那条巷子。
院门关着,他伸手掏了掏口袋,掏了半天,只掏出一个手机,连钱包都不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说不上来什么感觉,陈霓伍能做出的行为就是发出一声无奈的笑。
他靠在门上,叹了口气。
来个人救救我吧。
好痛啊。
活着必须这么痛苦吗?
谁他妈能救救我!
太痛了,从眼球,到脚趾,再到一个男人的灵魂,每一处都在痛。
怎么会这么痛。
陈霓伍抬手抹了把脸,留下一脸的血和沙,用力吸气。
“汪汪汪汪汪!”流浪狗响亮地叫了起来,摇着尾巴,还上嘴扯他的裤子。
陈霓伍低眼看向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汪汪汪汪!”
“你不用可怜我,我比你强,我有家。”
狗叫得太大声了,陈霓伍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不知道有没有说出口,不过即便说出口了,这狗也听不懂。
“汪汪汪汪汪!”
为什么还要叫?我看起来很可怜吗?有你可怜吗!
别他妈叫了!
陈霓伍眼底闪过一丝戾气,猛地一下抬了腿,不等踹过去,肌肉拉扯到伤势,大腿一个抽筋,整个人撞在了门上。
啊啊啊啊——
陈霓伍呼吸痛断了,抵在门上不住抽搐,脖颈夸张地凸出三根青筋,下颌呈现出大力咬合的状态。
院门是铁门,风雨洗礼了二三十年的生锈的铁门,轻轻拍一把都要咣当半天,这一撞撞得巷子里好几个婴儿哭了出来。
男人女人骂骂咧咧的声音随之响起,陈霓伍抬眼,恶狠狠瞪着狗,“别叫了,信不信老子宰了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狗还在叫,摇着尾巴,“汪汪汪汪汪!”
“哐啷”一声,老式门闩拉开的动静,陈霓伍重心都压在门上,没来得及作出反应,铁门向里打开的同时,他呼吸一沉,脑袋带着上身侧着倒进院里。
失重感让他下意识动了下腿,脚腕在门槛上磕了一下。
侧面出现一个宽阔的黑影,动作很快,胸膛立刻顶上来,胳膊绕过他的腰,像一堵富有安全感的肉墙,稳稳当当架住倒了一半的身体。
这种安全感让陈霓伍感到陌生又恍惚,鼻息间充斥着干燥的雄性气息。
他怔愣抬头,侧脸蹭过背心,贴到了裸露的胸膛上,热乎乎的。
“怎么这么晚……”陈霆低下头,话音一顿,拧起眉,打量着他的脸。
陈霓伍的脸像被人按在沙地里碾过,沾着沙砾,混着血,看起来狼狈不堪,黑暗里无法辨认五官。
他的眼睛弥漫着红雾,黢黑的眸子浸润其中,似乎藏着很多情绪。
陈霆有一瞬间,看出了一丝委屈。
稍纵即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钥匙丢了,再给我弄一份,”陈霓伍撑着他的胳膊站直,回过头,看向院外的狗,“滚进来。”
黑狗年纪不小了,大约能听懂几句人话,得到许可,马上跳了进来,尾巴摇得更欢了,但是不再叫唤。
“要养它?”陈霆问。
“嗯,”陈霓伍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往大堂里去,“它配活。”
陈霆没发表任何意见,轻轻关上院门,和狗一起,跟在他身后进屋,“我给你喊个医生?”
“不用。”陈霓伍说。
然而他的腿不像是不需要医生,两只脚一轻一重,黑裤蹭破的部位还在渗血,裤腿比较短,陈霆能看见流过脚踝的血珠。
流浪狗应该是好养活的,陈霓伍开了一个鱼罐头,往盘里一倒,放地上就不管了。
垃圾桶都翻了,挑食就去死吧。
他很累,又累又痛,使不上更多力气了,在陈霆的注视下,尽可能稳当的上了楼。
刷完牙,往床上一躺,舌头舔过牙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口腔里没有恶心的味道了,只有浓郁的血腥味,相当美味。
陈霓伍慢慢盖上睫毛,眼前一黑,什么都来不及想,直接昏了过去。
其实在昏迷前短暂的零点几秒,他能察觉到这一觉不是寻常的睡眠,但已经来不及反抗了。
眼皮沉得抬不起来。
黑暗里出现了很多画面,光怪陆离,是个梦,也可以说是很多梦,走马观花,像一个人临死前的总结。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