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酸解英雄结,颦儿娇谑好汉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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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style="font-size:16px">却说鲁头领翌日赴约。林黛玉无事可做,正盼着他来。鲁头领一番开导,两人你言我语,相谈甚欢,不在话下。恰逢杨志也散步至此,见智深如进自家般熟练地扯开脚步,一直迳踅入闺房里去,几个时辰不出,他自然闷闷不乐。

杨志坐立不安,煎熬半日,又收手收脚地去看竹院,确认四下无人,才扭捏着敲了几下门,却半晌没得回应。杨志冷笑,摔开门环走了。夜间,趁没人注意时,拦下一个常去看林黛玉的nV眷:“她为什么不开门?”那nV眷也疑惑:“林姑娘说她今儿好多了,可能出去寻姐妹去了吧。”杨志低了头,自己冷着脸嘟囔:“俺看是用不找寻姐妹,自有哥哥去寻她。”把nV眷听得更怕了:“大王,你要找她时,直说不就好了?”杨志还埋着脸,一面转身离开,一面怔怔自语:“对啊,要较劲直说不就好了,偏恁地针对洒家,又没做甚么欠他的,俺就指望个心安,也指望不成,想拿他来出口气,又敌不过……”声音随着脚步越飘越远了。那nV眷在原地目瞪口呆。

杨志回去后总睡不着,觉得心头空空的,但又莫名沉重,压着他闷得难受。他只盼望能编排出个合理的X起的理由,好原地发疯一场,无奈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妥,恐丢了面子,只能憋在x膛中,失眠了一夜。天刚放亮,两眼闷火,满脸晦气,拽着脚步又去围着竹院徘徊乱转。整整一日无人出来,又失魂落魄地回去了。第三日,却在竹院前面看到林黛玉穿一身粗布衣裳,不点胭脂,不饰朱钗,正和曹正娘子挽着手臂慢悠悠走着。那杨志等了半天,终于等到她小猫步挪到跟前,佯装偶遇,没好气地说道:“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了。你知不知道俺最近在找你?”那曹娘子对他行礼,他也叫了声嫂子。

林黛玉是从不向两个山大王道万福的。她笑道:“我们这些nV人家,能知道什么?仁义忠厚这种粗显的大道理,尚且Ga0不明白,怎能明白杨头领的细心思?”还没来得及搭话,又被她抢先:“我不知道的事情可多了去了,不知道杨头领还要强调哪一件?既然什么都不知道,你跑来这里要问什么?慰问一无所知的失智弱势人群么?”杨志被气得半Si,奈何下唇都咬破出血来,也答不上一个字,只得转身跑了。

曹娘子笑道:“姑娘未免对他太刻薄了,日后要是计较起来,怕是不肯放过你。”

黛玉笑道:“姐姐,是他先欺负我在先,你我应该一条战线,你怎么反倒为他说话?”

曹娘子道:“杨头领为人是好的,至于一些小过节,就放过他吧。”

黛玉道:“他不直得便骂人,还要打呢,坏得很。”

曹娘子道:“慈不掌军,仁不领队,那些是爷们儿之间解决问题的方式,又不曾用来冒犯我们,妹妹应当分明白才是。杨头领为你痴呆了好几日,姑娘这般计较过往的小摩擦,太不是道理了。”

黛玉道:“难道他没有冒犯我么?他不记得了,我可记得清。今日呵斥nV人家能懂什么,怎知明日会不会在nV人家手里栽倒?他把我当作好拿捏的,只想拿我来解闷儿,我难道还要给他说好话?”

那妇人道:“凭他说了什么,冒犯了什么,他终究是头领,是这座山的主人,是我们上头的,况且他也给姑娘吃的穿的,不是么?到底是大王对你的恩典和宠Ai。”

黛玉笑道:“就算是做了这大宋的主人,也不过是一个脑袋两条胳膊,变不成哪吒。若是哪吒来了,我倒真怕几分。臭男人拿过的东西,再好的我也不要它,宁愿就穿姐姐送的这身。这些人把好的全给了自己和身边那群,剩下不好的才回来发泄给nV人和下人,你还当是恩典,还觉得涨脸呢。他只给鲁头领看好脸sE,单把坏脸sE那一面摆给我看,还赖我是个nV人家不懂他。你能接受这样的宠Ai,我却不能,我宁可被藤条cH0USi也不受这口气。”

那妇人听黛玉嘴里始终说不出一句软话来,也就懒得再说这事了,悻悻笑道:“姑娘的嘴真是b刀子还厉害,我说不过。既然杨头领没有优点,那姑娘准备何时再找机会联系叔父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黛玉笑道:“杨头领明令在身,谁敢助我私通?他是个拎不清的人,独自一个怎过得难关?且让我去说两句。”说着,竟顺着杨志离去的路线走了。

却说那边杨志径直奔到宝珠寺大殿上,一时X起,调过朴刀杆就要冲寺内物什乱打发疯。发作过去后,望着遍地狼藉,后劲涌上心x,不禁发悲,寂寞代替了方才的愤闷。他登时脱了力,朴刀从手掌握起的缝隙间滑走。刀落声起,倒似在提醒他:有人要追上来了。不,确实是有什么在后面追赶他,倒不一定是具T的人。当初在h泥岗上,他和这位神秘的追逐者打了照面,并险胜一筹,避免了跳崖寻Si的结局,但他b谁都清楚,这其实只是侥幸罢了,追逐者还未被彻底撂下马去,还在跟踪他,一旦松懈,便会被瞬间追平。是的,就是这种感觉,那种熟悉的迫切要自杀的心态又从Y暗的角落翻滚上来,并且转眼间就快要淹没他。

平时那些不特意提起就不会斤斤计较的耻辱的经历,这时候一一在他脑海里详细地排布展开:杨家没落,无父无母,孤独地在关西流浪,这也失败,那也失败,这个事成不了,那个事也成不了,这样做不行,那样做也不行,这个也没有,那个也没有,什么都……对了,还有nV人不是么?不,等等,她只有林教头这个叔父了,那婚姻大事就是林教头作主了。完了,完了!知道是他强J后,林教头怎么可能允许?唯一的救赎也断了。而且,在二龙山上又能有什么出路?一辈子做山大王,最后以强贼土匪的身份Si去?老Si,病Si,还是被官兵杀Si呢?辱没祖上威名的青面兽杨志,在不知名的角落暗然Si去,没有过任何成就,没有做过任何对国家和国民有益的事情,后人在翻阅惜字如金的史料时,并不会发现他有过多么倒霉的遭遇、有过多么鲜明的情绪与X格,只会发现他的人生缩减成两三句话后根本就是彻头彻尾的失败,终其一生也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土匪——什么都完了!随着这句心声的落磬,来自周围金佛雕像的火焰似的目光,腾的一下聚焦在他身上,仿佛一道道劈下来的闪电,动摇着他对生活的信仰根基。他不明白,为什么总是事后才来不断懊悔,为什么总是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这辈子到底是在活些什么啊?瞧这辈子过的,还不如狗屎,但狗屎起码还能给花草催肥呢……杨志的头上,紊乱的思想和金刚审判的眼神正在飞速旋转着,宛如戏子手中变着花样的扇子:他拼搏一生,b任何人都珍惜当下,努力抓住每一个表现才能的机会,他已经将全身心都付诸生活了,但最后只不过得到了不大不小的官衔、枯燥无味且望不到出路的公事例行、沿着大西北荒漠的地平线飞掠行走的浑浑噩噩的时序更迭、将坠落的花石纲瞬间掩盖下去的h河水花、闹市街头上被宝刀砍成对半的三枚铜板、凌晨时分吹入Si牢间里的晚风,以及h泥岗的松树根下被洒了一地的蒙汗药。他不甘也不愿接受这样的结局。可人们大多数都无法理解却又必须接受的一件事就是,不甘不愿的心态到达了一种极限甚至极端偏激之后,往往会自觉接受折辱,甘愿闷着忍受下来,直到憋出心病、熬Si自己为止。这和恐惧的极致表现往往为暴怒是同一个道理。

此时此刻,火焰,冰冷的火焰,正无情地在杨志血管中燃烧:什么都没有意义。什么都没用。什么都不值得。没有任何人陪伴。没有任何朋友。没有得到救赎的方法。直到世界尽头,唯有孤独永恒。

急切求Si的绝望感,同时也很担心自己的Si亡在世上溅不起任何水花的虚无感,以及一种堪称Y暗的想用自暴自弃、自残自贱的方式来报复社会、报复每一个曾经亏待过他的人的拧巴情绪,如同烧得通红的铁钳,正nVe待着他的灵魂,在他几近崩溃的JiNg神世界烙烤出呛人的灰烟。

追上来了,真的被追上了……h泥岗上放过他一马的敌人再次靠近,手持绳索,誓要将他扼Si。他连站立都懒得了,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想追求,什么想法都没有了。他的脑子简直就是一团浆糊。杨志失魂落魄地坐在大殿台阶上,感到一阵眩晕——或者说,他希望自己还能眩晕,否则,他就不会如此冷漠地得出最终结论:还不如一Si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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