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 75 他们的心跳声逐渐重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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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多尼斯算是明白了,时文柏仗着自己没几天好活了,才胆大包天,一直来骚扰他。这让他破天荒地有点后悔——也许出发前他应该把时文柏赶下船,而不是带在身边。

总感觉,之后的遗址探险也会“危机重重”。

“你不会觉得我的向导素是能用信用点买到的吧?”

阿多尼斯甩了下手臂,麻木的感觉消退了很多,他看了眼光脑,才发现自己和哨兵在沙发上睡了近两个小时,“你要是喜欢趴在地上,就别起来了。”

他和代理舰长有些事要谈,马上就到约定的时间了。

将量子兽收回精神海,阿多尼斯把衣服和裤子上睡皱的折角抚平,按着沙发坐垫站起身。

他拿起摆在茶几上的半面面具进了浴室,出来时已经把毛躁的发丝梳理整齐。

接着他走到落地衣架前,取了件长款风衣外套,穿在居家服的外面,米色和白色的搭配让他的气场都柔和了几分。

时文柏凑了过来,试探道:“我也想出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随你。”阿多尼斯没有拒绝。

反正不论是为了向导素,还是为了之后能去遗址探险,时文柏短期内都不会离开。

他打开休息室的门,先一步走了出去。

距离门重新闭合只有几十秒。

时文柏低头瞥了眼手腕上的金属拷环,又快速扫了眼衣架上向导的衣服,回头望向自己的衣橱,放弃了换衣服的想法,快步跟上向导,出门去。

阿多尼斯没去管身后的哨兵,熟门熟路地到了驾驶舱。

代理舰长卡尔和他的几个助手正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着,见阿多尼斯出现,纷纷向他行礼致意。

卡尔是个红发棕眼的年轻哨兵,原本是佣兵城邦的佣兵,在某次任务中结识了阿多尼斯的公司后勤部副总阿奇尔,被阿奇尔挖了墙角,签到了公司里。

“老板下午好,”卡尔迎上前来,汇报道,“之前的仪器故障原因已经查明,从数据上看,是超空间航道路过了正在消亡的恒星,遭到了超新星爆发的干扰。这两天我会密切关注舰船的各个部件,安排定期检修。”

阿多尼斯点了点头,“舰载武器库统计出来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这艘船是时文柏的,停在星港口岸里有几年了,不仅缺少维护,过期、失效的物资和武器弹药也不少。这次出发前,阿多尼斯为它进行了一次维护保养,但细节部分还需要在行程内慢慢处理。

“一小时前已经清点完毕,能用的比我们预想的要多……”

卡尔的话音突然中断,像是被人卡住了脖子,呃了一声,“时少将……?”

时文柏没想到会被认出来,不过他并没有因此感到不自在,反而笑着抬起手挥了挥,“嗨~”

“不用管他。”阿多尼斯道,“你继续。”

卡尔下意识地点头,向阿多尼斯继续汇报舰船的修理维护进度。

他一心二用,余光盯着开始东张西望的时文柏。

早先接受任务、登上舰船的时候,卡尔就认出了这艘舰船的归属,他还以为是老板从时文柏那里买下了它,但现在他们都启程五天了,时文柏突然露面,还……

卡尔看到了时文柏手腕上的金属环,呼吸一滞,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他咳嗽了几声,连连道歉。

阿多尼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回头望向正和电机员勾肩搭背的时文柏,“你做什么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在场的机组成员都是哨兵,向导外放的精神力极具压迫感,显露出阿多尼斯不愉快的心情。

驾驶室内因此一片寂静,只剩下仪器运作的声音,电机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生怕引起老板注意,连卡尔都把咳嗽硬憋了回去。

“我只是了解下现在的市场行情,别担心,我可没钱雇佣船员,更不可能撬你的墙角了。”

时文柏知道阿多尼斯是在问自己,松开手,“顺便再看看我的船现在怎么样了。”

他语气自然地接过话茬,向导外放的精神力瞬间消失,全场的哨兵都竖起耳朵,紧张兮兮地开始吃瓜。

两位当事人若无旁人地继续着对话。

“照你之前的说法,”阿多尼斯道,“现在你欠我一大笔养护费了。”

时文柏轻巧地嗯了一声,这艘巡洋舰陪了他好多年,维护费高昂,退役前他还能用工资养养,这几年光是解决精神力问题就耗光了他的心神和能量币存款。

刚才他在驾驶室的几个屏幕前绕了一圈,看了数据,说实话,看到自己的老伙计经过翻新和养护,状况良好,他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这不是正好和租船费用相抵消了嘛~”时文柏想了想,又说,“你考虑把它买下吗?我正在寻找合适的买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阿多尼斯抬手向下点了点,“它已经是我的了。”

然后,他的手又放平,朝时文柏点了点。

——你也是我的了。

时文柏只能从面具镂空的位置看到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面具和睫毛的阴影都遮不住那一抹金色。

“你简直是抢劫。”时文柏嘴上抱怨着,却笑出了声。

不合时宜的想法一闪而过,他觉得阿多尼斯和这种不讲理的举动很般配,有种小孩看到什么都想要,并且自说自话地就占有了想要的东西的既视感。

当然,阿多尼斯不是小孩子,他不仅有能力,还有能够达成目标的权力。

议会内有这样的人,好像更糟糕了?

帝国早就烂透了,时文柏耸了耸肩,他才懒得去管其他人的死活,“好吧,您说了算。”

他绕过控制台,走到阿多尼斯身旁,俯下身在阿多尼斯耳边低声道:“既然你这次出行需要掩人耳目,等出了超空间航道后,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不需要,你只要安安分分地待在我身边。”

阿多尼斯制定计划的时候就没把时文柏计算在内。

他启程的时间和他与安莱约定的时间相差两天,这两天是他给自己预留的探险时间。毕竟他只是想体验一下探索外星遗址的感觉,并不是考古学或外星生物学的研究员,不用把整个遗址完全探完。

等助理琼带着他的替身脱离超空间航道、抵达目的地后,他会回到大部队里,在完成了视察后搭乘安莱的舰船返程。

整个过程中唯一的变数,就是安莱有可能会把殖民地开发项目被他吃下这件事发给奚嘉,返程可能会因此受阻。

阿多尼斯说:“我不会在那里待很久,离开的时候,舰船会留给你。”

时文柏听出了阿多尼斯话里的笃定,食指中指并拢在他的下颌处扫过,“在这段时间里,我只要向之前那样~伺候好~您,对吧?”

哨兵没忘记周围还有其他人,调侃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只有短促的气音,阿多尼斯不知道他是怎么让这句话带上轻佻的语气的。

热意扫过阿多尼斯的耳廓,他想起先前相拥而眠时听到的呼吸和心跳声,感觉指尖有点凉。

“既然你很想工作,就先和卡尔对接舰船的信息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阿多尼斯想,如果给时文柏找点事做,哨兵就不会来无休止地撩拨他了。而且这艘船是时文柏的,哨兵总比卡尔他们更熟悉它。

“啊?”

“我觉得你之前说的话有点道理。”

阿多尼斯握住了时文柏作乱的手指,未被面具遮挡的下半张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我的雇员们付出劳动换取薪酬,你不能白嫖我的向导素。”

“等会儿,我们之前不是约好了,而且被那啥的不是我吗……?”

“这趟行程涉及的舰船部分的开销,都可以报公司的账。”

时文柏愣了几秒,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可以一口气把舰船翻新到最佳状态,还不用自己花钱!

“我最爱工作了,还得是您,懂我。”

他很自来熟地揽住了卡尔的肩膀,“朋友,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请问卡尔是哪位?”

“就是我。”卡尔憋了好久的咳嗽,脸色有些发白,“时少将客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我早就离开军部了,喊我时文柏就行。”

借着工作的由头,时文柏朝阿多尼斯伸出手,“那么,老板~我能拿回我的那台备用光脑了吗?”

他的光脑在他逃离帝星的时候就遗失了,储存在机甲上的备用光脑也在浴室里被向导取走,不见踪影。

虽说超空间航道里没有星网,用局域网发消息互相联系也比在舰船内跑来跑去口头传递信息要高效。

阿多尼斯笑着摇头,“给时文柏拿纸笔来。”

四年前他的行程被泄露,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要提防奚嘉和安莱就已经很烦心了,他不想时文柏也成为未来的怀疑对象。

一旁的电机员识相地抽出前插袋内的笔,又从管理日志册的背面撕下几张白纸,递给卡尔。

时文柏从卡尔的手里接过纸笔,指尖在纸张边缘拍了拍,并不气馁,“偶尔也复古一下,挺好的。”

他转身就和卡尔聊了起来。

阿多尼斯放养时文柏只是为了无聊的时候能喊来玩一玩,带上时文柏一起前往外星遗址是他突发奇想的念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没有料想到会经常被厚脸皮的时文柏贴贴、讨要向导素。终于,给时文柏安排了新的“工作”后,他的身边恢复了清净。

视线略过驾驶室里正在交谈的卡尔和时文柏,阿多尼斯想,怪不得星网圈里那些养猫的人,总是在给自家猫咪购入玩具。

确实很有帮助。

向导无视了“玩具”拘谨的姿态,抬手看了眼光脑,什么消息也没有。

超空间航道是出行追求效率的最优选择,这些航道是未知文明的遗留,只要有航道覆盖的星域之间,不论实际距离多少光年,都只需要十天就能抵达目的地。

但超空间航道内部一片漆黑,既没有星网,也没有星空。如果不是时间紧迫,阿多尼斯更喜欢寻常的航行和跃迁。

他也已经很久没有通过超空间航道旅行了,对于消磨时间的娱乐,准备得不够充分——至少光脑里缓存的戏剧他都已经看了一遍了。

好无聊。

虽然这趟出行可以把奚嘉的东西抢到手,还可以去没去过的遗址玩玩,但路上付出了这么多时间,不划算。

阿多尼斯垂下手臂,看着时文柏活跃气氛、很快就和机组的哨兵们打成一团,突然感觉,自己和他们之间,隔着厚厚的一层玻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并非向导和哨兵的天然隔阂,而是一种…氛围的差异。

就像热闹的舞台和冷清的观众席,永远泾渭分明。

他喜欢看戏剧,为此还专门建了一个剧场,出发前在那里招待过好友燕云。但上一秒还在他身边的时文柏,下一秒就登上了他无法触及的舞台,让他觉得很奇妙。

卡尔将时文柏提到的需要改动的部件记录下来,传递给机工部门,让他们尽快核实。

一抬头,他才发现阿多尼斯还在驾驶室里。

向导面朝时文柏所在的方位站着,但视线虚虚地落在半空,像是在思索什么。

公司里的人对和老板有关的话题都噤如寒蝉,卡尔接下任务的时候还有些忐忑,不过和阿多尼斯交谈了几次之后,卡尔觉得同事们有点过于妖魔化他了。

是人都有喜怒哀乐的,老板发脾气的时候确实阴沉得可怕,但是大部分时间都还挺好相处的。

卡尔没有贸然上前打扰阿多尼斯,放轻脚步绕过控制台,走到了时文柏的身边,抬手想要拍他的肩膀。

时文柏下意识地向侧一步避开了触碰,警惕的表情一闪而逝,“有事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卡尔有些尴尬地放下手臂,压低声音道:“我们这样冷落了老板,是不是不太好?”

时文柏扭头望过去,向导孤零零地站在控制台后方,表情冷淡,缓慢地眨着眼,应该只是在想事情。

“你没有其他工作要向他汇报了吗?”

超空间航道内,舰船只要设置好目的地,自动驾驶就可以。

卡尔摇头,“暂时没有了。”

时文柏手里还握着纸笔,纸上列了几排数字,是舰载武器的设置和校准参数。他的巡洋舰上没多少常规武器,都是定制的,一部分是他和工程师康纳的合作成果,另一部分是武器公司的赞助。

“到晚餐时间了吗?”时文柏问。

卡尔看了眼光脑,“差不多了。”

时文柏垂眸思索着,手握着笔飞快地将剩下的参数写完,一股脑塞进电机员的手里,“都在这儿了,拿好。”

电机员手忙脚乱地把笔收纳好,拿着参数给留守在武器库的同事发消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我去下后厨。”

“啊?”卡尔来不及伸手,时文柏就匆匆离开了驾驶室。

“舰长,那我们……?”

卡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机组的众人都配合地点点头,回到了工作岗位上。

几分钟后,阿多尼斯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他没在周围看到时文柏,便招来了卡尔,问,“都对接好了?”

“机工部门正在检查时少将提供的列表上的零部件,武器都已经校准完毕。”

因为这次出行,阿多尼斯和时文柏的床伴关系上多了几道利益交换,不过牢靠度还没有到能让阿多尼斯完全安心的水平。

他叮嘱道:“武器数据,多检查几遍。”

“好的,我立刻安排。”卡尔道,“等脱离了超空间航道,也会马上进行一次武器试射,请您监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见阿多尼斯没什么继续开口的欲望了,卡尔迟疑地又说了一句:“时少将去后厨了。”

大概是饿了?

阿多尼斯抬腕,光脑亮屏显示出时间,确实已经到了该吃晚餐的时候。

“你们也轮班用餐吧。”

“您的晚餐还是给您送到休息室?”

“嗯。”

“好的,您慢走。”

众人纷纷立正向他行礼,直到白色的发尾消失在门外、脚步声也彻底不见,才长呼一口气,放松下来。

“每到这个时候我都很佩服你,舰长。”

电机员是在场年龄最小的,比卡尔还要小几岁,脸上的表情幅度最明显,“在老板面前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卡尔调侃道:“哦,很佩服我?那刚才两眼冒光地看着时少将求签名的是谁?”

“这、这不能比嘛……”电机员的声音小了下来,“时少将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已经是半步少将了。”

几人笑着拍打他的肩膀,“你这是在夸舰长还是在损他啊?”

卡尔上前几步凑到了他的身边,“你怎么不说老板在我这个年纪,公司就已经在星域内获得垄断地位了?”

“老板和舰长你又不是一条赛道的,老板的签名我也想要的!我就是……不敢去要……”

“要什么?”

时文柏的声音插了进来。

“时少将!”电机员一下紧张起来。

“我只是路过,”时文柏把嘴里的棒糖取了出来,抬手展示了一下手里的纸袋子,“老板回房间了?”

卡尔道:“嗯,几分钟前刚走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时文柏有些困惑,“你没告诉他我去后厨了?”

“提了,但他没说什么。”

时文柏重新把棒糖含进嘴里,打趣道:“你们在聊什么?”

“想要老板的签名。”电机员的脸上流露出憧憬。

“签名啊?”

……我都没有呢。

时文柏的舌尖在硬糖表面磨了磨。

西柚糖的酸甜味对哨兵敏锐的味觉来说有点太冲了,酸得时文柏直皱眉,“不太可能要得到,建议你回床上睡一觉,好好做个梦……”梦里啥都有。

被泼了冷水的电机员还想反驳什么,比如在公司混到分部管理人的位置,就可以和老板签工作合同,上面肯定会有老板的签名。

但站在他身后的二副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卡尔站出来,转移话题道:“时少将手里拿的饼干应该是给老板的吧,您快给他送过去吧。”

时文柏把糖盘到一边,笑了下,随后朝他们挥了挥手,潇洒离开。

“你干嘛!”电机员挣开了二副的手,恼怒地攥紧拳头。

“我是好心救你。”二副给了他一个白眼,“你小子平时开饭鼻子比狗还灵,这会儿闻不出时少将身上的味道吗?”

“不就是向导素……!?”

同事们凝重的表情让电机员睁大了双眼,“是老板的?”

才进公司的青年哨兵不像他的同事们,不了解老板的向导素是什么味道。

“年轻人啊~”大副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电机员望向卡尔,“舰长你也知道?”

“别沮丧,”卡尔安慰道,“我知道是玫瑰味的,但今天也是第一次闻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阿多尼斯之前也来过几次驾驶室,但向导素收敛得很好,要不是时文柏差不多被腌入味了,身上还有些残留,卡尔他们也不会闻到。

确实和前辈们口口相传的一样,是一闻就知道不一般的玫瑰味。

“好吧…所以……”电机员有些沮丧,片刻后,又突然激动起来,“时少将戴的手铐是情趣吗?”

在场单身、有伴侣的哨兵都沉默了。

单身的沉默是因为上班期间还莫名吃了顿狗粮,噎得慌了;有伴侣的沉默是因为自己和伴侣在家也这么玩过,担心性癖会被同事发现。

“大家去吃饭吧,”卡尔抬手拍了拍,打破了沉寂,“值班表和昨天一样。”

众人散的散,走的走,只剩下电机员站在原地,茫然地左右张望,“我说错什么了吗?”

……

超空间航道内部与世隔绝,不分昼夜。为了保持生活的规律性,舰船内的三餐和熄灯时间表都延续着进入航道前的安排。

对于不午睡的阿多尼斯来说,刚才的小睡没有让他神清气爽,疲惫像是游完泳上岸时穿在身上的湿衣服无法甩脱,还有那个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阿多尼斯路过走廊里的一扇扇舷窗,窗外一片漆黑,玻璃反光映出他的身影。

那个梦,让他想起了,原来他也曾经是个拥有鲜活情绪的人。

正因为曾经拥有过,所以他才希望从外界重新得到它们。

阿多尼斯的眼前又闪过哨兵窒息流泪的样子,那个晚上,他差点就把时文柏杀了。

他垂落在身侧的手晃了晃,指尖微动,回味着金色发丝的触感,和摸猫时感受到的柔软细腻并不相似,沾上汗水后,湿润、聚成一缕缕的、从发根开始逐渐变凉,意外地像被血水浸润的猫毛。

那只猫和他亲近,是因为他会给它喂猫粮,时文柏缠着他,也不过是因为他愿意给他向导素。

如果那只猫也有时文柏那样的生命力,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但哨兵的精神力状况很差,好像也活不久了吧?

阿多尼斯停下脚步,摘下面具,扭头和舷窗玻璃上的自己对视。

这副表情,意外地和他幼时在温室的玻璃外墙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那个不讨母亲喜爱,也守不住自己喜爱的朋友的阿多尼斯,抱着猫的尸体跪坐在地上,从没离开。

已经过去了三十年,他已经不再怕黑、不再害怕大海,拥有了令人仰望的成就和地位,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却在今天因为一个梦又难过起来。

阿多尼斯自嘲地笑了一声,他宁愿自己别对过去有这么清晰的记忆。

他好像总是和短命的东西扯上关系,果然,上次他就应该直接把时文柏杀掉的。

现在已经有点晚了……

——“老板~”

一道声音穿过黑暗,进入阿多尼斯的耳中。

这让他想起在集市上第一次邂逅时文柏。

阿多尼斯回头,哨兵已经迅速地小跑到了他的面前,拉着他的手臂,把纸袋放在了他的手上。

从油纸袋里隐约飘出了熟悉的香味,烘烤的余温将阿多尼斯的掌心捂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很暖和,让人不想放手。

“刚烤好的?”阿多尼斯问。

“嗯。”时文柏说,“热的比冷的香。你的饼干不是吃完了嘛,我就问了问,正好还有现成的面团。”

哨兵被嘴里的西柚糖酸得直流口水,又不舍得吐出来,只能吞咽几下,草草将它塞到口腔侧面,继续为自己刚才的离去解释道:“我就是去看看厨房里都备了什么食材,嘿嘿,这么多天了,我也想点几个喜欢的菜吃吃~”

阿多尼斯只觉得掌心的温度越发炽热,垂眸看了眼手上的纸袋,应了一声。

出发前他备足了食材,时文柏的要求并不算过分。

“那一会儿,”哨兵点了点架在嘴角的纸棒,小声道,“吃饭的时候……您能不能帮我调整下感知?”

时文柏的状态比之前好一点,但还是个不能调用精神力的病患,偏偏他正馋口味重的菜肴,只靠他自己,多半是吃不上的。

和简单的屏蔽不同,五感相关的调整都是精细活,其中最废精神的就是味觉和嗅觉。连医疗向导都会让自己负责的病患直接吃哨兵饭——只有食材本味和极少量调味的简单烹饪法烹煮出的食物,而不是选择为病患进行五感调整。

阿多尼斯立刻就反应过来,时文柏是想用饼干“贿赂”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已经很累了,有点想把手里的饼干袋子甩在这个蹬鼻子上脸的家伙身上。

盯着时文柏的笑容看了几秒后,阿多尼斯确实把袋子甩了过去,不过还没有打中时文柏的脸,就被哨兵眼疾手快地接住了。

“嘶——!”

时文柏被烫得两只手轮流抛接着袋子,反复几次才抓住了开口处。

翻折住的袋口变得松动,万幸,饼干没有掉出来。

他抬起手想吹吹手心,手到了嘴边动作却一愣,“你烫到没?”

向导不像哨兵这么五感敏锐,但阿多尼斯看着细皮嫩肉的,别真给烫伤了。

时文柏担忧地抓住阿多尼斯的手腕抬起,看到了掌心中央明显的一片深粉色。

阿多尼斯也看到了手上烫出的印子。

明明刚才一直拿着那包饼干的时候,除了热没有其他的感觉,等到它离开了,手心才感受到一阵阵深入肌理的疼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没有起水泡,疼痛的程度和幻肢痛也没得比,阿多尼斯的语气没变,“你知道烫还往我手里塞?”

“不是,我、没注意到,我是有错……”

时文柏啧了一声,咬紧嘴里的硬糖,拽着阿多尼斯的手腕就往休息室走,“你被烫了不会撒手吗?”

哨兵脸上关切的表情看着挺真实的,阿多尼斯顺着他的力道跟着往前走。

他一言不发地看着时文柏把饼干袋子放在茶几上,拉着他走进浴室,打开洗手盆的水龙头,把他的手掌按在水池里泡着。

镜子里映出哨兵匆忙的背影,他看到时文柏跑到回书桌附近,拿了一个盒子出来挑挑拣拣,选出了一支药膏,然后又回到了浴室里。

“老板,你的运气不错,我的烫伤膏没过期。”

时文柏说这话的时候尾调上扬,似乎有些得意。

阿多尼斯不太理解他的情绪转换是怎么做到如此迅速的,“你很爱照顾人?”

“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阿多尼斯拔掉水池塞子,用干净的毛巾擦干手,手心还有些异物感,不过不疼了。

“上次帮我按腿,这次也是……你很喜欢照顾别人的感觉?”

“呃……可能……?”

时文柏一时语塞,不过很快就想到了对策,朝阿多尼斯抛了个做作的媚眼,“但我肯定不是人人都照顾的。”

他抢在向导答复前拆开烫伤膏的包装,挤了一点在指腹上,托着阿多尼斯的手掌就准备往上涂。

药物和溶剂的气味钻进向导的鼻腔,阿多尼斯嫌弃地看了眼它,往回收手,“不用了,已经不疼了。”

时文柏被他扯了个踉跄也没松手,阿多尼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哨兵把难闻的药膏涂在了他的手心。

“时文柏,你故意拿这么难闻的药来折磨我?”

“这不就是标准的药品吗,哪还有‘好闻’的版本。”

时文柏屏息把软膏涂抹均匀,“我这个哨兵还没嫌它味道大呢,你再忍忍呗,风干了味道就散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像是怕向导会立刻把药冲洗掉,他还刻意弯下腰往涂了药的位置吹气,让它快点风干。

西柚糖的味道和苦味混在一起,几次之后,完全盖过了药的味道。

时文柏又往前凑了点,嗅闻了几下,确认药味已经消失,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的视线还盯着向导的掌心,那一片红肿只留下浅淡的印子,思绪流转,他抬眸道:“对不起,是我好心办坏事了,但看在我照顾您的份上,您也帮帮我,好不好?”

阿多尼斯知道时文柏还惦记着一会儿吃饭的事。

他觉得有点好笑,哨兵很少主动在他面前低声下气,这是态度最诚恳的一次,竟然是为了吃饭吗?

他的食指落在了时文柏的脖子上,感受到与指尖接触的喉结正在颤抖,几秒后,突起的喉结上下滚动,回到原位。

阿多尼斯的手才在冷水里泡完,指尖的温度还没回升,时文柏的皮肤摸上去格外的热。

也许时文柏不是他幼时遇到的猫咪,而是那袋新鲜出炉的饼干。

他想,时文柏也会像那袋饼干一样,在离开的时候给他留下疼痛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应该不会。

阿多尼斯的手指沿着哨兵颈部的皮肤向上摸,穿过发丝的遮挡,来到了时文柏的耳后。

他想,疼痛与否是他主观决定的,只要他觉得不疼,那就是不疼的。

阿多尼斯手掌张开,一把捏住了时文柏的脖子,他的手指冰冷、掌心还没恢复,温度感知的反馈有些奇怪,但这不妨碍他压着血管时,触到的脉搏。

时文柏没料到他会突然冷脸动手,翠绿的眼惊讶地睁大了些。

哨兵脸上惊讶错愕的表情,让被哨兵惊扰数日的向导感觉重新拿回了两人关系中的掌控权。

阿多尼斯的手稍稍施力,嘴角勾起、眼中却没有笑意,“别和我讨价还价,时文柏,航程和遗址都不是缺你不可的……”

我的生活也不是。

说出口的那些是说给时文柏听的,未尽的话是说给阿多尼斯自己听的。

时文柏没从向导的精神力中感受到类似杀意的波动,脖子上的压迫感有,但和上次把他往死里掐的时候比差得远了,这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大概、也许,他……可能是又不小心把阿多尼斯惹炸毛了?

所以阿多尼斯果然是因为被烫到,生气了……

谁知道这个向导有什么毛病啊,既然知道烫为什么还要一直拿在手里?!故意的吗?

时文柏茫然地眨了眨眼,没有选择抬手扒开阿多尼斯的手掌,只是和那双金瞳对视,顺从地小幅度点头。

门铃声打破了两人之间沉寂的氛围。

是送餐的人来了。

阿多尼斯松开手,拿起搁置在洗手台上的面具,戴好。

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只是幻觉,他语气平淡地说:“吃饭吧。”

“哦。”

时文柏收敛起之前不着调的样子,简短地应了一声,就往外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摸了摸脖子,离开浴室前,他余光瞥了眼镜中的反射,被掐过的位置稍微有些红。

餐车一推进休息室,哨兵就闻到了椒麻热辣的香气,忧愁的情绪瞬间盖过了其他想法,让时文柏长叹一口气。

先斩后奏没起作用,太可惜了,他特地点了个麻辣水煮肉片,没有阿多尼斯帮忙的话,他一口也吃不上啊。

送餐员识趣地快速离开,时文柏跟在阿多尼斯身后入座,他们位置和之前几天吃饭时一样,是面对面的。

飘着红油的水煮肉片在一桌清淡菜品中脱颖而出,十分吸睛。

当它被移到餐桌正中央时,哨兵的怨念达到了顶峰,像是仙人掌的刺,硬是从杂乱的精神力里窜了出来,狠狠戳了向导一下。

阿多尼斯捏着筷子的手愣在半空,“你精神力好了?”

正闭着眼靠气味骗自己已经吃上水煮肉片的时文柏啊了一声,睁开了眼。

“没有啊……要是好了,我早就开吃了,还用得着等你帮忙吗?”

辣是一种痛觉,哨兵的五感又很敏锐,正常情况下,没有向导帮助,他能忍着痛吃一点点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但时文柏太贪心了,这道菜没有要“微辣”,要是真把肉片吃进嘴里,估计没尝出味来就先被疼哭了。

说这话时,哨兵的视线在阿多尼斯的脸和水煮肉片之间频频往返,表情满是遗憾,几次呼吸后,他狠下心来紧闭双眼,埋头扒拉碗里的饭菜。

阿多尼斯左手虚握拳,拇指蹭了蹭食指和中指的指腹。

“时文柏。”

哨兵短促地叹了口气,无奈睁眼,“怎么了?”

阿多尼斯朝他招了招手,“过来。”

“?”

“不是想吃吗,过来。”

阿多尼斯的手肘搭在桌面上,食指和中指并拢,屈起其他三根手指,伸了过去。

向导的食指与中指指腹是向导素的一个分泌位置,这个动作明示了阿多尼斯的意图,让时文柏忍不住吞咽了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真的……?这次不是要掐我了哦?”

阿多尼斯眨了眨眼,勾手,“别让我说第三遍。”

他完全是一时兴起,不会等时文柏等太久。

时文柏起身,右手撑着餐桌,左手绕过后颈,将右耳后侧的头发撩起,露出了光滑且布满向导素接收器的皮肤,半弯着腰凑上前去。

微凉的指尖落在他的耳后,轻轻摩挲着那片皮肤,时文柏有些期待地屏住了呼吸,又隐隐忧虑向导会不会又要玩弄他。

阿多尼斯没让他忐忑太久,点了一些向导素在时文柏的耳后就收回了手,精神力将哨兵杂乱的精神力拢在一起,细微的变动没有引起整个结团的变化,只是让它们的边缘更加柔和。

这份精细活哪怕是在正常哨兵的精神力上操作,也能让向导精神疲惫,更别提面对时文柏的阿多尼斯了。

阿多尼斯点了点餐桌,催促道:“给你十分钟,快点。”

“嗯,哦!十分感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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