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谁稀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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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style="font-size:16px">今夜太长了。

一条傍水的山路,细节与转折都遮瞒于夜色中。幽深河谷里漂白的月光,浓淡不匀时隐时现,近处道旁,灌丛高树黑悚悚的,面庞不清的的鬼影一般,于车窗外闪过。偶尔会车,路面上无人修缮的经年坑洞,被远光灯照亮。

明与暗交错星驰的内后视镜里,陈责瞟到躺卧在后座、手脚都被绑住的李存玉缓缓睁眼。

“醒了?”陈责开口问话,却并不等回答,毕竟李存玉的嘴被他牢牢实实封了三层。清醒过来的李存玉霎时双眼大张,呜呜嗯嗯,被并绑的双腿猛蹬车门捣腾出不小动静,激烈挣扎中,半截身子都翻下座椅,脸栽在后排脚垫上。

“……李存玉,你被我绑架了。”

陈责没回头,单手把着方向盘,专注开车,眼中不忧心也不焦躁,唯有漠然。

拐过一个大弯,前方闪出一块几近被密叶遮没的蓝色方形指路牌。

路牌上写:欢迎您到二滩来。

陈责脸上第一次有了表情,他眉心一蹙,在三岔口点了脚刹车,心血来潮般,换路,拐进那条地图上未作标识的泥道。

“下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将车随意停在江边的卵石滩上,陈责开了主驾门走出来,他先是这般顺口喊了声,才又不耐烦啧嘴,绕到后排,开门,将动弹不得的李存玉一把捞起扛上。这人真不算轻,又在陈责肩头奋力扭摆,搬运起来相当费力,于是只走出不到十米,陈责便随手将其丢抛到地上,李存玉哼叫着,在卵石堆上滚了几圈,撞到块大石头上。

车熄火,晃眼的前灯也灭了,陈责点了支荷花,埋头抽上。

伺候李存玉规矩不少。比如,总有时候他想抽烟李存玉不让他抽,总有时候他不想抽烟李存玉却逼着他抽,但他现在发现自己已经不再受李存玉支配了。

这是二滩水电站下游,无人的河段。视野稍远处,那堵漆黑的、庞大万钧的拱坝高墙,拦住水的同时也拦住将落的月亮。昏夜扑朔,只有陈责嘴里香烟上一星红色火光,随吐息一明一暗,他那双阴沉疲惫的眼,也只看向李存玉身旁,失焦在一处空空的地面上。

一切顺利,他想。

抽完半支,陈责咬着烟嘴走进李存玉跟前,蹲下身,从裤兜里掏出把折叠小刀,弹出刀刃。这刀平日给李存玉削点芒果橙子吃时就快,如今真将利刃对准了小少爷本人,陈责用来也得心应手。他拽着李存玉的头发将人上半身拎起,与对方惶怒的眼对上三秒,无视掉,拿刀尖轻松挑开领口处几颗纽扣,而后斜下快割,在白衬衫的棉质面料上破开个大大的口子,露出一片结实挺阔的胸膛。

在陈责的计划里,整个绑架过程他不需要对李存玉说一句话,可将刃口压在对方裸露的锁骨上时,他还是好心提醒了句:

“下一刀上肉了。”

便将薄刃按进皮肤以下的肉中。在无措的闷哼声中故意顿了会儿,等暗红血液开始顺刀流出,才从左侧锁骨起头,斜穿整个胸膛抹上血淋淋的一道。

创口比刃锋要来得慢些,表皮真皮全绽裂开来,溢出大片鲜血。剧痛比创口又要更缓一些,李存玉被封牢的嘴喊不出声,疼得皱眉眯眼,渗汗的太阳穴上青筋暴起,一下下迸跳鼓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以上流程陈责在脑海中已经预演过好几遍,他用刀也极有分寸,于是做起来行云流水,毫不拖沓。

接着是拍照。

在陈责的手机相册里,因欠高利贷而被他揍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的人有得是,也不多李存玉这一个小祖宗。可他的手机这几天被人砸坏,屏幕碎掉不说,镜头似乎也出了点问题,东倒西歪换了好多角度,怎么也拍不清胸前那道猩红可怖的伤口,却总自动对焦在李存玉的眼睛上。

察觉到什么一样,李存玉突然就不痛哼不挣扎了,只死瞪镜头,在爬满裂纹的屏幕上与陈责对视。他的瞳仁看上去比一般人要浅不少,栗茶色的眸子里,月的流光闪动不定。蒙蒙眼窗外,修长的睫毛结成一绺一绺,沾满了因痛楚和情绪过激而泌出的生理性泪液,目光却与之矛盾,创疼愤激都被强压下,只有认命般平静,又索命般逼诘。

对视,俨如一种精神上的交媾,以视线,舔舐另一人大脑中的情感沟回。陈责坚信自己没什么情感,连灰质的褶皱里都淡如白水,但对方侵越攻袭的风格向来是啮噬上便绝不松嘴,这副缄默杀腾的模样似乎是尝到了某种毒辣烈苦。

你在做什么。

为什么。

我疑惑着。

请说话。

请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说话。说话。说话。

陈责。

你快说话!

一如既往,陈责将自己的一切都藏进空心的皮囊下,藏到包括李存玉以内的任何人都看不见的地方。可对方总是这样不识相不讲理,步步紧追,非得要从他干瘪、蔫枯的身体和精神中拧些什么汁液出来,再咂摸上几口不可。

对视让陈责心烦。他后悔自己没拿个麻袋把李存玉脑袋套上。

“八百万和挖眼睛,选一个。”快速挑了张照片凑合用,陈责附上这样一条消息,给李军发去。

李军习惯夜里活动,现在清晨五点,正是他风流整晚后归巢养生的时间。八百万是精心估算过的数额,不多,但对陈责来说足够花了,不少,但对爱子如命的李军而言也能很快提出现金消灾。至于报警,陈责算准李军这个黑社会不敢,也没必要,毕竟都不是什么好货,黑吃黑最省心的一点就是这种私下了结的默契。

立马给钱,立马走人,陈责是这样打算的。

可如此重要的讯息,对方竟过了十来分钟都没回。陈责懒得等,拨了个电话过去。

这次倒很快接通:“陈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看消息,你儿子在我手上。拿钱。”

李军语调冷静沉着,却隐隐带着些没摁下的颤气声:“……你又说那笔债的事情吧,快来凤凰山我家里,钱已经凑好了。”

陈责立刻挂断。

他手中捏把汗,品着通话中的怪异,不过三秒便拨通另一个号码:“牛布,不是让你今晚盯着李军的别墅,有动静就联系我吗?”

“层哥,我,我对不起,我正要找你!警察,好多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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