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谁稀罕(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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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牛布火,花名略称为牛布,是陈责的小弟。陈责皱皱眉,又瞅眼地上的李存玉,走远了些,才压住声音问:“你慢慢说,看到了什么。”

“警察,全是来抓罪犯的警察,抓李军,要抄了李军的家!我,我会不会被抓,我在逃回老家的黑车上,层哥,层哥,我不是杀人犯,我真没有杀——”

牛布是彝族人,嗓门大、口音重,听他说话莫名上火,又被逮人的大阵仗吓傻了,更是语无伦次的。陈责好几次开口都没能插进话,干脆给挂了。

不过也听得大差不差,很快陈责便理清现状——警察收网,李军垮台。估计刚才通电话时,李老板铐子都戴上了,手机还得由正义叔叔帮忙提着。

去他爹的。整老子呢。太鸡巴扯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陈责心中大骂,在这一秒简直恨透了世间所有人。他的确预料过李军落马,却没想到这天会来得如此快如此突然,好巧不巧,偏撞上这种喜庆日子。如今赎金准定泡汤,自己忙上忙下却颗粒无收,还有鸡毛钱走线到南半球黄金海滩冲浪、到大堡礁浮潜,严谨的计划全被打乱,陈责甩甩头,一肚子的窝火。

他捏紧手机,阖眼深呼吸几下,强迫自己快速接受现实,进行下一步动作。排放超标质量没保的无照黑心钢厂、一注三千上不封顶的庄家必胜地下赌博、你敢借我敢给月三分利的民间高利信贷,李军那些脏生意他脱不全干系,如今被老板供出,绑架还让条子拿了铁证,来捉他的警车说不准都已经从总队鸣笛出发了。

鞋踩在江岸泥地中狠狠鞣碾,再多烦躁也得往后放,警察设卡拦人前,先跑再说。

割碎电话卡扔进苇草丛,用江水涤净沾血的折叠刀揣回兜中,陈责做完收尾工作,顺眼却瞧见李存玉这个已经无用的人质还躺在河滩上一怵怵蜷展。他状态极不正常,通红的双眼似乎已经无力看向陈责,胸廓血糊糊的,抽缩起伏,连最简单的呼吸都像挣扎。

陈责提前做过功课,知道不少绑架蒙嘴就将肉票憋死的草率命案。他从不打算搞出人命,于是蹲下身,一把扯开那三层强力胶布扔在一边,便头也不回走向他来时开的那辆路虎卫士。

李存玉张开发青的嘴唇,终于得以大口呼吸,却喘得太急,又连带掀起一阵胸肺爆鸣。咳呛发呕好一阵,仍缓不过来,吐出几滩黏稠的涎水。

拼了命以最短时间稳住气息,借地面磨拭掉脸上邋遢的津液,他强撑起冷静。真伪、得失、因果,太多不懂,可嘴唇张合好多次,最在意的,竟还是对方从头到尾恬不知耻的沉默:

“……你就一个字不打算和我解释?”

陈责此时刚挪开后备箱里死沉的裹尸袋,从地下翻出提前准备的两块云A假车牌,一声不吭,径直走向车头。

“计划多久了?”李存玉声音低哑,吐字笨重,维持一种摇摇欲坠的诡异体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用老虎钳拔出螺丝,卸下原车牌,陈责又自顾自将假牌照拧上车架。

“你就这么缺钱?”

听这语气,对方显然还不知道自家老爹的境况。

“就这么缺钱。”陈责终于回应。他移步车尾,叼着螺丝刀摸索裤兜里的固封扣,声音懒洋洋、含糊糊:“你忘了我们怎么认识的?”

津江很急,白浪喧哗,李存玉卧在地上好久好久没再说出一个字,似乎是想等江水停下来,等一切安静再好好谈判,又像是真回忆起两人在招待所大床房门口初见的场面。

“……当时就该认清你是个只认钱的骗子。”

陈责不说话表示默认,上完牌,起身,直奔主驾驶。

“拿了钱你准备逃到哪里去!”李存玉见陈责就要开车离去,猛地抬高声音叫住对方,“还有Coco姐,你想过她没有,她怎么办,留在这里等着被我爸找上,还是带走,和你这个罪犯一起到处躲?”

半只脚都踏进车内,陈责捏着老虎钳的手却往下一沉,登时没了动作。

“我也是,Coco姐也是,对你好的人都什么下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李存玉是在自嘲,没再指望能留下对方,却不料一下点着了陈责脑内最短最快那根的红色引线,双方都还未察觉,焰花就已然触上烈性火硝。陈责手中握紧的铁钳骤然飞向李存玉,狠砸在大腿上,砰一声的闷响。

“对我好?”陈责车门一甩,三两步走到李存玉身前,“你说谁对我好?”

他今天真只打算借李存玉换点钱,除了胸口那道用来吓唬李军的血口,不打算再多伤害。可偏偏有心无心捅破窟窿的人是李存玉,那句“对你好的人都什么下场”,绝对正确绝对完美,一份关于他的轻飘飘的诠释,一场开胸破肚,一条广泛客观真理,精粹漂亮到令人恼羞成怒。

无关是非,接下来全是陈责个人的发泄和清算。

“你是觉得强吻我算对我好?咬我舌头,咬我嘴,逼着我吃你的口水。”

“还是说强奸我是对我好,跟他妈发情一样,多少次,你看不出来我很恶心吗?装什么正人君子,好学生,牲口都没你不要脸。”

陈责少有这般大段大段的话,他拾起老虎钳却没离开,一脚踩上李存玉的脸,将侧颊摁在卵石滩上来回蹂躏轧磨,直到对方和自己一样脸上全是青紫血淤,才稍微松劲:

“仗着你老子的势,逼我、胁迫我,巴不得我这辈子就跟个窝囊废似的跟着你、服侍你。听清楚了李存玉,要不是你爹,你在我这里屁都算不上一个。”

李存玉被踩在脚下,一言不发,看起来是在耐着性子听完对方的辱骂。

随后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先是几声没憋住,随后越笑越疯。被碾在陈责鞋底下的面部皮肉笑得扭曲起来,一搐一搐抽动,喑哑干咳的咯咯声,听来让人心里发毛。

“陈责。陈责。原来你是这么想的。”他笑谑,“可是去年九月二十四日晚上十点,你主动亲了我,之后回家,你也亲口答应要和我做。那段时间我和你分开,是你非要每天烦我缠着我,这些你怎么都不说。贱货。”

陈责唇角抽动两下,无法反驳,一霎暴怒,又对李存玉的肚腹几下狂踹。可疼痛根本堵不上李存玉的嘴,他猛吭三声,流着酸水也要继续骂:“就是贱货,当贱货还当不明白,我教你,从卖乖,从摇尾巴开始——”

李存玉话讲一半,又被补上一脚,吃痛地蜷起身,仍骂:

“……打人都只打得过绑着的,废物。”

自下而上、却无比高傲无比轻蔑的视线落在陈责颈根:“把我的玉取了,挂你这种人身上我嫌脏。”

“谁稀罕你的狗牌。”陈责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还戴着这丧气玩意儿,便毫不犹豫,一把扯断脖上链绳,任由崖柏珠子在夜色中噼噼啪啪满石滩溅滚。正要抛给对方,却突然收住手。他总觉得吃亏的是自己,忙活一晚、挨了顿操、被人质挖苦、赎金还拿不到。

不解气。

于是捏着玉牌在对方视野正中晃了晃,下巴指指身侧的江面:“求我,不然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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