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永无止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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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永无止境

(和幸运女神不熟。)

“那么‘意识移植’呢,那样子就……”风舒翼下意识地说。

比尔·李摇了摇头。

风舒翼猜自己笑得大概挺生硬:“比尔,你真的想好了,不打算‘长生’了?”

比尔·李却也笑了,短叹一声轻描淡写地:“风,你我都不是太空上出生的那一代,而且我本就年长于你,比你更记得地面生活的美好,再让我像这样在太空里飘荡50年,我受不了的,也许再过十几年我就得疯了……这样的活法已经够了,我累了,就想正正经经的老死,等我烧成了灰,就把我和一枚种子一齐埋在‘农场’里,试试看能不能让我变成一株花树吧。”

风舒翼难得地犯了愣,不知该说什么——毕竟人家已经说得够直白,过着这种日子,“长生”跟他妈的诅咒有什么区别?

白胡子的比尔·李拍拍他的肩膀,尝试以轻松幽默的口吻开解:“嘿,老风,我可把独家菜谱和拿手绝活都传给徐和乔什啦,还有他们给大家做好吃的呐。”

风舒翼笑不出来,他思考了几秒,了然地看向其余几人:“你们呢?都是同样的想法?”

其实他不是不能理解,毕竟他自己都想过逃避,实在没有资格要求别人坚持。他只是生出了一种无可避免的巨大失落。

他们缄默得像是惭愧,不约而同地都喝了一口酒。

风舒翼往上扯了扯嘴角,垂眼看着自己无意义相互搓动的右手手指们:“那什么……或许你们会更喜欢留在地球?我是说,VT3003的古地球园区,你们也见过的,大家都挺喜欢地球‘健康’时的风光不是吗,其实我在那儿有一小块地……”

几个老哥们儿都惊讶地看着他。

“本来就是给大家买的,我不能肯定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那颗星球’,更不敢保证它会像曾经的地球那样好,至少你们最后可以……”风舒翼顿了顿,抬起脸认真建议,“侞珀们基本复原了近千种来自地球的花树,找个时间我带你们去看看?”

……

“你说他们不愿意就不愿意,干嘛还骂我?”此时此刻,风舒翼拿着錾子和锤子比划着下一个名字,很是郁闷,“咱们飞船上是基本种不出地球上的东西啊没说错啊。”——种出来了也是基因变态体。

“我知道,其实它们搞出来的这些也不是原汁原味,还得日夜维护,”风舒翼小心翼翼地开始凿,还是觉得想不明白,“那好歹够接近了嘛,这都不喜欢?一个个立誓要跟‘海神号’在一起,没必要啊……”

就在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两个扁扁的手指长的碎叶族的小家伙从他眼前跑过,闷头钻进一丛草木里去了。这座园区里有数万又绿又嫩的碎叶族园丁辛勤忙碌着,就在游客们不易察觉的角角落落里。

恺兴趣缺缺不近人情地哼唧:“你们人类的情感太复杂了不要咨询我。”

风舒翼“啧”了一声:“要你何用。”转念又思量着,我在‘农场’埋剪下来的头发安蒂都气得要踹我,他们还想着埋骨灰?是不是跟他们商量下干脆大家都做金刚石然后给镶海神号上……

一只黑脸黑尾的凤头鸽落下来,收起翅膀歪歪脑袋好奇地盯着风舒翼“叮叮”敲打,一对豆子似的眼睛乌溜溜、亮晶晶。

风舒翼投去一瞥,抬了抬眉毛。

鸽子居然也不怕生,跳跳地又凑近了些,低头看着碑上的内容,伸爪扒拉了一下,还试探地啄了啄。

风舒翼出手如电捏住它脑袋,顶不客气地直接把被吓得拼命扑棱翅膀张嘴惊叫的鸽子整只薅过来按进怀里,故意恶狠狠道:“敲什么敲,再搞破坏我就地把你拔毛烤了。”

鸽子听不懂人话也给这凶恶气场唬得瑟瑟发抖、发出了一连串惶恐而无助的“咕咕”声。风舒翼满意地摸摸它雪白的身子,又挠了挠它柔软飘逸的白色冠羽。

惊魂未定的鸽子立刻躲刀子似的缩起脖子。不过它一缩脖子,洁白又热乎的胸脯就鼓了出来,转眼就被风舒翼伸出魔爪揉了个爽,蓬松丰厚、富含纤绒的羽毛给弄得乱糟糟一片。

——急得鸽子瞪着眼叨了风舒翼一口。

风舒翼哈哈笑着松开手,鸽子忙不迭逃到一棵树上,心疼地梳理自己的羽毛。

恺对此缺德行径十分嫌弃:“幼稚!小心它一会儿往你头上送一颗‘好运炸弹’。”

风舒翼却叹息起来:“你知道‘伊戈’的吧?……我爸总是不太喜欢它,说它生错年代,光长得威风可没野性,飞得不高也不远,根本不像鹰。”火星上的人造穹庐,实在是不够辽阔,却足够磋磨。

他抬头望了望,鸽子还在那儿专心致志地理着毛,看起来十分忘我。

恺开始发散思维:“克温城那些鸟又漂亮又悍你不是喜欢得不得了,那时候法沙问你要不要养你又不要。”

“养了要负责的,傻吗我,”风舒翼很不赞同,“逗逗别人养的多省心。”

他扬起头冲那鸽子打了个唿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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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诱哄:“咕咕,咕咕咕……过来。”

鸽子的动作滞了一下,颈羽和冠羽慢镜头似的缓缓炸开,尔后一点点收拢,它很是警惕地飞到了更高的树枝上。

风舒翼不得趣地摇摇头,终于放弃招鸟的心思认真在石碑上凿字。

鸽子左一下右一下地歪着脑袋观察了一阵他全神贯注铭刻的样子,似乎思索着什么,接着它便振翅飞走了。

不久后,在这只飞鸟阴影掠过的一片灌木丛中,一只原本蛰伏隐蔽着的野兔突然立起了身子,它灰色的圆眼睛中滑过一道转瞬即逝的蓝色流光,环顾着四周环境。

然后它准确地找到方向,重新按下身来安静而迅捷地朝着湖畔高地奔去。

……

打量着这只被自己从草丛里提溜出来的野兔,风舒翼盘着腿席地而坐,手里拈着一根长长的不知名草叶,有一下没一下地撩着兔子的鼻尖,像是想逗它打喷嚏、或是单纯欣赏它因为放不下食物只能经受恶作剧的苦恼表情。

灰毛棕斑的兔子抽抽鼻子,叼着摘下的鲜嫩野菜叶子躲开某人可恶的骚扰扭过身子去继续“苏苏苏”地嚼。

刚才猝不及防被一阵山海般厚重的威压震慑到四腿站站跑也跑不了的野兔,也许是因为并没有见到预想中的魔鬼掠食者并且那阵威压很快退散无踪,这会儿已经没心没肺吃得欢脱。

——以至于被一双鬼魅般伸出的手给抱起来的时候惊得发出了婴儿般的尖细叫声。

“来得挺巧,”风舒翼抖抖兔子,笑眯眯不怀好意,“知道我饿了啊?”

说着肆无忌惮地去挠那毛茸茸的肚子,惹得野兔十分崩溃疯狂蹬腿,风舒翼乐了:“比逗薄荷糖有意思啊,”又考验肉质似的开始按压摸索野兔的胳膊腿儿,好像真打算把它当野味给就地料理了,“长这么可爱,滋味一定也不错。”

本来还特有劲儿的野兔只觉又被那股恐怖的威压缓缓包围了,一下子一脸呆懵不知动弹。

风舒翼臭着脸放下兔子,在脑海中不爽道:“干什么你?兔子都不动了。”

恺说:“你是饿吗?我看你就是闲!”

又软下口气催风舒翼:“园区里‘太阳’要下山了,玩够了该走了。”

“没劲。”风舒翼像个同人下棋杀到一半却因为家中突发急事不得不起身的大爷,满脸不高兴地放开野兔任它蹿进了树丛。

目送野兔匆匆逃走,四下寂静,风舒翼发了会儿呆,慢吞吞道:“我突然记起你钻我脑壳儿之前说的话。”

恺纠正他,颇为得意:“你的意思是‘我救你于水火的时候’说的话吧。”

风舒翼没接着回应恺,他想起那时候自己像在强烈的幻觉中浮沉,蜃景美妙,一切都那么恍惚,世界闻起来是冰冷的金属混合着血的腥、肉的膻,有个声音在对他发问:“送你一份厚礼,美人儿——选吧,祝福还是诅咒?”

他已经说不了话,甚至连让上唇碰一碰下唇都做不到,他只能艰难地在脑中困惑思考:……什么?

那个声音别有深意地笑着:“不选也没有关系……都是我。”

之后便是一种此生难忘的刻骨痛楚,痛苦到甚至他的身体都不允许他将那过程完整记忆。

风舒翼望着夕阳辉映下蓊郁层林、碧波千顷,发出了受骗者的低声恨叹:“你他妈个骗子,你祝福我什么了。”

恺没出声,乖巧得不寻常。

但风舒翼已经切身体会到原因了。

“……”风舒翼不敢置信,“有必要现在就报复我??”

恺强词夺理:“早就跟你说过这不是我能控制的好不好,所以刚才不是让你快走吗!”

“老子他妈——”风舒翼强忍住了没当场暴躁,紧抿嘴唇站起身,将背上兜帽拉起的同时立刻抄近道离开。

出了园区之后风舒翼的目的地也很明确——星际港附近有不少酒馆,在那里找个精力十足又色欲熏心的家伙不算什么难事。

毕竟在机器人的地界上,行事低调最重要。比起「杀戮」,「性」显然是一项常规、普遍而不值得关注的需求。

可惜,今天他可能很难维持低调了。

踏入港区的中央广场后不久,风舒翼就感到有两道阴冷目光一直紧随着自己,脚步稍顿,他在兜帽的阴影下慢慢合起双眼,顺着那两道执念深重的凝视溯返回去,看清了潜藏于阴影中的鬼魅们。

——黑色的特殊织物从领口延伸上来,从脖子到鼻子下方都被裹得严严实实,风舒翼知道,那下面是一张Y字形、长至喉部且无下颌、包藏无数利齿的蓝色的嘴——赫琉的遗民……赫琉最不缺刺客,而这两位显然是其中的佼佼者。

真他妈的,偏偏在这个时候碰上寻仇的!风舒翼在心里大骂他的寄生,只不过这完全不妨碍恺令他陷入愈发狂乱的状态里。

性欲高涨、杀心蠢动……该死……

在熙熙攘攘、种族各异甚至混杂硅基体的人群里,风舒翼忍不住地打量着每个脑袋。恺犹在给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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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灌耳,反复索取它所需要的“灵药”,蛊惑着他同它一样将眼前诸多生灵视作草芥与容器……

“你,给,我,闭,嘴!”风舒翼死咬牙关,调转方向快步朝广场边一片全息标志鳞次栉比的繁华商业区而去。

争奇斗艳的各色广告下方,风舒翼像一条幽灵般的深海鱼,残忍、恶毒、诡秘,刻意暴露空门利用自己作饵引着扑杀心切的嗜血猎手往那有去无回的陷阱奔赴,要他们最终成为他的猎物。

不必回头,他知道复仇者们就坠在身后,其中一名已经在高处移动——战略是两面夹击——他们正一点点缩短距离,紧随不辍。

风舒翼的忍耐几乎到了极限,决意速战速决。看准一条窄巷,他偏斜重心拐了进去。

下一秒,却有一只手从风舒翼身侧的墙体悄无声息毫无预兆地伸出,将他猛地拖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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