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无商不奸（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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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无商不奸

（论装逼还是你道行深。）

“狄瑞科这就已经被干掉了？妈的，要不是上次他逃得快……”

“啧！‘红魔’又涨价了。”

“再添个零也跟你没一根毛关系，你觉得你这辈子有机会拎着加雷斯·弗拉德的脑袋去领赏金？”

“他要不是有条机械臂，赤手空拳一对一老子五分钟内把他干趴下。”

风舒翼听着这四位星际牛仔——必要时候也是星盗——讨论着最近赏金榜上的变化吹着牛皮，漫不经心地扮演着昏睡的“货物”。

加雷斯·弗拉德的身价一向来稳居榜首高到离谱，不过最近又达到了新高度，几个牛仔又羡又骂，望洋兴叹。

索莱人作为黑市上长期热销且相对稀少的商品，风舒翼获得了被单独禁锢的特权，其余几名盖敖人跟他一样被扒得光溜溜并且注射了重剂量麻醉剂，随意地塞在底舱里。

“按芬塔露上回通知的开市坐标导航——别他妈刷悬赏大厅了，跟芬塔露谈妥价钱之前我们都没空，赶紧设定路线。”

“要随时了解市场动向知道不……哟，芬塔露最近升得有点儿快，最近卖什么了她？”

“也也，也有可能是又不肯卖什什，什么了，要么新新——新收了宝货。”

“管那么多呢，货出手不就得了。”

“这几个盖盖盖……盖敖的得好好洗过脑，才——能拿去拍吧！那边肯肯，肯定又得压价。”

“怕什么，我们可以拿那个索莱人叫价——盘靓条顺没装殖，这种品相的哪次出现不是抢破头，而且这个看起来养尊处优的，八成是受惯了伺候的娇客，我们再加三成都没问题。”

“哈哈哈老皮真是可以，卖起老乡来也一点不心软啊。”

“嘻……你们说他有没有被盖敖人搞过？我猜他原本在盖敖就是个高级宠物，啧啧啧，蓝皮鬼长两套家伙，不知道喜欢……”

“你他娘的，整天就想着裤裆里那点事。”

“你个什么都没长的石头怪懂个屁——”

“都给老子安静点，老子不管他有没有被盖敖人搞过，反正你们他妈谁都不准搞他，想给芬塔露送折扣？！有空不如祈祷这破飞船的燃料能支撑到‘夜之舟’！”

“嘁。”

风舒翼：这几个傻逼再多讲几句屁话——

恺：算了算了忍一忍，别新的还没入手就先把这艘飞船搞沉了。

风舒翼：死不了。

恺：真团灭也就算了，就剩你一个才最尴尬，娑卢嘉慕那边怎么解释？

风舒翼：一码归一码，我答应的只是帮他打探侞珀手里的‘新物种’项目。

恺：我们不要飞船管自己直接飞过去都行，不过要是惊动几千个机器人，接着为了突围又不得不把它们全部干翻，你可就一战成名了啊，绝对挤掉红毛做榜首，明里暗里无数买家准备捉你回去——

风舒翼：行了闭嘴。

于是以大局为重的“蓝骷髅”按捺着怒火，一直以安详的神情闭着眼，无论周遭有什么动静都波澜不兴，直至一道冷冷的沙哑女声用克苏让语说：“弄醒他。”

冰水兜头浇下，风舒翼终于“惊醒”过来。他在湿淋淋的低温中浑身颤栗，狼狈而警惕地看着眼前一众目光不善的陌生者：“你们是谁？！”他用盖敖语问。

站在最前面的是个高而瘦的克苏让女人，正是“夜之舟”号的所有者、隐秘市场的主人，芬塔露——风舒翼忍不住眯了眯眼——她的皮肤黢黑，结构色几乎不可见，是一名罕有的基因变异的克苏让人。

这种突变不仅会让他们看起来就异类得十分突出，更会使他们的皮肤偏薄、对恒星光非常敏感，生而暗金色的双眼也同样惧光。

他们在克苏让人之中被称为“夜行者”。

从稀薄近乎无形的精神冕来看她的能力确实欠缺，那双金眸上因为佩戴了智能隐形眼镜而折射出淡淡灰雾般的反光，注视时透着一股无机质的寒意。

其实，外表的与众不同都不算什么……最要紧的是“夜行者”有极高的几率天生精神力残缺。

精神力低下、缺失的人群和异族人一样，在克苏让无疑属于边缘群体，连一部分半血儿都比不上，可以说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要知道正常克苏让人之间的交流通常很安静，因为他们根本不需开口说话就可思维相通，彼此都绝对坦诚、天然亲密——可想而知像芬塔露这样“信号不良”的有多么受冷待，他们之中早早背井离乡的不在少数。

芬塔露手里擎着细长的烟杆，居高临下漠然审视着风舒翼，大概在给他定价。

风舒翼嗅到一股加入无忧果熏烤过的梦神叶的味道。

带头的星际牛仔向芬塔露道：“怎么样，我们老交情了，哪能坑你？这种上等货，只要八百重星晶元可是很实在了。”

风舒翼尽可能缩小了身体暴露的面积，目光冰冷，敌意地看着正在讲话的那家伙。

“你，”芬塔露没有理会正讨价还价的卖家，却对风舒翼扬了扬下巴，开口吐出带口音的盖敖语，“什么身份？”

“我是皇帝陛下的幕僚。”风舒翼的视线转过来，看着她的眼睛一字字回答。

芬塔露嘴角勾起一点冷笑，喘息间已将烟杆的远端抵在了那人的咽喉，慢慢转过头去：“娑卢嘉慕的宫廷近臣……你给我找了这么大一个麻烦，还敢要价八百？”

要害受胁迫的牛仔脸上肌肉也不由抽搐了一下，但强自镇定下来仍是说：“呵呵，盖敖皇帝跟前的红人，有这样的噱头岂不是能卖得更……”

芬塔露眼底阴翳，连冷笑也敛尽，不容置喙地打断他：“那几个蓝皮加这个索莱人一共七百，要么安静拿上钱给老娘滚，要么就一个子儿都别拿，带上你们的‘货’赶紧准备骨灰盒去吧。”

另一个牛仔当即跳脚大叫道：“什么？！才七百？！！你个臭娘们——”

芬塔露看向他，神情带煞金眸渐亮，精神冕因为极具攻击性的跃动也显眼许多，那出言不逊的牛仔被她单手掐着脖子轻轻松松提到半空，没一会儿就直翻白眼。

在一众枪口瞄准下的其余三个牛仔都识时务地举起了双手。

船舱里最后只剩下芬塔露和风舒翼，连未苏醒的那几名盖敖人也被她手下带走去进行售卖前的一系列“增值”工序。

“我看你不是出生在盖敖的索莱人吧，”芬塔露抽着烟淡淡地说，站在笼子前瞅着风舒翼，“我还没遇见过精神海固若金汤毫无破绽的索莱人，你自陈的身份好像说服不了我。”

“那就不必纠结于我的身份，”风舒翼说，“倒是我们可以做笔买卖。”

芬塔露将赤身裸体的风舒翼上下打量一番，神情略显冷酷：“买卖？你身上可不像带了钱的样子。”

“如你所见，确实没带，我恐怕需要后付了，相信你能够体谅，”风舒翼盯着她的双眼，不动声色地放出自己的精神之触，“我要一艘燃料加满的超光速飞船。”

虽然可以推测到芬塔露的心智之强悍非同凡响，但就算是精神力最强的克苏让人也无力抵抗，芬塔露此时亦毫无察觉更没有防备，她面孔上浮现出恍惚神色，顺着说：“当然……可以。”

风舒翼接着道：“很好，我还要带走那几个盖敖人里的其中一个——”

就在这时，舱门上响起一阵叩敲的声音。

“彼灵，”那人唤着克苏让文化中对女性的尊称，恭敬请示道，“彼宁塞赦温到了，您现在见他吗？”

芬塔露现在是听不到其他人说的话的，自然没有反应。

倒是风舒翼听见那个名字忍不住微微愕然，几乎疑心自己错听，他略一沉吟，将精神之触撤了回来。

那手下没听到回应，疑虑地又敲了敲门：“彼灵，您在吗？”

芬塔露冲舱门方向道：“什么事？”

“彼宁塞赦温到了，正等您一起到库中看最近的新货。”

能在商品上市亮相之前就先行挑选，此人必然同芬塔露交情过硬。

风舒翼就眼见着这位不好说话的非法商人脸色柔和了几分，回答着：“知道了，我现在过去。”

不过她身形方动，门外已经响起手下意外的声音：“彼宁塞赦温，您怎么过来了？”

然后便是一道醇和悦耳的含笑嗓音：“吓到你了？我来跟芬塔露说几句话。”

“……”风舒翼一听这声线语调就开始糟心，甚至想背过身去自闭。

“芬塔露，我能进来吗？”

“夜之舟”的主人迟疑了片刻，还是走过去亲自打开舱门：“请进。”

她将名为塞赦温的男人让进来，并吩咐手下道：“叫几个帮手一起去库里准备一下，我们一会儿过去。”

“是，彼灵。”

“其实我有个不情之请，怕当场提出来叫你觉得为难，一时之间无法决断，”塞赦温走了几步转过身冲芬塔露微微一笑，“所以我想着还是先同你私下沟通为好，好商好量。”他身后跟着一只巨大的半透明刺胞动物，幽灵般散发着微光，无数纤长的触手悠然拂动。

恺笑了：“这小子养宠物的眼光真是一向独到啊。”

风舒翼：“……”他不知道这个克苏让男人在芬塔露看来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但从他的视角看去分明就是大君本人！原来他们兄弟二人在外行走时便用“塞赦温”这个名字，只不过眼下这个，并非名字的真正主人。

芬塔露道：“无妨，请直说吧。”

不知以何身份顶着塞赦温名头的孟兰津这时向笼子里投来一瞥，尔后看回芬塔露：“原本我在船上碰巧看到几个盖敖人，听你手下说是你们新得的，不过我想问问……”

孟兰津抬手点着笼子：“这个索莱人，也是同他们一起的吗？”

芬塔露点点头据实以告：“对，”她顿了顿，又补充，“他自称是盖敖皇帝的幕僚。”

“自称？”孟兰津玩味地咀嚼了一下那

个词，“你怀疑他，但你读不了他的心。”

芬塔露道：“没错，我想这家伙没这么简单。”精神力方面她力有不逮是常有的事，好在她早已过了以之为耻的阶段，态度十分坦然。

“我来确认他的身份吧，”，孟兰津走过来，在笼子前蹲了下来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同样以假面目示人还掩藏了武器装殖、却一丝不挂的风舒翼，神情似笑非笑，“嗯……还真是件可以卖出天价的商品。”

风舒翼面无表情地回视他，直接用意识传递想法：我看你是皮痒。

孟兰津脸上笑吟吟，也用意识回答：老师怎么落得这般田地？

风舒翼皱眉：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你跟踪我？

孟兰津神色怡然：索莱人不是有“缘分”一说么，老师不信？

这回不等风舒翼回应，他便与芬塔露道：“看来我今天得厚颜无耻到底了，原来就是想开口问你买下那几个盖敖人，”他站起身来拍了拍笼子，“既然这位的确是娑卢嘉慕的宠臣……所以他，我也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