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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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宛看了一眼纪椟手里的药瓶,他的确很想自己保存,但他也很难保证自己拿了药不会动别的心思,“不会。”

“百两说不能给你,为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此药能保命亦能杀人。”徐宛漠然回应,“三年前因滥用在鬼门关绕了一圈。”

纪椟哑然失声,看着药瓶,久久未言。

周遭安静下来,屋外淅沥的雨声听在耳朵里,都透着一股凉意。

“抱歉。”纪椟声音略低,徐宛却听得清楚。

他扫了一眼此人,见那张清俊的面庞带着愧疚,心中暗叹,他也没有要怪罪谁,再说那事是他自己的问题,“与王爷无关。”

纪椟看起来有些心事重重,“阿宛,昨晚的事,你是如何想的?”

徐宛下意识闭了闭眼,可不堪回首的一幕幕顿时浮现,又难堪的扭过了脸去,“王爷行事,自有道理。”

“我知你厌恶我,我也很想给彼此许多时间适应,但那一刻,我看着你,只想着,左右你畏惧权势,我便是拿权势压你,你也不会反抗。你总是顾及那么多,却不会顾及我,或许永远都不会顾及我,我们都成亲了,在感情被消磨之前,我总得尝到点甜头。”纪椟絮絮叨叨的说着,“就那样做了。”

徐宛没回话。

纪椟也不恼,仍旧碎碎念着,“我也知你时日无多,阿宛,我想过要你的真心,可你我都没时间了,我求不来便不奢求了,但你总该给我些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徐宛终于看向了他,缓缓开口,“王爷若只想拿我来填补情欲,自可拿去,我并不在意。”

纪椟欲言却止,满肚子的话转了半晌,也只是挤出了一个‘好’字。

雨下了两日。

第三日早起虽停了,但天还是阴沉沉的,直到午后彻底放晴,和暖的阳光穿云破雾,洒了一地。

“哟,你还会骑马呢?”百两知道这两日王爷黏人黏得紧,不好进马车打扰,只是牵了匹皮毛顺滑、性情温和的棕马,趁着还没出发,便试骑了一下,在院中绕了两圈,正高兴着,便听到了杨刈扫兴的声音。

这两日,他可算是听够了这杨策清的阴阳怪气。

百两回头看这人懒懒散散的倚着柱子,默默咬了咬牙,到底没说什么,见公子出来了,连忙从马上跳下,迎了过去,“公子,我听赵伯伯说了,庄子上还能骑马呢。”公子也好久没骑马了,去了就能好好玩了。

徐宛淡淡的笑了,“你也慢些,小心摔了。”

他正说着,纪椟便跟了过来,给他系上了披风,“你当心自己吧,地上水都没干呢。”

徐宛安静的任由他动作,百两瞧着这幅和乐的景象,知道用不着他,便牵着马先出门去等着了,这几日下来,看着王爷挺在意公子的,也是一桩好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公子对谁都好,就是对自己太不上心了。

庄子有些远,他们用过饭没多久便启程了,虽说因着虞岭上有容真观的缘故,临虞的官道和小路都修的很好,但马车还是不免有些颠簸,徐宛前一晚是点着熏香睡的,眼下脑袋还有些昏沉,加上垫子实在软和,马车也摇摇晃晃的,坐在车上不到一刻,便觉得意识不清了。

迷迷糊糊,睁开眼来,不知是睡了多久。

“喝点水。”纪椟过来扶起他,又端了水喂在他嘴边,他身子发软有些不好支撑,便自暴自弃的靠在纪椟身上,喉头一片干涸,顺着纪椟的手,喝光了杯中的温水。“难受么?”

徐宛摇头,不过那熏香后劲挺足,他还是困。“快到了么?”

“已到虞北峰附近了,再有两刻钟就到了。”纪椟揽着他,让他坐起来了些,“再困的话还是忍忍吧,不然一会儿下车要着凉了。”

“嗯。”徐宛身体虚乏,靠了许久才恢复了些力气,纪椟看他能自己坐住了,便弯下身子给他穿好了鞋,徐宛没力气反抗,只是倚在车壁上,看着纪椟。

所谓‘将欲夺之,必固与之’,纪椟如此纡尊降贵,不过是时时刻刻提醒他,他得到的,是要用付出来换的。

纪椟虽未曾如那晚的荒唐行事,却也没怎么放过他。

耳垂被不轻不重的揉捏着,唇舌之间的交缠让他脑中乱糟糟的,不比欲望被掌控时的惊慌,却另有一番不堪和泥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车轮碾过地面时的水声,清晰的荡开,和车厢中的暧昧彼此纠缠,落在耳边,他甚至都分辨不清那声音究竟是哪一种。

听来,都一样下流了。

更下流的,便是在他头脑混乱,不住喘息的当口,被迫渡进口中的茶水。

温热的茶水流过咽喉,在他胃中沸腾着。

他无法适应这样的亲密,又无处可逃。

只有纪椟恋恋不舍,将他困在怀里,在他唇上不时的辗转厮磨。

徐宛异常顺从,毕竟纪椟提了要求,他也答应了。

“公子,我们到了!”

平昭王府的这处田庄极大,几乎是将整个虞北峰都圈起来了,取名叫‘四和春’。

虞北峰同虞岭仅有一水之隔,虞岭当年也并非叫做虞岭,因此地山水皆备,最初到此的客民称之为‘临山临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后临山主峰来了一行道人,为首的道长姓虞,便为临山主峰取了‘虞临’二字,之后年深日久,此名在口口相传中叫白了,变成了虞岭。

而剩余诸峰,便依着虞岭,有了各自虞南虞北的称呼,虞岭之下的村镇也因此改名临虞,后逐渐发展成了如今的临虞府,这条临水江也有了别称虞江。

山庄十分广阔,中有良田,有山林,种田畜牧骑射打猎,与迁州最出名的富村相比都不遑多让。庄中人口众多,屋舍也连墙接栋、层台累榭。

而山庄既取名四和春,便分为了四处,专事耕田的那片是‘枕山’;专事畜养的为‘栖谷’;遮天蔽日的野山林叫‘餐云’;大片住人的区域则是‘卧石’。

在此地居住的很大一部分是平昭王府的府兵及其亲属,还有一些从虞军中退伍的老兵,在此地休养生息,并饲养骏马,亲事农桑。

“王府的收入一半是来自山庄,另一半是来自绣楼那些。”平昭王府的私庄只有这一处,还是第一任平昭王在世时亲自弄出来的,就连此处的居所都比王府内部要用心的多。

卧石苑的面积堪比一方小村落,在深处靠近山林的地方,建起一处小筑,雕梁画栋十分之精美,其上的匾额提着‘观澜小筑’字样,看笔迹与王府中的容安堂是出自同一人,正是纪良。

大门两侧挂着一副楹联:垂緌ruí饮清露流响出疏桐

“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徐宛不自觉的接了后句,心中对这个早已离世的初任平昭王生出了些好奇。

“观澜小筑,是‘振叶以寻根,观澜而索源’的观澜么?”百两在一旁喃喃自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许是吧。”徐宛应着,却又觉得不太合理,看这四和春中的诸多名字,都透着一股闲云野鹤、自由自在的内情,观澜,或许只是字面意思上的观澜吧。

进入这观澜小筑,一路上仆役繁多,完全不似王府中那萧条的景象,“我过往也不怎么回王府的,多是住在山庄。”纪椟轻声解释着。

那就难怪了。

不然偌大的王府就放着十个仆从,实在是奇怪。

“你若喜欢此处,我们长居在此也是无碍的。”纪椟补充着。

徐宛顿觉心动。

他很喜欢这里。

这小筑中,不论建筑风格还是庭园景色,都与容安堂迥然不同,不是容安堂中那略显沉闷无趣的庄重,小筑则更加悠然闲适、自在怡人,让人瞧了心里就觉得畅快,就觉得喜爱。

纪椟似是看出他的疑惑,为他解答。

容安堂属于王府规制,观澜小筑却是纪良本人的作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而观澜小筑的林林总总,都维持着纪良生前的模样。

他父母之前是住在王府的,后来又常住边关,这边很少过来,而他则是觉得无甚可改,此中的一草一木、挂轴画卷都搭配的很是精妙,他不想画蛇添足。

过了前园,便是正堂。

正堂上也挂着一副对联:逢人不说人间事便是人间无事人

“这位平昭元帅实在是个妙人。”徐宛忍不住感慨,谁能知道在战场上运筹帷幄、杀伐果决的元帅,私底下却是这样一个潇洒快意的人。

那确实。

纪椟同样深以为然。

他们一行人在宅院中停停走走,看了不少地方,最后转到了卧房去,正对大门的墙上写着:几生修得到一日不可无

既是在主卧,这一副对联便显得有些缠绵了。

但上面挂着一方匾,竟写了【蕣华】二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世有木槿,朝开暮落。

这样意象天差地别的两方挂于一处,徐宛便从中莫名读出了一丝凄凉。

纪良一生无妻无后,但能挂上【几生修得到一日不可无】这样一副对联的,纪良是否也有过想要相守一生的人呢?

又可惜,不得长相守,青春夭蕣华。

纪椟默不作声的揽过他的腰。

他望着眼前的人,想着纪椟的那句表白,心里不免怅然。

在纪椟看来,‘蕣华’这两个字,何尝不是在说他呢?

这样‘不得长相守’的感情,又是何苦执着呢?

将欲取之,必固与之:

老子·道德经第三十六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取之,必固与之。是谓微明,柔弱胜刚强。鱼不可脱于渊,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蝉》唐虞世南

垂緌ruí饮清露,

流响出疏桐。

居高声自远,

非是藉秋风。

振叶以寻根,观澜而索源:

南朝刘勰《文心雕龙·序志五十》

《赠质上人》唐杜荀鹤

枿niè坐云游出世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兼无瓶钵可随身。

逢人不说人间事,

便是人间无事人。

几生修得到,一日不可无:

清僧懒云《贺陈竹士娶继室王梅卿联》

《赠夫二首其一》唐韦璜

不得长相守,青春夭蕣华。

旧游今永已,泉路却为家。

蕣华:木槿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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