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安全感（完）（2 / 2）
他竟然回到了前世身为心魔道道主的时候！
意识到这一点后，裴凌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更让他觉得烦躁的是，他甚至无法确认这一切真的是梦，因为周遭的陈设，乃至于撩开车帘后，与下属短暂的几句交谈，都实在是太真实了。
就像是他又稀里糊涂的穿越了回来一样……
想到这个可能性，裴凌的心脏骤然缩紧。他再度撩开车帘。
车外，大雨磅礴，万物的轮廓都被隐没在了这场宛如要淹没一切的大雨之中。
饶是如此，裴凌也还是辨认出了后方不远处的城池。
洛河城。
他竟然回到了围剿之战的时候。
而且是围剿之战结束后，他们回到心魔道的时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意识到这一点后，裴凌的心不由得颤了一颤。
他……
他就是在这里将诉清歌……
每每想到这一点，裴凌在心中对自己的厌恶都会更加深一层。他闭了闭眼，可笑的祈愿这只是一场梦，努力的想要醒过来。可他很清楚，就算眼前的只是一场梦，过去的事情，也是无可更改的事实。
是他亲手——
裴凌咬住了下唇。
就在这时，车厢侧面被敲了两次，是左护法。
“道主，”左护法是个高高瘦瘦的尖嘴男人，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我们该怎么处理那个俘虏？”
俘虏？
在裴凌的印象里，他根本没带什么俘虏回去，何况他的作风本来也就不那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皱起眉，冷冷道：“什么俘虏？”
左护法道：“就是那个穿白衣服的，好像还是什么大宗门的大师兄。”
裴凌的心随着他的描述顿时狂跳起来，这时，右护法插嘴道：“那人也真是命大，受了那么重的伤，还吃了道主一剑，竟然还活着。不过你也真是呆子，有必要问这个问题吗？那人根本撑不到回心魔道的时候，就死半路上了。”
裴凌打断了他们的话：“那人在哪里？把他带到车厢里来。”
左右护法明显愣住了，这个命令简直莫名其妙。但裴凌的实力众所周知，脾气更是爆得人尽皆知，平日最讨厌别人质疑他，左右护法也不敢触他的霉头，只得应是。
轰隆隆。
雷声似乎从很远的地方响起，紧接着又滚动翻涌着接近，很快便在近处再度炸响。
一刻后，一阵诡风吹过，厚重的乌云背后，月光若隐若现。
在颠簸的马蹄声中，摇晃的车厢里，裴凌一动不动地看着刚被押上车厢的男人。
尽管泥水和血水沾染了男人的面容，可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人正是诉清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颤抖着将手指伸到了诉清歌的鼻子底下，又去探他的脉搏，待发现男人真的还活着，才如梦初醒般，手忙脚乱地拿出了各种丹药，喂诉清歌服下。
随后，他让男人枕在了自己的腿上，尽可能的为他消去马车所带来的颠簸感，心终于是稍微的平静了下去。
回到心魔道后，裴凌便将诉清歌带入了自己的寝殿，谁也不准打扰。心魔道本就是个荤腥不忌的地方，他这一出，让众人都知道了，道主这是看上了那个男人，想绑来当男宠的。
寝殿内，烛火摇曳，墙上的影子也不住摇曳着。
床上，俊美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睛，神情先是茫然，随后警觉起来，眼神冰冷而警惕地看向裴凌。
“你是谁？”诉清歌显然已察觉到了空气中浮动的魔气，冷冷道：“魔修？”
他动了动手指，凌霄剑已出现在他的手心。
裴凌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
就在不久前，眼前的人还将自己搂在怀里，低声轻语温柔地哄。
而现在，他们却在心魔道中刀剑相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裴凌愈发讨厌这个梦了。
“对，我是魔修。”
他平静地承认了这一点，然后放松了身体，完全不想挣扎。
他很清楚，这一世的诉清歌对魔修恨之入骨，不过没关系，他愿意死在诉清歌的剑下，这本也就是他应得的。
杀了我吧。
可出乎裴凌意料的是，诉清歌并没有出剑，而是面带怀疑和警惕的慢慢走近了他。
诉清歌打量着他的面具，脸上依旧带着冷漠的怀疑：“是你救了我，为我疗得伤。”
裴凌的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诉清歌似乎意识到了裴凌不会伤害自己，于是环视四周，仔细打量了一圈周遭的环境，很快下了定论：“这里是心魔道。你是谁？身份应该也不一般吧。”
“我是……”裴凌开口：“心魔道道主，你最恨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话音刚落，冰冷的剑刃便抵上了他的咽喉。
“我最恨的人？”诉清歌竟然短促地笑了一下：“你好像很了解我，道主。”
“……”
裴凌脑海里一片混乱。
这一世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安逸的生活过了太久，以至于他都忘记自己是从什么样的地方爬出来的了。他只记得，这一世自己杀了很多很多人，包括天道院的人，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
是了。
无论后世如何，他一直都是那个从泥沼中爬出来的他，就算他想要忘记，那股满是鲜血的恶臭也会从他的灵魂深处飘散出来。
他亲手杀了诉清歌。
诉清歌怎么可能不恨？怎么可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裴凌根本不信。
正因如此，他总觉得会有一天，诉清歌会忍受不了自己，毫无留恋地绝情离去，而他所拥有的一切美好和幸福，都会如同泡沫般消散。
这个想法一直留存在他的脑海里，以至于此时此刻，诉清歌冷漠的将剑横在他的脖子上，裴凌却好似松了口气，像是悬在脑袋上的铡刀终于大发慈悲地落了下来。
诉清歌在这时，却又继续问道：“你既然知道我最恨魔修，又为什么要把我带回来？还给我疗伤？你想死吗？”
裴凌道：“被你杀了也好。”
诉清歌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半响，竟然收回了剑。
裴凌愣住：“你不杀我？”
“不杀。”诉清歌道。
裴凌执拗地问道：“为什么不杀我？”
诉清歌笑道：“很简单，因为比起你，我有更需要杀的人。而且你又不想杀我，我不是个恩将仇报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裴凌道：“你知道我都做了些什么吗？”
诉清歌停顿片刻，忽然嗤笑。
“道主，”他的声音又冷了下来，“我很清楚你都做了些什么，但我相信，现在，比起一个不会伤害我的人，我更应该杀想杀了我的人。”
裴凌道：“那人是谁？”
诉清歌道：“一个能在围剿之战时，将我引入魔道包围圈的人。”
裴凌几乎是立马就明白了：“玄德真人。”
诉清歌略有些惊讶地看向他，笑了一下。
裴凌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尽管自知很烦，但他还是再一次开口问道：“你的伤也有我的手笔，你……不恨我吗？”
“你说的是那一剑？”诉清歌没什么所谓道：“从立场上看，你不捅我才奇怪。别说你没刺死我，就是刺死了，我该恨的也是那个背叛了我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裴凌看着诉清歌的表情。
后世他问过同样的问题，诉清歌的回答是不在意，可他始终无法相信，总害怕那也是男人甜蜜的晃眼。但现在，他们毫无关系，甚至是对手。
既然如此，诉清歌就不会对着他撒谎，因为根本没有必要。
所以……
诉清歌真的不在意。
他真的没有恨自己。
裴凌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抓住了诉清歌的衣角。
反正是梦。他对自己说。
不如说，正因为是梦，他才要死皮赖脸的将无法在现实中说出口的问题问清楚。
诉清歌有点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你真的是道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显然十分无法理解裴凌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奇怪的表现。
裴凌道：“我真的做过很多坏事。”
诉清歌道：“我听说过。”
裴凌道：“天道院的事也是我做的。”
诉清歌叹了口气：“道主，你是想现在和我打一架吗？”
裴凌道：“我杀过很多很多人。”
诉清歌：“……你到底想说什么？”
裴凌道：“你恨我吗？”
诉清歌满脸的莫名其妙，根本无法理解这个自称心魔道道主，看着也的确是心魔道道主，但言行举止格外奇怪的青年到底为什么这么纠结这个问题。
他停顿片刻，还是回答了：“……我的确很恨魔修，但也不会特别去恨哪一个。简单来说，我就算恨你，也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魔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说完，他转过脸，按了按眉心，有点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要在魔修的地盘和魔修的老大讨论这种事情。
诉清歌道：“我刚刚说有人坑害我的时候，你怎么一下就猜出了是我师父？”
裴凌道：“你师父一直在借着你师娘过去的势力培育魔修……那，你有可能喜欢上我吗？”
诉清歌一下子没能适应这种话题的转换，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青年戴着面具，并看不清真实容貌，身形高挑，肌肉匀称，气质有些阴鹜，但总得来说，是很好看的。
他无奈道：“不知道。不过我目前没有找道侣的想法，抱歉。我们可以好好谈话吗？刚刚你说我师父……”
不是“不行”，而是“不知道”。
裴凌怔然的望着他，忽然上前一步，抱住了诉清歌的腰。
他的突然接近，让诉清歌全身紧绷，凌霄也抵上了他的颈侧。
然而裴凌完全不在乎，只紧紧地抱着诉清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诉清歌僵了半响，发现裴凌这个动作，竟然真的只单纯是在表示亲近，顿时无语：“道主，你这是在做什么？”
裴凌摇了摇头，闷声道：“让我抱一会儿……求你了……”
没什么，他只是太高兴了而已。
他终于明白，后世的诉清歌并没有欺骗自己，他真的愿意和自己在一起的。
裴凌闭上了眼睛，躁动不安的心终于渐渐平静。
黑暗之中，他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也环上了一双臂膀，他迷糊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诉清歌睡在他的身边，一双手臂正环抱着他的身体，维持着哄他睡觉时的姿势。
他的梦醒了。
裴凌眨了眨眼，笑了一下，安心的睡着了。
接下来一连几天，他都会做些奇怪的梦，有时候，他是刚进天道院的弟子，而诉清歌并未去云游，他发现了他，并将他带到了自己的山上。山上并没有其他的弟子，只有他们。诉清歌教他练剑、修炼，陪他折花赏月，最后吻了他的唇，低声说喜欢他。
有时候，他是刚入心魔道，被追杀的重伤的小魔修，在山林中偶遇诉清歌。温柔的大师兄替他包扎、疗伤、保护他，完全不芥蒂他的身份。梦的最后，裴凌主动吻住了诉清歌，而诉清歌也回吻了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一来二去，裴凌已经对梦境很习惯了。
饶是如此，这一夜，他发现自己变成了刚被魔修毁容的小孩子的时候，脸色也还是难看了许多。
脸上的疤还在火辣辣地疼，更可怕的，是来自周围人异样的目光。
裴凌捂着自己的脸，跌撞着在人来人往的街上走着。
他几乎已经忘了这种无助的感觉了。
却不想这段可怕的回忆，其实一直都留在他的心里，只不过这么久以来，都被他刻意的忽视了而已。
裴凌无法适应这具身体，又一个趔趄后，忽然一只手伸过来，将他牢牢握住了。
他抬起头。
握住了他的，是一个比他稍微年长的小少年，这少年长相极其俊俏，笑起来时，简直令阳光都黯然失色。
“你还好吗？”小诉清歌道：“跟我来，我帮你疗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不知为何，他出现的瞬间，周遭方才还令人难以忍耐的目光和嘈杂，瞬间就全都消失不见了。
裴凌定定地看着他，忽然道：“为什么你总是会出现？”
小诉清歌回过头，面露不解：“总是？”
裴凌摇了摇头，不再多说，只是慢慢的接近了诉清歌，然后，将头靠在了他的胳膊上。
诉清歌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道：“别怕，我会保护你。”
裴凌嘴唇微动，一股酸涩涌上眼眶，与此同时，胸膛也被柔和的暖意填满。
他点了点头。
闭上眼，一个一个虚幻的梦境，也逐渐变得真实，裴凌知道，诉清歌没有骗自己，无论何时，无论自己是怎么样的人，他都会陪在自己的身边。保护他，并且……爱他。
一种名为“安全感”的情绪，终于慢慢填满了他空荡荡的内心。
“嗯。”裴凌道：“诉清歌，我爱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
夜晚，诉清歌无声睁开双眼，看向臂弯中正熟睡的青年，温柔一笑。
“叮咚。”
一声轻响，蓝色星星逐渐显现身形。
“检测到任务已完成，恭喜宿主，您已成功拯救任务目标……”
诉清歌诚恳道：“多谢你的帮助。”
蓝色星星道：“系统帮助宿主，是理所应当的。何况宿主也让我学会了新技能。”
诉清歌那日将烟雨江南幻境的卷轴给了系统，询问系统能否分析上面的术法，帮助他塑造几个小幻境出来，从而完成任务。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这个不知来自哪个世界的特异物种，真的分析并学会了如何塑造幻境。
诉清歌好奇道：“你之前的宿主，也让你学到过新技能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蓝色星星用冰冷的机械音道：“宿主，您忘了，您与任务目标的房事……”
“咳咳，”诉清歌打断了系统的话，那次他确实不太会，不想露怯，还想让裴凌舒服，这才问了系统，突然提起这事，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他见蓝色星星的身形已逐渐消散，问道：“你要走了吗？”
蓝色星星只是道：“宿主，请珍惜这次生命……”
最后一抹蓝色的光，也逐渐地熄灭了，诉清歌怔然的看着系统消失的地方，久久没能回神。
怀里，裴凌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动了动身子，半梦半醒道：“……哥哥？”
“凌儿。”诉清歌回神，搂紧了怀中的身体：“我爱你。”
裴凌轻轻地笑了几声。
“我也爱你。”
这一次，再无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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