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p style="font-size:16px">路禹抬头望天,细密的雨丝飘进来打在脸颊,天空阴沉沉的,他无奈叹了口气。梅雨季节总是惹人厌烦的,连绵不断的雨似乎誓要把整个世界都掩在一个灰暗的罩子里,吞噬去一切的光彩。没完没了地溅起的尘土,车辆又没完没了地溅起路面积水,直到所有东西都染上深色,同时也盖下了一切的气味,从此鼻腔里只剩泥土的腥气。
雨愈发地大了,雨水砸在店前的塑料棚子上发出沉重的闷响,行人少了,街上的商铺也就接连地闭上了门。
“诶呦,小路啊,你也回了吧!这有我就行!”和善的老板娘在厨房探出半个身子朝他喊着,“雨伞在收银台底下,你记着撑一把回去!”
“诶。”路禹这才收回视线,把外边的盘子端进厨房,“姐,那我走了。”
路禹听着厨房里传来的电话声,拿走了较小的一把伞。
“乖女儿……妈妈等一下就去接你啦。再等……嗯嗯……好的,要听老师的话哦……”
雨帘将一个温柔母亲的声音彻底隔绝在店内,路宏从狭小的、局促的店里迈出来,撑着伞走进潮闷的瓢泼大雨中。
还好不算太远。
路禹极有耐心又快速地跨过水坑,他急切地想要赶往相隔两个街道之外的医院。等红灯时,十字街的对角忽而驶来一辆车,惹得行色匆匆的行人一致驻足侧目。
流畅线条勾勒出低调奢华的车身,哪怕是普通人也能轻易看出不一般来,路宏不免也投去了视线。
刚好亮了绿灯,路禹随着人流踏上斑马线,当他靠近那辆惹人瞩目的车时,余光瞥到后座的车窗似乎降了下来。
错觉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路禹总觉得有一道目光在打量自己,审视般的锐利视线几乎化作实质直逼向躲藏在伞下的他。
然而待路禹警觉回看时,车窗还是紧闭的,只余一片深沉的黑安静伫立,忠诚地隔绝去了旁人窥探的芜杂视线。
是错觉吧。
路禹只以为是自己神经过于紧张,很快便把潜意识里的不安抛在了脑后。
病榻上形容枯槁的母亲还在昏迷,路禹先用预支的工资缴去一部分费用,随后脱力般跌坐在了冰凉的铁椅上。
短寸的头发衬得他越发成熟,他不止一次地听过病房护士在背后偷偷议论,惋惜他这副颇具男子气概的身体和英武脸庞,一个成年的男性beta居然会如此穷酸落魄,甚至拿不出一点钱来给母亲治病。
可实际上他也不过才刚过十七岁,正该是待在象牙塔里的年纪,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少年的热烈与恣意一朝被现实浇灭,也就被迫成了这副模样。
医院走廊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冷寂苦涩的氨气味道钻进鼻腔肆虐,直向上涌到眼眶。路禹也不过是个半大孩子,他能做的只有将脸深埋,借助白炽灯管照不到的暗处来拭去汹涌而出的悲伤。
路禹并未久留,仅仅是为了支撑母亲一张床位的开销,他也需要日夜不分地倒班工作。
路禹走出来才发现,和阴冷明亮的医院比起来,就连黑沉的天也显得没那么难以接受了。他摩挲着口袋里的硬币,径直向公交站牌走去——他工作的夜场酒吧离这很是有一段距离,为了省钱也只能尽早赶上公交车过去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以往准点的车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气的原因迟迟不来,路禹等的心焦——去得晚了可是要扣钱的。
他正捏着手机考虑要不要提前向带班经理说明情况,一辆熟悉的车停在站牌前——真有缘啊,路宏不无吃惊地想,毕竟这片离中心商圈并不算近,鲜少会出现这样级别的车,更何况一天就被他碰到两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这回他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如黑镜般的车窗缓缓降下,如同平地一声惊雷,让路禹险些将那粗制滥造的细短伞柄折断。
“路禹?”
车窗摇下大半,后座的男人放下手中的期刊,缀着银扣的白色袖口不带一丝褶皱地挽起,露出一截玉色的腕来。
略带疑惑地喊出路禹的名字,见人呆愣着,喻楚深又抬起手腕,用指节轻叩车窗下缘。
不同于耳边连绵不断的滴答水声,一声清脆的叩击倏地拉着路禹回到好像已经颇为久远的记忆中——其实说来也并不是太遥远,不过是一年前他刚刚被望子成龙的父母送进了有名的贵族学校,彼时的他大小也还算个少爷,天生活泼爱闹的性子让他在自习时被照例巡查的学生会警告了。
只不过那天巡查的人员有些特殊。
那天他正和后桌的狐朋狗友兴奋地讨论着时下潮流的球鞋乐队这样的话题,两人坐在后排靠窗的角落聊得热火朝天,也不知道遭了周遭的好学生多少白眼。
喻楚深就是在这时出现的。
清冷矜贵的新任学生会长亲自敲响了路禹耳畔的玻璃——短促的两声敲击让路禹颇为不耐烦地转头,然后,愣住了。
喻楚深的身段气质即使放在美人堆里也是极显眼的,精致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玉质的冷色,眉眼轮廓是工笔画般的精巧锋利,纤长羽睫扇动下几乎纯黑的瞳膜又透着水墨画的飘逸出尘,永远整洁端正的着装,冷淡的表情。
在他身上似乎只能看到极致的黑与白,强烈对比下更显气质出尘,透着生人勿近的疏离淡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还未等路禹作出反应,喻楚深已经瞥见他与同伙胸前的铭牌,在纸上快速优雅地记上几笔,随后在学生会的其他成员的簇拥下扬长而去。
这就是他们的第一次碰面,或许也是在他退学前的最后一面。
路禹从回忆中抽身出来,惊讶于喻楚深居然能记得他这个只有过一面之缘的名字。
回过神来,车门已经被打开,喻楚深甚至往里让出了位置。
“不麻烦了……”路禹窘迫地摆手,他深知两人如今的差距,眼神四处闪躲。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