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1 / 2)
<p style="font-size:16px">十二
琼瑰点缀林花,青松翠筱一夜欹倾如醉倒,落尽梅花见雪花。书房里麝煤金博山,香风泛帘幕,镂空如意窗畔的天蓝釉花盆里盛着刚刚摘下来的青白水仙,芳香扑鼻。
晏怜绪伏在白釉剔花缠枝菊纹鱼缸上,百无聊赖地数着锦鲤,抱怨道:「夫子怎麽还没有来呢?」
今天轮到小黑炭为晏怜绪侍墨,他熟练地在澄泥风字砚上旋着菊香膏墨,说道:「昨夜下了大雪,积雪应该还没有打扫乾净。夫子住得那麽远,就算坐着马车过来,恐怕也要耽误一点时间。」
晏怜绪噘嘴道:「夫子老是说什麽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今天他连约好的时间也错过了,看他以後还敢不敢说我上课时睡着了。」
小黑炭抬头看着晏怜绪,笑道:「那你的功课做完了吗?」
晏怜绪眼珠一转,搔着脑袋,不好意思地笑道:「昨天做到一半时??睡着了。」
小黑炭失笑道:「那你还不快点过来完成功课?」
晏怜绪探头看了看紫檀描金漆炉里的莲花香篆,以檀香粉末砌成的莲花香印已经烧了一半—平日一节课差不多是燃烧一朵莲花香印的时间。他摆了摆手,漫不在乎地道:「现在过了半节课,夫子肯定是赶不及的。既然今天上不了课,那就明天再做功课吧。」
小黑炭抬起墨锭,委屈巴巴地道:「可是我给你磨墨了。」
晏怜绪不想浪费小黑炭的心思,便上前道:「那换我给你上课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从青玉山石笔架上抽出象牙八仙狼毫笔,随意沾了墨,在鱼子笺写上自己的名字,问道:「你知道这是什麽字吗?」
「你的名字。」小黑炭得意洋洋地回答。
「孺子可教也。」晏怜绪非常满意,他闲着无事曾经为小黑炭启蒙,首先教的当然是自己的大名,偏生小黑炭在练武方面有些天份,字却老是写得歪歪曲曲的,连笔也握不好,所以晏怜绪很快就失去耐性了。他又在鱼子笺上写下「小黑炭」三字,问道:「这个呢?」
小黑炭苦恼地盯着那几个字许久,还是摇头道:「不知道。」
「这是你的名字……」晏怜绪说到一半却觉得不对,小黑炭顶多是绰号,怎麽可以当成名字。
小黑炭定定地看着晏怜绪,等待着他的下文。晏怜绪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道:「你的娘亲??没有给你起名字吗?」
然而小黑炭只是摇摇头,晏怜绪暗想自己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正烦恼该如何打圆场时,小黑炭突然问道:「我的姓氏是楼,那是怎麽写的?有什麽意思吗?」
晏怜绪乐得小黑炭主动岔开话题,便大笔一挥,在鱼子笺的另一边写下「楼」字,滔滔不绝地回答道:「楼是建筑的意思,有一首诗是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小黑炭低声念着「小楼一夜听春雨」时,晏怜绪忽地拍案而起,兴致勃勃地道:「娘亲常常找一个道士到府里作客,听说他不但神机妙算,懂得看三世相,还会替人起名,我们一起找他吧。」
那个道士住在城郊莲花山的青松观里,那里香火鼎盛,连甚少出门的晏怜绪也曾经数次随母亲到那里拜访。
话未说完,晏怜绪已经急急穿上银灰色方胜纹暗花缎袄,小黑炭讶然道:「现在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晏怜绪拉着小黑炭的手臂,催促道:「反正夫子是来不了的,我们出去走动走动吧。」
二人渐渐长大,曾经喜欢冒险闯祸的小黑炭日渐稳重安静,有了下人该有的恭敬,反而晏怜绪却是被晏府上下宠爱得愈来愈活泼顽皮。
小黑炭迟疑道:「可是??」
「没有可是!」晏怜绪把小黑炭的红色菊花纹绉绸大襟小棉袄丢给他,叉着腰道:「难道你不想有一个响当当的好名字吗?」
昼阴正重,霜凋堤柳,下人也在忙着布置过年,晏怜绪和小黑炭乘机穿过花园,从後门溜出晏府—他们早已挤不进狗洞,所以晏怜绪叫小黑炭偷来後门的钥匙,再到外面配了新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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