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猫x犬(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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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新香皂的余香在碘伏被纱布掩埋后探出头,他跪在地上,视线被乌黑发丝侵蚀。那再普通不过的味道因裹挟着女孩的发丝而成了某种极具攻击性的象征,悠明光裸在外的小臂刺痒,像是每个毛孔都被打上眼前女孩的痕迹,它们霸道至极地侵蚀他的身躯,与流淌的血将少年里里外外都镌刻猫的气息。

暧昧的艳光亲吻猫的侧脸。

好学生差点被这荒唐的幻想逼的跳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猫与驯养者对视,少年自透着莹绿的深沉眼眸中看见小小的自己,较常人而言略为纤细的瞳孔缓缓收缩,只要悠明转动角度就能亲上浅色肉珠,以舌绵密地细致碾磨,让少女染上红润。

阿我指腹摩挲少年的唇瓣,她炙热的体温让悠明担忧一秒对方是否发烧,手指状的火钳烙下无形的印记,大拇指与食指交叠夹住少年的下唇,用力地、毫无顾忌地夹紧,像是笨拙的孩子,只有紧紧握在手中才能确定事物的存在。

少年没有挣扎。

他堪称温顺地任由自己的猫玩闹,洗漱后同样湿润的黑发贴着耳畔勾出下颚,眸光温润又纵容——这让女孩联想到话本上的母鹿,在躲藏于树丛后的肉食动物窥伺中俯下长颈,伸出柔软红舌舔舐湖面泛起圈圈涟漪,波浪与野兽渴求的吞咽交织。

——如果是我的话,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更刺激,更深入,更过分…他一定会全部吃下的。

不知为何意识到这点的女孩松手,不去看悠明充血的下唇。

“去做饭,悠明。”念头转瞬即逝的猫抖动耳朵,她直起身子将自己彻底扔进沙发,长而纤细的腿随意交叠,语气甜腻又亲热,虚浮的就像个岌岌可危即将爆炸的气球,“我没有动手嘛,今天超级听话哦。”

——我听了你的话,没有动手。

——我应该得到奖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刚还玩弄少年唇齿的猫理直气壮讨要好处,全然没管这份听话实属被迫。

4.

一般来说,姓名作为父母对孩子诞生此世的第一件礼物,通常会博采众长挑些有美好寓意的字,恨不得将世间最好的祝福灌注到新生儿身上。

而悠明的猫,间歇性同住一屋檐下的少女,被奶奶于几年前雪夜捡来的脏兮兮小孩,名叫【陆我】。

这个仿佛胡诌的名字是真是假悠明也不得而知,当年寒冬雪夜,提前收摊的奶奶将刚洗干净的小女孩推到他面前,笑眯眯介绍从今以后家里会多一个成员。

她娇小的惊人,十一二岁的模样,像只骨瘦如柴却也矫捷穿梭灌木丛的、眼睛亮得惊人的猫,被奶奶按住肩胛骨,一下又一下慈爱地安抚拱起的腰身,在悠明好奇地注视下一言不发,最终在吃下小碗白粥后摸着鼓起的肚子,作为交换报酬似的吐出这代表姓名的两个字。

毫无寓意,毫无祝福。

半点长者对孩子的期许都看不见,干巴巴一个继承父亲的姓氏与一个无意义的‘我’,粗暴搓揉成个一点都不像女孩的名字,敷衍至极。

…如同陆我这个人一样。

粗糙的手掠过悠明发顶,老者沙哑的声音与轻微摇晃唤醒睡梦中的悠明,他视线朦胧,只能迷迷糊糊听见奶奶的呼唤,以及老人指尖新鲜的细葱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阿明,馄饨放桌上了,你记得吃。”老人操着口蹩脚的话,刚处理葱花香菜等小料配菜的奶奶急着出门开摊,念叨着,“书记得复习,要叫小我吃早饭,瞧她都瘦成什么样了,出门被欺负了怎么办。”

唯一会认为陆我柔弱可期的老人家忧愁极了,反复了几句又督促悠明背书,覆有老茧的手指节粗大,蹭过悠明侧脸时带来并不舒适的触感。

“你好好读书,阿明别学你那个不要好呸的爹,那个活畜生!在外惹是生非打打杀杀,满头血的上救护车,自己死了就算了还连累别人,提着把刀不是砍人就是被砍——”提及悠明父亲就浑身发抖的奶奶喉咙里挤出愤怒的尖叫,从小到大,每次她都会如此教育自己的孙子,“你不能,你不能学你爹,你不能学你爹,你要读书,你要去做医生!”

“你不能和你爹一样!”

言语似扼住少年咽喉的巨手,凄厉又咄咄逼人的言语足以让任何青春期极具自尊心与反抗精神的大男孩心生不满,可黑发少年不言不语,他躺在床上,温和地握住奶奶战栗的手,将自己的脸放了进去。

“我不会和那个男人一样,奶奶。”

悠明慢条斯理地重复,鸦色眼睫微颤。这句话在他十几岁的人生中高频率出现,一星期二十次,一个月七十四次,一年九百多次,且随着他年龄的增长愈演愈烈直线飙升。

悠明理解唯一血亲的不安从何而来,大男孩的骨骼鹰隼展翅般快速成长,每一天都在逼近老人脑海中那个提着砍刀出门混的男人形象,这是类似应激性的惊恐与慌乱,必须重复百遍才能消除些许老人的不安。

他刻意摆出无害的姿态,因为这是奶奶喜欢的。

“我会成为医生,只要您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神经抽搐般地痛,悠明苍白着脸向老人保证,在长者看不见的角落,犬牙死死咬住口腔内壁的软肉,血腥与疼痛令他彻底清醒。

“我和他不一样。”

他找不到自己的拖鞋了。

这并不是什么疑案,浴室水声阵阵,在奶奶出门的情况下这个家里只会有一个人穿走他的拖鞋在浴室洗漱。

地板铺就的瓷砖很凉。

悠明赤脚走向浴室,去寻某人脚下属于自己的拖鞋,顺便将被对方乱扔的衣服拾起收好,再给桌上热腾腾的馄饨盖上保温的扣碗。

这个家虽然拥挤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比起周围破败的环境它的内部装修已经算是上等。悠明的父亲虽然当年上学期间就和太妹搞出了孩子,中途直接退学进社会美名其曰闯荡,实际就是拎刀打家劫舍或是接些讨债的活。

所说整日都在赌场挥霍,可为了在那帮所谓兄弟面前有面子,那个男人还是拿出一笔钱买下这屋子重新装修,作为他在悠明记忆中唯一的痕迹。

“阿我,拖鞋。”

拖沓步子的少年慢吞吞和刷牙的陆我打招呼,同样刚睡醒的少女乱蓬蓬的长发及腰,微卷的发质使她看起来慵懒颓废,吐出牙膏沫的陆我头都没回,只是将脚下的拖鞋踢给他一只,自己踮脚踩在另一只横转的拖鞋面上,脚趾蜷缩扣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她身上穿的是悠明的T恤,也不知怎么养出的性子,陆我对男女之防的意识极为浅薄,露出大半肩头也浑然不顾,漱口后打了个薄荷味的哈欠就直接往后一倒,径直砸在同样双脚踩一只拖鞋的悠明胸膛上小憩,险些让大男孩呛进一口牙膏。

“咳咳、咳…你的拖鞋去哪里了?”悠明呛地眼眶都红了,胸膛震动幅度使猫挑剔地跳起,又顾忌着没拖鞋不想赤脚落地,勉为其难拍了拍他的后背帮助顺气。

墙壁上挂着的镜缘锈迹斑斑,交错的陈年水渍与青苔侵蚀这面年代久远的镜子,家中两个女性都没有装扮自己的意识,这个为生存拼命努力的家庭对细节都不甚在意,所以也没人管这片狼藉。

两个身形交叠,相伴生活多年的两人叽叽喳喳。悠明咬住牙刷掀起陆我的衣摆,确定昨日缠好的纱布没有被她不安分的睡姿糟蹋,才安下心继续刷牙,打湿毛巾糊在眼见要再睡过去的女孩脸上,仔细擦拭。

“不知道,屋顶?”

皱脸清醒过来的陆我提出了个猫里猫气的地址,她仰头顺从裹着毛巾的手顺势擦过自己脖颈,干瘪的肚子咕噜噜抗议,又被洗漱完毕的悠明一把抱起去找可怜的拖鞋。

双腿搭在少年结实的手臂间,随意摇摆晃荡,有一句没一句搭茬。

“床底吧,还是沙发底下。奶奶不是给你做了睡裙吗,怎么还穿我的?”

“好麻烦。”

“衣服随便乱脱也是早就说过的问题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我乐意。”

“今天就在家里待着,你伤还没好。”在说到‘家’这个字时悠明的咬字极轻,尾音嗖一下窜过齿间,生怕被某只昏昏欲睡的猫反驳——虽然这的确并非她血缘的家,而是野猫眼中一个临时的歇脚处,“我要做作业,会一直陪你的。”

语罢,他默默等待回复。

“啊。”猫哼哼唧唧,没有对那个快到几乎融化的字做出什么评价,“我要听故事。”

抱住猫的手臂放松了。

悠明的心雀跃起来,从微不足道的角落咀嚼出猫完全没意识到的甜味来。

5.

“最后,骑士解救了高塔上的公主,他将公主护送回城堡,交到王子手上…”

“骑士为什么要救公主。”朗诵被打断,喜欢用故事麻痹疼痛的猫不解,躺在沙发上哼哼唧唧,尾巴抽打铲屎官的胳膊,“很麻烦啊,又是上山又是打怪兽,明明和他没关系不是吗,公主的未婚夫是王子嘛,那这烂摊子让王子去做呗。”

悠明捻着书页边角的手僵住,他略拘束地眨眼睛,无法开灯的情况下借隔壁红光看书是很伤眼的事,难以遏制的酸涩针扎似折磨眼眶,生理性泪水混合痛意上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从下午读故事读到晚上实属意外。

但他总不能拒绝。

他无法拒绝他撒娇的猫。

“嗯…因为骑士爱着公主?”

他没指望阿我能明白‘爱’的意思,说实话他也不明白,亲人之间血缘的爱,男女之间荷尔蒙纠缠的爱,少年概念中的爱只有这分明的两块,又因为混乱的生存环境而模糊界限,只能说些苍白无力的字面意思。

“爱?”

仰躺的女孩拖着尾音,勾勒出疑惑的腔调。

她脚尖绷得笔直,抵在悠明小腹轻轻滑动,感知少年隐忍的呼吸。

“爱、爱的话,就是能让一个人违背利益、本能,一心一意希望另一个人好的情感——就像奶奶爱我们一样。”好学生努力用最显而易懂的方式解释。

“是好东西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是珍贵的,要好好保护的东西。”

“哦。”猫冷淡应下,安静踱步于两人之间,半晌,她突兀地喊起来,轻易就将悠明几度辗转舌尖的字眼弹出,“那你来爱我吧。”

“诶?”

“你来爱我,我想要爱。”

令正常青春期孩子们胆战的羞涩情感在猫口中属于新奇玩具,她如此理所当然地摊开手向另一人索取,如同以往让大男孩去跑腿买包烟或是递来水杯,将珍宝随意掷出。

不懂人心的兽坦荡荡呼唤爱。

“…好。”悠明清隽的脸上浮现古怪,胸腔肋骨内泵压血液的心脏大呼小叫喊着她还不懂,他的猫不懂自己说了什么、在讨要什么,一切都是荒唐。可少年的嘴唇却难以遏制地翘起,艰难抿出个和善温良的弧度来,“我会给你的,阿我。”

模糊声线中是猫无法辨别的情绪。

“我会爱你的,交给我吧。”

他虔诚地恍如信徒念诵圣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作为交换——”悠明指尖抵住那行书写公主结局的文字,沉声道,“无论如何,不要杀人,不能扯上人命。”

他指下是明媚的、触手可及的未来。

“奶奶会难过的。”距离成年仅一步之遥的少年笑起来,他本就长得好看,望着枕在自己大腿上的女孩,眼底是明媚的亮,“我现在高二,成绩不错都在年纪前十,平时和有门路的班主任打交道,自学医生基础。”

喜欢会令男孩幼稚,以正经闻名高校的悠明忍不住描述了一下自己的优秀,又止住话头不好意思地偏转视线盯着窗口的一片红光。

在糜烂的艳色霓虹中,隔壁隐约的皮肉呻吟里,前途坦荡的大男孩认真地向自己的猫阐述未来。

“我会努力成为医生完成奶奶的心愿,只要高三也保持成绩就能通过走特困生渠道去医学院进修。其实能弄到免费医用器械就行,这鱼龙混杂的地方一个医生总能站稳脚跟,各种势力都不会为难医生——我会赚钱养家,奶奶不用每晚出摊,你不用去撬店搞钱,交给我,把一切都交给我吧。”

温顺的犬,为亲人愿望选择压下所有黑暗面的大男孩以手背贴上陆我的脸颊,轻声许诺。

他眸光温润。

“再给我一点时间,阿我。”

“等我彻底长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会保护奶奶和你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支棱耳朵的犬低头,满室艳色中两人额头相抵,却无半分暧昧色情。

少年敞开自己对未来以后的规划,字字句句不离她。

“我会爱你,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我知道你在外面经常打架,我也知道那种斗殴中下手容易过重,你又一向狠不顾及后果爱往人脑袋上招呼一击中伤——但只要再坚持一年就可以了,阿我。”

“你喜欢故事书我就给你买,你喜欢听故事我就每天给你读,奶奶腿脚不好,我们去大医院治疗,你一身伤也该去检查一下,奶奶养大我们已经操劳很多年,该休息了。”

索取爱意的猫睁大眼睛,一向不喜悠明主动触碰自己的少女第一次被打了直球,她下意识反驳:“我才不——”

“我知道你不在乎我。”

悠明淡淡打断猫的话,揭露兽真正在意的人。

“但你在乎奶奶,不是吗?”咬住猫咪软肋的犬说,“让奶奶安享晚年,你也想吧。”

“那就不要伤人,不要牵扯人命,不要让自己受伤……”即将迈入成人世界的少年再次重申,“再坚持一年就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猫不吭声了。

陆我与悠明对视,少年极少会这样直视女孩的视线,大多时候他都会害羞地错落眸光,顶多为自己受伤这件事生闷气。

“哦。”

她短促地应了声,几近猫咪被人类提起来时的气音。

6.

1995年7月

悠明高三毕业的前夕。

奶奶滑下楼梯,后脑触地,不治身亡。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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