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的圣三一(2 / 2)
我的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暖意。“你们都是拖拉机手?”我问。“你们认识帕莎·玛门鲁科娃?”
“没错!她是我们的队长。她来这儿出差,把我们都带上了。”斯维特拉娜说,“她想带走一百个男人为开春做准备。您知道的,我们要做表率,在劳动节之前完成至少两百公顷的开垦任务。”
“她去找柳鲍芙·波利索娃·费拉托夫大尉了。您知道她么?据说她才是瓦尔塔的一把手!”乌妲热烈地拍打着自己的姐姐,“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多蒙涅娃?她告诉我费拉托夫大尉是最早一批女兵!”
我伸手捏住乌妲红扑扑的脸颊轻轻摇晃,“小书虫乌妲,我还以为你多了解我呢。连我是费拉托夫带出来的士兵都忘了。”
乌妲利娜尖叫一声,扯下头巾遮住脸颊,缩进椅子里哼哼唧唧起来。
帕莎看了乌妲利娜一眼,回头对我说,“抱歉,恰尔洛夫长官,乌妲才十四岁,请原谅她,她真的很崇拜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这有什么?你们本来就是孩子呀。”
“但我想请您把我当成年人看,”帕莎诚恳地说,神情严肃,“我想请您听听我的提案。这件事儿对国家和女性都至关重要。”
果然跟柳鲍芙一样,我心想,示意她接着往下说。“我记得莫罗多伊的农民主要以女人为主吧?”
“您说的没错。”帕莎胸有成竹地回答,“自从玛门鲁科娃三年前在莫罗多伊成立了世界上第一支女子拖拉机队,我们作为莫罗多伊的总部,已经有十三个女子拖拉机队和联合收割机队伍了,占茨维诺农民受训人数的百分之八十。并且我们做的并不比男人差,一个能熟练操作机器的的女人平均可以在一个周期里完成一点七二公顷的工作,比规定平均值高出百分之二十。我们训练成年女性也训练年轻姑娘,最老的联合收割机驾驶员已经五十一岁了,而最小的拖拉机手,”乌妲利娜举起手,“才十四岁。就在我们说话的此时此刻,整个莫罗多伊就有六百一十二名女性在接受联合收割机驾驶训练,一千三百二十一名女性在接受拖拉机驾驶训练。我们不仅在速度和质量上具有优势,在减少预算方面也完成的相当不错。玛门鲁科娃教导我们如果想让机器工作顺利,就要爱护他,珍惜他,像对待朋友一样对待他,否则会因为配件损耗而浪费一大笔开支。正因为如此,我们的成本也比其他人低百分之二十,莫罗多伊已经是两届集体英勇劳动奖章的获得者了。当然,我们也有自己的问题。由于重机械部分的工作大多被女人包揽,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健全男人宁可在家坐着也不愿从事过去女人的工作,比如牲口看护,挤奶,和其他轻型体力劳动。我们尝试说服过他们很多次,即便把他们拽到牛面前他们也要消极抵抗。有些母亲和父亲甚至不愿儿子们加入全农盟。”
“他们不敢冒险让自己金贵的儿子被分配去采果子,做果酱,被女监管员呼来喝去。”斯维特拉娜咯咯发笑,“一群懒虫,还不准我们说了。”
一直没怎么开口的叶夫根尼娅冷不丁的插进来,语速飞快,显然已经在脑海里重复了好几遍:“这种行为是十分具有代表性的。在米加斯文化中,土地和牲口由男人代代相传,和女人一样,属于他们财产的一部分。在农业社会里,人们习惯性默认生产的权力和资产都集中于祖父和父亲手上,女性是被排除在外的,应该将更多的精力集中于为家庭和孩子服务。即便是在相对平等的时代,夫妻互相协助,男人都是客观意义上和法律意义上的土地的所有者和支配者。”
“然而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人们将土地比较母亲,将自然和女性相连,作为文化和男性的对立面。女性操作重型机械在土地耕种就成了大逆不道的事儿。”我回忆起卡季卡在一次会议上的发言,重复道。
叶夫根尼娅喜出望外:“没错!没错!就是这样!”
“所以我们来要男人了。”斯维特拉娜笑道,“一百个都有点不够,分到各个农庄里也只有二十个左右,好在伊纽瓦那边也会借一些人。”
“听上去你们过的很不错,那么你的提案的是什么?”我好奇的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莫罗多伊做的很好,但是其他地方做的并不好。”帕莎回答,“热尼娅,该你了。”她对叶夫根尼娅说。
叶夫根尼娅颇有点卡季卡的作风,讲话一板一眼,措辞很书卷气,有点害羞但越说越胸有成竹,“正如我之前所说,许多地区并没有完全接受全农盟的存在,依然不相信女人和男人一样能干,一样有资格劳动,收到同样的报酬。几个问题尤为严重的地方,如您所见,被我们在宣传画里暗示出来了,马旦斯克,帕科拉斯科和罗斯奇亚。”说到这儿时她抬头紧张的瞟了我一眼,“无意冒犯,恰尔洛夫长官。”
我耸耸肩,“这有什么,亲爱的,我非常清楚我“母亲的兄弟”是什么样的人。”
热尼娅接着说:“他们大多依然相信男女分工,包办婚姻。即便新政府要求训练更多的女性拖拉机驾驶员,这些地区真正驾驶拖拉机的女性也不到总人数的百分之七。一个持有驾驶证,完成驾驶训练的女人却无法驾驶机械,为什么?因为男人会吩咐她们去端茶倒水,负责后方补给,把机会让给男人。您知道玛门鲁斯科为什么强调一定要创立女子拖拉机队伍么?”
我摇摇头。
“因为当她完成拖拉机驾驶训练后,没有一个拖拉机队伍愿意接受她。男人们认为女人只会拖后腿,队伍得不断停下帮助她们。和玛门鲁科娃同志一起毕业的三十二个女子小队,到了一年之后只剩下一半儿不到了。农场监管员只给她们最差,最基础的拖拉机,并且是以租赁的形式,连燃油,备件和补给都只能等男人剩下才能用。当女人们还在争抢谢里雅宾斯克c-60的时候,男人就已经用上了ChTz的c-80。”见我一脸迷茫,她解释道:“c-60是最早的拖拉机型号,马力很小,大概只有五十多。您应该见过他们,战争时期会用c-60来拖大口径枪。c-80则是封闭式机舱,牵引力,性能和动力都有显着提升,有拖拉机,升降机,甚至还有专门为沼泽地区设置的宽阔轨道变种。”
“除此之外,大多数村民也反对让女人驾驶机械。,我不会允许我的妻子满身机油,,您一定还
记得这个口号。当初是让车间女工回家,现在则是让女驾驶员回到更低水平的体力劳动。我们甚至听说会有农妇站在拖拉机前以死相逼,不愿被女人玷污土地。”叶夫根尼娅的脸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红晕,声音颤抖,“莫罗多伊的年轻人很幸运,已经不会遇到太多这样的麻烦。然而我们有理由相信,在那些地区,同样的歧视和孤立还在发生。我们希望您能动员军官支持我们的提案,派遣莫罗多伊全农盟的青年成员前往这些地区监督地方政府落实农业性别平等条例,帮扶在机械农业中被忽略的女性。我们深切的相信这件事儿不仅对提升农业出产效益有帮助,也对提高女性权利有益。太久太久,世界都告诉我们机械是我们无法理解的复杂产物,应该留给男人钻研。可事实并非如此,我们更细心,记忆力更好,更知道如何保养器材。今天她们学会驾驶拖拉机,明天就可以挑战操作机床,谁知道呢?也许下一个工业发明家就会是我们!”
叶夫根尼娅说话有点像敏斯基,一板一眼,有很多冠冕堂皇的“高级词汇”。我想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非常正常,甚至有点可爱。她有满腔抱负,热情似火,一定提前准备了很久,生怕我把她当个黄毛丫头,不认真考虑提案,想用这些“大词儿”让我留下深刻印象。
我思索片刻,想了一个不错的主意。“我觉得很多人会对你们的提议感兴趣。我会跟其他军官聊聊这个问题,尤其是莫利伯佳。你知道她么?”从她们激动的神情来看,我猜答案是肯定的,“如果可以,我找个机会,让大家聚起来,请你们给我们再讲一次?好么?对了,玛门鲁科娃知道你们在弄这些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帕莎点点头,就是因为知道,她才把我们带来的。”
“那好,你们现在住在哪?”我问,“我会联系你们的。”
“我们就住在拉瑙卡胜利旅馆,您告诉前台我们的名字就好。”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多,把馅饼和腌肉全都吃的一点不剩。她们跟我讲了很多农村的故事,让我一会儿想家,一会庆幸已经长大。这些姑娘都很穷,事实上莫罗多伊一直都是个又穷又冷的地方,和拉瑙卡一样。我问她们为什么要加入全农盟,叶夫根尼娅告诉我她是为了更好的教育,全农盟成员可以申请奖金,她已经快完成高中学业了,明年准备读大学。
“你想去国立农业大学么?”
叶夫根尼娅摇摇头:“不,我要去罗斯奇亚机械大学。”
“那儿很偏远的。”
“没错,所以她们需要我。“
斯维特拉娜还没有想好以后要干嘛,她和妹妹加入全农盟只是为了有个地方住,而家里的醉鬼父亲实在让人无法忍受。乌妲利娜不同意姐姐的观点,她非常清楚自己的梦想。她要参军,而全农盟成员报考军校是有优势的,更不用说她这样偏远地区的姑娘。“也许我会在全农盟里呆一辈子,以后当个事务员,反正我很会画画,字儿写的也还。”斯维特拉娜笑眯眯地调侃道,一把搂住帕莎,“陪你一辈子好啦,帕拉斯科维娅·缇玛谢娃。”
“你要一辈子留在莫罗多伊么?”我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帕莎点点头,“我是被玛门鲁科娃收养的。莫罗多伊是我的家,就像拉瑙卡是您的家一样。我知道当兵很光荣,但农民也一样。工人,农民,士兵,”她用的都是米加斯语的阴性复数形式,“新时代的圣三一。莫罗多伊是米加斯重要粮食储备地区,我们要喂饱这个国家百分之三十的人口呢。对我来说,这足够我忙一辈子了。”她顿了顿,满脸希翼的笑起来,又变得像个孩子了,“我没开玩笑。我是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些东西。不信您问她们,我经常对着金灿灿的麦田和向日葵地傻笑,心里想这些东西能做成多少面包,榨出多少油啊!我是挨过饿的,看着一袋一袋的粮食被送到全国各地,我心理一下子就踏实安稳了。”
我记忆中丰收的场景可不是这样。我十一岁那年,父母最快乐的时候。父亲不喝酒也不骂人,母亲喜气洋洋的腰上扎一条红腰带,两人一起在田里忙到天黑,而那甚至不是我们的土地,收成也不属于我们。我们这些小孩则满村跑,帮果农和渔夫打下手挣点零嘴儿,可能是几个烂苹果,也可能是几条太小的,卖不出去的鱼。丰收结束后的第一个晚上,父亲大喝一场,带我和弟弟去森林里打猎,他远不如我的外祖父,但依然能称得上是个合格的猎手。我们最幸运的一次弄回来了一只小公鹿。它并没有马上死去,而是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纤细的腿无力的在土地上滑动。多漂亮的眼睛,睫毛那么长,在黑暗里闪闪发光。它好害怕,苦苦哀求,是童话里帮助过萨列维奇·伊万的小鹿。“放过我,萨列维奇·伊万,放过我。有谁比你更知道我以后会帮助你呢?”萨列维奇·伊万放过了小鹿,可我不行。父亲逼着弟弟开枪打死小鹿,告诉他这是我们今年冬天所有的肉。弟弟不敢,弟弟太小了,还在尿床。父亲生气,骂他是个娘们儿唧唧,婊子养的畜生。“开枪,尤里!开枪!你没听到我说话么?”父亲把比弟弟还高的猎枪塞进他手里,“你想让我把你留在这儿冻死么,你这个孬种!”弟弟开始哭,和小鹿一起,呜呜哭个不停,根本抓不住枪。我再也忍不住,抓起猎枪对准小鹿,扣动扳机,“碰”的一声,烟雾弥漫。小鹿死了,耳朵下面出现了一个圆圆的孔,渗出油亮的血来,眼睛还睁着,身体却软了。下一秒我就躺在布满霜和薄雪的地上,眼前是繁星点点的夜空,耳朵嗡嗡作响。我的脸和嘴都很疼,一定是裂开了,因为温热的液体很快就进喉咙,渗到衣领里。弟弟哭的更大声了,压在我身上,被吓得够呛。我不得不忍着疼痛起身安抚他,否则下一秒他也会被父亲一巴掌扇倒在地。“他妈的母狗!”父亲醉醺醺的吼道,“一对儿狗崽子!早晚有一天把你们都杀了!”父亲用枪托揍我,边揍边踹,警告我不准在碰他的东西。他并不只是反对女人碰枪,也恨我居然敢阻止他对自己的孩子行使恐惧教育。起初很痛,不过很快我找到方法,知道怎么用衣服最厚德地方去接他的靴子和枪托的木头。他像溺死邻居家不要的猫崽子一样抓起弟弟,把他摔到一边,按在雪里,大吼大叫,一直到我们都不敢作声才停下。我们小心翼翼,一瘸一拐的跟在父亲身后,互相牵着手,给对方一点可怜的安慰。小鹿的头从父亲的肩膀上软绵绵的垂下,我杀死的猎物。他又圆又亮的眼睛望着我,没有幸灾乐祸,只有悲悯和同情。就这样,父亲带着他的三个暴力受害者回到家,母亲一眼就知道我们挨了打,又冲我们踢了几脚,趁父亲不注意小声骂我们邋遢。“你要怎么嫁人?连你的弟弟都照顾不好?连你爹都要揍你,你以后的丈夫得把你打死。”她小声咒骂,抓了一把炉灰抹在弟弟脸颊的伤口上,“小短命鬼,别做这幅死样!“她对弟弟说,“当儿子的,哪有不挨打的?”
说真的,我很庆幸我长大了。我也很高兴农村的生活不再像我记忆中的那样,不再是永远吃不饱的拮据,过量的酒精和习以为常的暴力,而是欣欣向荣的生产劳动和尊严。
“那你呢?“我问始终没开口的娜塔莉娅,“你想干什么?”
娜塔莉娅笑得很腼腆,比了个无所谓的手势,拍了拍身边的斯维特拉娜。好脾气的活泼姑娘冲她做了个鬼脸:“长官,娜塔莎不会说话。不过她特别聪明,联合收割机开的顶呱呱,去年一个季度完成了咱们百分之三十的工作!”
“那我可要敬你一杯,为我每天的面包。“我站起身,郑重其事得说,“柯什修柯女士,感谢你!”
娜塔莉娅咯咯发笑,臊的满脸通红。羞答答的跟我碰杯,一饮而尽。
天色晚了,这群姑娘们开始打哈欠,我们准备分别。叶夫根尼娅转了两圈之后还是没忍住,趁我结账的时候跑去找那个大眼睛的绿袖章。我低下头时她还在寒暄,等我再抬起头她就已经开始跟他拉着手站在门外说话了。
“叶夫根尼娅恋爱了。”斯维特拉娜笑的像只狐狸,“完啦,帕莎,咱们给她准备的行李箱不够大,没法把她的男友也装进去。”
帕莎翻了个白眼,“自从热尼娅见过咱们机械师的那只老狗之后,她就对“一个可以随便呼来喝去的男人”这个概念爱的一发不可收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你们的机械师也有个战俘?”我问。
“嗯哼,她是前坦克手,退伍之后回老家当机械师了。”
“奥尔加·斯塔汗诺娃?”
“您认识她?”
“认识?我们当初身上的跳蚤都快成一家人了。”我哈哈大笑,“她过得好么?上一次收到她的信息时,她说她怀孕了?”
“她过得很好,有一对儿双胞胎,两个女孩,杜莎和马特柳卡,每天晚餐后都带着孩子们和那只老狗散步,还在全农盟活动中心开办了机械维修夜校。”
看来奥尔加真的坚持称呼她的战俘为老狗。倒霉的家伙,谁叫他非要冲她吐口水呢?
告别时我和她们一一拥抱亲吻,保证我们很快就见面,“告诉奥尔加她的朋友们向她问好,让她回来看我们。还有你,帕莎!”我揉搓着她的头发,“亲爱的,柳鲍芙会爱死你们的。还有这些宣传画,”我拉过乌妲利娜,从她的怀里抽出丰收的那叠,“我就留下啦。我的同事会很喜欢的。”别人我不知道,谢瓦尔德肯定赞不绝口,要好好珍藏。
“谢谢您!”乌妲利娜走出几步,最终下定决心,转过身飞扑进我怀里,“谢谢您!谢谢您!”她紧紧抱住我,不断重复,体温热得惊人,好像抱着一只火炉。“赫塔·阿纳托利耶娃·恰尔洛夫。您是我的英雌!您不敢相信我有多爱您,您让我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她只有五英尺出头,一定可以听见我扑通扑通的心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走在路上我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原来我们这些听着少女沙皇,勇敢的莫雷夫娜,美丽聪明的瓦西里莎长大的姑娘,竟然也成为了其他姑娘们的偶像楷模。我还记得赫塔·帕尔洛娃第一次飞行那天我有多骄傲,为自己叫赫塔,也为自己是女人。赫塔·特鲁瓦获得一级勇敢勋章那天我们在战壕里的收音机前哭的泪流满脸,互相拥抱。卡季卡很别扭的坐在一堆沙袋上面,灰头土脸,只有被镜片遮挡的眼圈和牙齿还算白净。她给我们念报纸,在战火纷飞的间隙,念特鲁娃在伟大的特罗捷列礼堂里的进攻克里瓦动员演讲。特鲁娃只剩一只胳膊了,声音激昂,带着颤抖的哭腔。我现在还记得她的那段讲话;“不要为我的授勋庆祝或是震惊。看吧,世界,更多的米加斯女儿会跟随我。战火铸造我们的生命,燃不尽心底的爱和希望。昨天我们是女儿,是妻子,是母亲,是姐妹,但今天我们战士。我们不是受害者,而是历史的见证者,命运的缔造者,祖国的扞卫者和自由的守护者。我们传递和平的双手紧握防卫的武器,在历史的编年史上用鲜血和泪水铭刻我们的故事。长期以来,米加斯人生活在苦役和压迫中,然而我们不会屈服,卡扎罗斯人的暴政只会燃起米加斯人心中解放和抗争的火焰。前进,亲爱的同志们!前进,我的姐妹们!团结起来,米加斯人,我们的事业是正义的,我们的胜利是必然的!粉碎卡扎罗斯人的铁链和枷锁,冲向自由和平等的道路!荣耀属于祖国,荣耀属于米加斯女性,荣耀属于我们!胜利也属于我们!前进!米加斯的女战士们!
不论未来的文学家如何评论,我都认为这是我听过的最动人的演讲之一。
那时候我们从不太希翼成为英雌,从不曾渴望荣光和褒奖。活下去,活下去,我们只有这一个念想。“卫国战争英雌”这个称号离我们太过遥远,以至于接受采访时我们被镁光灯照的愣里愣气,笑的非常难看,把贝卡气的够呛。我的心砰砰直跳。那些报纸,记者,远在首都的领导,莱勒诺夫夸赞我们是祖国的骄傲时我都不曾如此激动。我甚至认为哪怕在我的授勋仪式上,我都没有这种奇异的感觉。
我想哭,想大声尖叫,想冲到朋友们面前告诉她们这个好消息:我们是如假包换的先驱!我们这群在泥巴里抓虱子的女孩真的长大了!我要告诉卡季卡,即便我们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又如何?这才是我们的女儿,我们的后代。继承我们精神和灵魂的少女,野心勃勃,勤劳勇敢,在用鲜血灌注的土地上茁壮成长。我们真的如特鲁娃所说的一样,用牺牲和鲜血让世界记住了我们的名字,我们没有被遗忘,没有变成历史的注脚,总有人会记得,总有人讲述。即便我们都将化为灰烬又如何,即便我们最终都将变得微不足道又如何?我们曾来过,战斗过,哭过笑过,杀戮过也拯救过。我们面对暴政和迫害揭竿而起,面对不公和挫折毫不退缩,正因为如此,千里之外一个村姑看到了另一个村姑的故事,从此在心中埋下新的希望。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比这更美好,更奇妙的事儿么?那群姑娘和我们像又不像,如同从我们生命之树上结出的果实。即将扎根于新的土壤,生根发芽,枝繁叶茂,开花结果,生生不息,很快便会是一片森林。
“从来没有这样一个时代,有如此多女性的名字被记录在案。”月光洒落在已经过了宵禁时间的瓦尔塔里,万籁俱寂,只有偶尔的犬吠和巡逻夜班士兵的呵斥。我看着沉睡的瓦尔塔,心底的宁静和欢欣几乎要溢出来。我笑出了声,意识到这是我的麦田。
“我从不曾如此充满活力,
在这个深秋。
世界从不曾如此美丽,
而我也从不曾如此充满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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